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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我许给你一个仪式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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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二十九年,出身宁仁侯府的水清浅,被嘉佑帝当朝亲点为新科状元。让风头本就很盛的宁仁侯府大公子拿到状元头衔,有点不合常理,文官排面尤其喜欢讲究中庸之道,越在高位越谨慎小心,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把优秀人选往后推几个名次,简直不怕让人怀疑是在保护还是打压。但这一次,面对军方咄咄逼人的拦人态度,内阁中枢几位文官大咖几乎撇开平日嫌隙,在联手捍卫水清浅的状元之名。
中枢内阁都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精啊!
嘉佑帝虽然没有宣布过水清浅的飞天儿身份,但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用、也不该明说。想想水清浅的考试文章,他看待时局的高度、分析切入的角度,一应解决手段,说这是一个太学教出来的十六岁孩子的眼光?怎地,当这帮老狐狸精第一次看会考文章,第一天了解弘文馆的教学水平吗?
如果前后把事情串串联想就更玄妙了。
宁仁侯爷无缘无故给儿子提前加冠,接着水清浅就神秘离开两个月,最后却是已经监国的太子殿下放下手边所有政事,疾驰千里亲自去接人。就问一句,凭什么?偏偏官家没有丝毫责备和意外。水清浅一回来就被御史台喷了一脸,这是小事,微妙的是官家的态度,官方宣称又打又骂了,反正大伙没看到,只看到宫里明里暗里护犊子,还暗搓搓送了好几车的赏,无缘无故。最容易露馅的佐证是,水清浅跟军方混了两年,最后只用一个新年假期就练出一手出色的会试文章,呵呵,这等手腕不是妖精,便是神仙。
史书里的明相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呐。
朝中的老狐狸,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机缘这东西,谁抢了就是谁的,没得满世界嚷嚷给别人分一杯羹。水清浅注定入仕,若能拉到自己阵营,庇佑后人,未来五十年……这才叫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但军部会撒手放人?开玩笑。
从质疑水清浅参加进士科的合理合法性,到怀疑会试考官监守自盗,有暗箱操作之嫌,到扯出军法里条条框框,枢密院最终目的就是警告所有人:水清浅在军部职务敏感,涉及军机。他想离开?违法!!这可不是枢密院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有条有款的军方规则早有言在先,但凡涉密人士想要离职,必须要等他曾经接触过的所有军机要事‘过期失效’之后,才能恢复自由身。这也是一种保护机制。
规矩听起来严重,实际影响不了多少人。官职低微的人接触不到什么机密事宜,调任离职,坐一年半载冷板凳就熬过去了。而那些能接触到高大上军机要事的人都是军部里有地位、有排面的大人物,干的就是一辈子的事业,只能一路往上爬,直到某日荣誉退休,哪儿有人会半路跳转的?
水清浅是个例外。
按着六品都军侯的军衔,要真凉凉,拖个一年半载的空窗期也就罢了,可水清浅涉密级别太高,刚做好的东洲坤舆图,内含地势机密几乎就能把他栓在军情司一辈子,更何况还有火器营呢?按着水清浅对火器营的深入参与,按着火器的发展前景,怕不是连轮回转世都得脱不开身了。
除非,官家给挂特赦。
比如,水清浅非要弃武从文,非要去中枢六部任文职,然后他就会被军部无情的用军法从事,然后官家再签特赦令……那场面可就热闹了,律政衙门,中枢六部,枢密院,全卷进来,内阁里的几位阁老就天天掐吧,谁也跑不了。所以,那种场面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文官才必须在此时此刻为水清浅争下状元的名分,有了根红苗正的名分,日后,才可能争到理直气壮的地位。眼下拉人,几乎不可能。
文官在着眼在未来,武官们心知肚明,立志破坏的也是这个未来。双方嘴炮一时你来我往,但名分这个事儿,军部那边的胜算很小。
军方为了阻挡文官们抢人,在水清浅的状元名分上作垂死挣扎,殊不知他们那位六品都军侯大人正在麟德殿的后殿,在兴公公的协助下,试穿定制的状元装。往届都是官家定下名分之后,太府才匆匆命人赶制,做出成品并不算精细,这次有官家提前帮忙作弊就不一样了,就是给他量身订做的,不仅剪裁服帖,连针脚绣红也堪比一品礼服的精致。
水清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新郎官儿吗?”
“哎呦喂我的公子爷,这是真正的状元喜服哪,哪儿是民间那些新郎状元袍能比得上的?不过,日后等您成亲,您得穿爵位礼服,跟这个又不一样了。”
“嘁,我很稀罕吗?”水清浅左右看看衣服,还算满意,所以,万事俱备,就等闻喜宴了。
闻喜宴,为新科进士而设,官家和文武百官全体出席,对于新科进士们来说,这是他们仕途的起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这辈子唯一能见到官家和一众掌权大佬们的机会,隆重到也许是一辈子最辉煌和值得回忆的一天,但说句扎心的话,对身居庙堂之高的中枢内阁和军部大咖来说,每四年走一回程序,也真是没啥值得重视的。今次唯一能吸引他们注意的就是水清浅,帝都的名门公子,前途不可限量的飞天儿血脉。前几天内阁会,为他的状元之名,一班大佬狠狠吵了一架的话题人物。
身为状元郎,水清浅是列队领头的,这拨新科进士以他马首是瞻,这是面上的规矩,更实际一点的理由是水清浅对朝臣的熟知,对宫廷规矩的提点,让他身后那群小鹌鹑对他心存敬畏,嘉佑二十九年状元郎的地位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如云端飞虹,不落凡尘。
水清浅穿着前所未有精致的状元礼服,从丹凤门入,上朱雀台,进南苑,到太池边的沁芳园宴会,最后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站定,一袭红衣肆意张扬,眉目含笑俊逸出尘,举手投足的气韵如皎月中天,如清风拂来,那么多朝中大佬,宗亲权贵是看着水清浅长大的,知晓他的底细,领教过他的脾气,却似乎在这一刻才恍然领悟嫡系飞天儿血统的真谛,出众的从不是才情相貌,那太肤浅。而是某种无法用言语表说的,深入灵魂的东西。
这是一个小神仙。
活生生的,天生祥瑞,顾盼生辉。
这一刻,不限官家、太子,不限内阁大佬,更多机警的朝堂小狐狸精们也开始怀疑水清浅的真实‘身份’了。
水清浅全然无视落在满身的灼灼视线,他所有的微笑和注视都放在他正前方偏右,那位穿一身赭红色的吉庆冕服,一脸端肃的太子殿下身上了。姬昭也在看他,十二分的专注与温柔。
在开宴之前,官方会有宣赏,就是把前几日中枢军方经过各种撕,最后争执妥协的定案结果公布于众,给诸位新科进士给官、给钱、给福利的套路。按着常规,官衔只有四个人有份,头甲三名授从六品官阶,二甲传胪是正七品,这是最大的赏赐,别看官阶很小,还要去露松书院读书修各种资格证,但至少身上有了官阶,做完必要的上岗培训很快就会有衙门接收。而剩下的人,苦巴巴的修一把资格证之后还得去吏部走门路,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拿到一个实缺。不过,这些都跟水清浅无关,他这个状元郎,就不要占名额了。
封赏直接跳过他,从榜眼开始宣,然后是探花,是传胪,一直到最后同进士出身五十人结束,提都没提对状元公的安排,同科的进士不明所以,朝中官员小虾米也不清楚内涵,气氛当场就不对劲儿了,有战战兢兢的明哲保身,也有心思复杂的现实派,各种眼神绕着水清浅,少见善意。别忘了,之前水清浅被官家公开禁过足,还是因为会试才被放出来;再之前,他带兵杀进御史台,此事还没彻底翻篇儿呢;再再之前宁仁侯挂冠离去,侯府轰然崩塌……官场有站队,有派系,有起有落,别是这位状元郎……不受上面待见了吧?
气氛一时诡异,但水清浅展示人前的至始至终都是荣宠不惊的大将之风,其表现远超同年龄、身份、地位的公子,朝中诸位大咖看在眼里,心中点头,小小年纪,这气场,这风度,相当能压住阵脚,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但官家就不高兴了,这回你们选的都是些什么人哪?还没怎么样呢,就敢给状元公脸子瞧,技不如人还见风使舵,没点风骨!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至于,水清浅,朕的状元郎,”官家挥退内官,亲自发话,“文武双全,天姿钟粹,朝中会另有安排,今天就不做累述。清浅能有今日之成绩,朕,非常欣慰。”说着,把手上的一扳指撸下来,“这枚玉青心伴随朕多年,今日赐于你,日后当不忘文武兼修,为国效力,不可懈怠。”
嘉佑帝亲自撑场面,所有妖风瞬间消散,水清浅当之无愧的得到状元郎应有的所有排面,虽然他真的没亏什么。之前他就是正六品的都军侯,军部为了打文官的脸,前日又给水清浅提了一级,现在他是从五品的少都尉,他会稀罕六品文职那身□□绿?物质赏赐就更不必人前显摆,嘉佑帝那个惯孩子家长,又夹带了不少私货。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流程就算顺顺利利走完了。下面就该各自入席落座,开始宴会。诸位大臣有自己的席位,新科进士有小黄门引领,有序入席,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了,吸去不少人的目光。这位太子殿下跟别的万年老二谨小慎微的皇储可不同,这位是真实权大咖,跟历史中那些谋逆上位的比起来,估计差得就剩一个孝顺了。所以,太子殿下一开气场,所有人都被降低了存在感,说笑的都渐歇了,站着的,走动的,也不自觉的开始贴缝溜边儿。
姬昭离席,脚步稳健的一步一步从台上走下来,走向空场中心,那里有一个人,一袭红衣明丽光华,就站在那儿半步未离,朝气蓬勃,姿态如柏,半分气势也未曾被夺去。
“清浅。”姬昭站定,邀请姿态,伸出手。
“我送给你的,”水清浅示意周遭这大场面,“你高兴吗?”他微扬起下巴,带那么点霸气侧漏的炫耀。
姬昭压住喉咙里的轻笑,直接抓住他的手,扣在指尖,拉着他肩并着肩一步一步走回御座方向,姬昭的座位是官家的右下手,这是独一无二的尊贵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姬昭就是要带着水清浅穿过文武百官的座次,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要他与他坐在一起,这是无言且明确的宣示。
水清浅脚步忽然缓了一下,偷偷抠抠姬昭的手心,眉毛一挑,口型示意:官家。
官家在正位上看着他俩呢,确切的说,是瞪着他们。水清浅眼睛一转,拉着姬昭微调方向,边走边解释,“官家对我有多年教养之恩,我得感谢他老人家的悉心栽培。”
姬昭,…………
“当然,”水清浅又加了一句,“官家对你也有多年的养育之恩啊,所以,在这个良辰美景,咱俩一起给官家行礼吧。”
姬昭侧头凝视,清清楚楚明白某人的小心思。
不管水清浅怎么说得天花乱坠,如何借口煽情发自肺腑,嘉佑帝是满脑空白、一脸懵逼的看着俩孩子穿满身大红礼服在他面前跪拜了三次,同样被这一幕炸裂的还有御座之下的文武百官,唯一有点画风不同的是石恪石大人,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过无人注意。
太子殿下最终拉着新科状元郎肩并肩的坐在嘉佑帝的下首席面,对上文武百官的懵逼脸和安静到尬的宴会气氛,太子殿下眼神挨个扫过去,含着隐隐的炫耀:对,就是你们猜想的那样。
众人:…………
太子殿下握着水清浅的手,一同放在几案上,右手微抬,神色如常,“开宴,奏乐。”
番外之番外
第二天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
水清浅趴在被子里,身、心哪,酸爽酸爽的。
“清浅?”
修长的手指从颈子一路划下来,停留在腰间,摊开手掌,柔而有力的按摩那处僵硬的肌肉,“我弄疼你了吗?”
呵,我叫你住手你听了吗?现在关心给谁看哪!
虚伪!
不过,水清浅侧过头,眼前是一道道被挠出来的红痕粼子,这是他眼前的一小块,后背还不一定有多惨呢!某只舔舔爪子,“就当我们扯平了……嘶!”
“下次我轻点。”姬昭俯身,额头抵额头,微笑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