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相思樱

32、剑与鞘

　　公元2005年，南海的一处孤岛
　　“噗”，提尔将龙剑从一只低级魔兽的心脏处拔出，魔兽抽动了两下，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旁边二十来只魔兽往后退了退，它们的眼里闪烁着恐惧，却又不得不战斗。
　　“还要来吗？”提尔冷冷地盯着那些魔兽。
　　“吼——”
　　“嗷——”魔兽们突然同时扑向提尔，想以数量取胜。
　　“猛龙——”提尔的气息迅速上升，蓝色的灵气浮现在他周围，他缓缓举起了龙剑，大声一喝，“斩！！”猛龙斩是提尔的必杀技之一，有着强大的破坏力。
　　“轰——”在龙剑挥下的一瞬间，刺眼的蓝光向四面八方扩散，将这二十几只魔兽掩没在蓝光中，最后撕成了碎片，空旷的孤岛上只余下提尔一人。
　　提尔收回了龙剑，自从将绍佐和绍云的家人被魔族杀死后，他就隐藏了他们的气息，让他们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将魔族的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从那时起，追杀他的魔族就从未间断过，当然了，他们的目的依然是提尔腰间的那把魔剑，但即使如此，也从来没有一次会有这么多魔兽同时出现过，感觉好像想拖住他。
　　拖住他？！
　　“糟糕！！！”提尔大叫一声。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绍佐和绍云的所在？是了，从第一眼见到绍佐时起，就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今年，他正好二十五！！

　　此时，美国纽约的一处废弃的大厦
　　“绍佐大人，他们进去了。”一只红色的火鸟拍打着翅膀向绍佐报告，它不是普通的灵鸟，而是式神四圣兽之一的朱雀。
　　七年前，绍佐在提尔的带领下去了幻界，并且通过了四圣兽的重重考验，与朱雀、青龙、玄武、白虎签订了契约，并在同年成为了万中选一的灵界警察，对于年仅十八岁的他来说，已经非常不简单。
　　“朱雀，你绕上去，青龙，你跟我来！”绍佐道。
　　“是！”朱雀和青龙立即分头行动。
　　“嘻嘻，史隆大人，可以开始了。”一位非常妖艳的女子在暗处看着绍佐冲进了那幢大厦，鲜红的嘴唇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依计划行事！”穿着蒙布的史隆渐渐在黑暗中隐去了。
　　“是！”妖姬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大厦中
　　“嘻嘻嘻。”
　　“哈哈哈。”一声声小孩的嬉闹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厦中。
　　“来呀，来抓我呀~”就好像淘气的小孩在玩躲猫猫，可是绍佐和青龙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厦里令人窒息的怨气。
　　“绍佐大人。”青龙的人形是一名身穿铠甲，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性格沉稳，鲜少说话，此时他微微皱眉，似乎想提醒绍佐什么。
　　“我知道。”绍佐已经明白青龙想说什么。
　　“爸爸，我好痛，呜呜呜——”刚刚还在嘻笑的小孩开始呜咽起来。
　　“绍佐大人，他们在上面。”朱雀拍打着翅膀飞到绍佐面前，报告道。
　　“我们上去，你们小心，这些孩子不是普通的怨灵。”绍佐隐约觉得在他们背后还有人在操控，否则一些小孩子的死灵怎么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强的怨气。
　　“是。”朱雀落地，变成一名穿着五彩衣的红发女子。
　　三人一同到了大厦的顶楼，顶楼是一个相对密封的空间，只有一个出口，就在他们进入后，安全出口的大门悄然关上。
　　在前方，七、八个孩子正拍着球玩耍，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别人进来，不过可以透过他们的身体清晰地看到墙壁上的涂鸦。
　　“你们在人间呆得太久了，随我到你们应该到的地方。”绍佐朝他们走过去。
　　“应该到的地方？”一个略微年长，背对着绍佐的孩子重复着，他缓缓地回过头，“在那里不会被欺负吗？”
　　就在他回过头望向绍佐时，绍佐才发现他的左眼处是一个黑黑的空洞，脸上还有被火烧伤的痕迹。
　　“不会，”绍佐蹲下身，向他伸了出手，柔声道，“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们，我向你们保证。”
　　“保证？”旁边的一个小女孩抬起头，她的右眼有一个明显的黑眼圈，鼻梁也是歪的，鼻子下方和唇边还有未干的血迹，“爸爸以前也这么对我们保证过。”
　　“大人都是骗子，他们只会伤害我们！！只会伤害我们！！”一个头发微卷的黑人男孩歇斯底里地吼道，“去死吧！！所有人都去死吧！！”
　　“是啊，死吧！”
　　“都死了才好！”其他小孩也附合起来，大厦开始巨烈摇晃，天花板上的灰尘纷纷洒下。
　　“嘻嘻嘻。”
　　“哈哈哈。”
　　“绍佐大人，他们的怨气太重了，消灭他们吧！！”朱雀暗自为绍佐担心。
　　“他们都是身世不幸的小孩，并不是罪大恶极、不可救药！”
　　“呵呵呵，”一个女声回荡在大厦中，“宁绍佐，我们没想到你这么愚蠢，既然你想拯救他们，就用你的命来交换吧！！”
　　“什么？！”青龙和朱雀大惊失色。
　　青龙回过头，这才发现安全通道的门关上了，他将手放在门上，想试着推开门，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的那一刹那，一道电流从他的指尖传遍他的全身，他本能地缩回了手：
　　“绍佐大人，有结界。”
　　“火焰爆射！！”朱雀张开双手，对准安全门，一道冲天的火光从她手中射出，将安全门轰开了一个大洞。
　　“光明的圣者之灵，请聆听我的呼唤，让停滞不前的灵魂摆脱困扰与愁苦的枷锁，恢复自由，通往光明的圣殿吧！！”绍佐不顾此时大厦的巨烈摇晃，不顾地板出现的裂缝并且踏陷，不顾天花板掉下的石块，超渡这些小孩的亡灵。
　　一道金光将小孩们罩住，他们原先伤痕累累的身体慢慢愈合，身体也开始化为点点金光，开始悄悄消散在空中。
　　“绍佐大人，快！！”朱雀怕时间来不及了。
　　“走！！”绍佐这才转过身，就在他要举步离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下方伸出，紧紧地抓住他的脚，不让他离开，同时一名妖艳女子的脸膀从地板下穿过，露出脸颊：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三人一惊。
　　“轰轰轰——”大厦的塌方更加厉害了，他们脚下的地板裂开了一个大缝，上面的天花板又不断往下坠，他们几乎成了这座钢金水泥中的三明治。
　　“青龙、朱雀，你们回去！！”绍佐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但至少要让他们离开。
　　“不要，绍佐大人！！”朱雀大叫着，她叫着就要冲向绍佐，可手臂却被青龙拉住了，他沉痛地向她摇摇头，表示他们已经没办法救绍佐了。
　　“式神，”绍佐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害怕，他并不怕死亡，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安全地离开，“归位！！”
　　“绍佐大人！！！”朱雀的尖叫声和她的泪水挥洒在塌陷的大厦中，但在咒语的作用下她还是与青龙一起消失了，他们刚刚消失，就有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一起死吧！！”绍佐送走了青龙和朱雀，眼神也变得坚定，他的手上出现一把灵刀，并且挥刀砍向只露出头部的妖姬。
　　“呵呵，会死的只有你一个哦。”妖姬狞笑着，她颈部下的黑暗突然收缩，就在绍佐的灵刀要砍向她的那一刹那消失了。
　　“！！”绍佐一直以为妖姬是从地板穿入的，没想到她利用了影子隐藏了下方的暗空间，而她已经躲到暗空间里去了。
　　“轰——！！！”大厦轰然倒塌。
　　半小时后，在倒塌的大厦前，救护车、警车在忙碌着。
　　“本，你放开我！！”绍云在一名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的怀里挣扎着。
　　“绍云，你不要去，不要看！！”本.杰明没有丝毫不松手，他将哭喊着的绍云拥入怀中，一直等到医疗队将绍佐的尸体抬走。
　　“本，你是个混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绍云狠狠地踹了本一脚，抹着泪跑开了。
　　“混蛋？绍佐才是真正的混蛋！明明说好今天一起行动的，却一个人去了！”绍佐死了，本又何尝不伤心，为了不让绍云伤心，他一直忍到现在，泪水开始从他的眼中滑落，“虽然你这家伙老是骂我，又老是和我吵架，经常对我不理不睬的，又不管我死活，还有，经常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偷袭我，又不准我和绍云交往，你这个有恋妹情结又超级自恋的家伙，你怎么可以死在我以外的人手里！！”本正在数落绍佐的种种罪状，冷不防地被人踢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是哪个混蛋！！”本正火大地愁没处发泄。
　　“就算是说别人的坏话，但你的声音好像也太大了吧？”
　　“这声音，这声音是——”本如雷贯耳，他缓缓地回过头，“啊！绍佐，你没有死！”他破涕为笑正要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这个笨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
　　“不公平！！为什么你刚才就可以踢到我，我就不能抱你。”本不满地大叫。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绍云现在很危险，你快去看住她，我去地府报道后马上就来！”本也同样是灵界警察，也是绍佐的同事。
　　既然魔族的人对我下手，就说明他们已经洞悉了我们的所在，那绍云也非常危险！他们极有可能也会对她出手！绍佐忧心如焚。
　　本来绍佐想直接去保护绍云的，但他必须以身作责，尽快回地府报道，不过因为他是灵界警察，拥有的一项特权就是死后依然可以在人间生活，并且拥有人类的身体，不用像其他灵体一样马上就会进行轮回。
　　“好！你快点来！我怕绍云没事，我就快被她打死了！”刚才被她踢的那一脚到现在都还在痛，两兄妹在打人的时候真是一个模样！
　　看着本开车离开，绍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死了，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正当他准备回地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提尔老师！！”自从十八岁后，绍佐就没再见过提尔，他知道他将魔族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换来的是他们兄妹这七年的安宁与成长。
　　“对不起，绍佐。”提尔出现在绍佐面前，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忧心仲仲，“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能够见到师父，绍佐就已经很高兴了。”
　　“是魔族吗？”提尔确认道。
　　“是的。”
　　果然没有错，看来他们已经发觉了，那——，唉，宿命啊！！提尔的心情沉重起来，虽然在第一次见到绍佐的时候就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且他也想尽他的力量来挽回他的生命，但是，没有办法，即使是神，也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提尔老师，你以前就说过我有我的使命，难道我的死就与此事有关？”绍佐一直都觉得奇怪，提尔虽然数次提起，但都没有告诉他他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是的，”提尔垂下眼睑，“绍佐，你知道你的前生吗？”
　　看来魔族对于唤醒塞雷亚是势在必得，若真被他们拿回魔剑交给塞雷亚，那……，看来必须要净化这把黑暗之剑。提尔望向腰间散发着黑气的剑。
　　“不知道。”绍佐不明白为何提尔突然提起了他的前生。
　　“那我来告诉你吧！”
　　……
　　神代，天宫
　　“大神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天帝在天宫之城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那是因为力量不平衡吧，现在的天界力量太强了，不仅有海龙王和火龙王两位，还有最强的武器——神杖，所以大神才会赐予魔族一个新的头领和一把唯一能与神杖抗衡的魔剑。”神官回答道。
　　“可是神杖都已经不在了！”对于神杖平白地从神殿里失踪的事，天帝已经恼火了好久，追查了这么久，依旧一点线索也没有。
　　“所以我们才需要一个新的对抗魔族的武器。”专管打造神器的盘龙王回答。
　　“什么武器？”天帝忙问。
　　“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封印魔剑的剑鞘来得合适。”
　　“魔剑的剑鞘？”亚伯和提尔对望了一眼。
　　“嗯，众所周知，魔剑与塞雷亚是一体的，魔剑就在他的右臂中，我们只要制造一个专门封印那魔剑的剑鞘就可以了。”
　　“很好，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听到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案，天帝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盘龙王有些犹豫。
　　“什么事，说！”天帝有些不耐烦了。
　　“剑鞘的用材极为讲究，不仅要万年的盘古树树根，还需要灵山深处的灵水晶给予它生命，这样才能制住塞雷亚和魔剑。”
　　“盘古树树根和灵水晶？”
　　“嗯，这两样都极为罕见，盘古树是当年大神制造天地的时候用来支撑天与地的灵树，而灵水晶就是净化天地邪气的灵石，”盘龙王解释道。
　　“盘龙王，这恐怕并不能完全制住魔剑，只能净化它吧？”提尔问。
　　“能净化就已经不错了，其实塞雷亚本人我倒不忌惮，他拒绝了魔王的称号，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在沉睡，现在我们只是防着他，并不是要消灭他，关键就是那把魔剑！那把集天地邪气形成的，具有毁灭天地力量的魔剑，那才最可怕！！”
　　“净化就净化吧！提尔，你和神官去灵山寻灵水晶，亚伯，你与盘龙王去取盘古树根，即日出发！”
　　“是！”
　　……
　　“魔剑？剑鞘？”绍佐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老师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居然追溯到神代去了，他无暇想太多，因为还有更多的疑问在他脑海里。
　　“是的，”提尔解下腰间的魔剑，“在十年前，我找到了转世后的塞雷亚，将他的魔性和力量封印并且从他手中夺得了魔剑。”
　　“好强的邪气！！”
　　“而你，绍佐，你就是专门封印这把魔剑的神器剑鞘的转世。”
　　“！！！”绍佐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知道为何魔族要杀你了，”提尔对于绍佐的死非常痛心，“对不起，早在第一次看到你时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活不过二十五岁，但我还是一厢情愿地希望能够以我的力量助你摆脱宿命，现在看来，我真的太天真了！”提尔苦笑道。
　　那我与莎丽斯永远也无法重缝的宿命也无法打破了吗？
　　“不，提尔老师在七年那前已经救过我们了，这是我的命，老师勿需自责，只是……”绍佐看着魔剑忧心忡忡地说，“只是我已经死了，无法再净化这把魔剑。”
　　“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提尔道，“绍佐，你是神器转世，人体根本无法装载你所有的力量，所以你在母体时，灵力溢出，然后进入了绍云体内，这就是为何绍云也有灵力的原因，只是她的力量非常弱，只有你的三成而已。”
　　“绍云也可以？！”绍佐惊道。
　　“是的，绍佐，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人类，也就是说你的灵力不会因为你有人类的身体而无法完全释放，以后你的力量会慢慢觉醒，并且越来越强，我以前所教授给你的法术和招式你都将完全施展，所以我想，”提尔看了一眼手中的魔剑，然后伸手递给他，“我可以把它交给你保管。”
　　“提尔老师！”绍佐不知提尔这是为何。
　　“这一切一切的罪过都是因我一人而起，一切的苦果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若不是我复活了，若不是我与莎丽斯无法见面，若不是我想打破那个诅咒，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珊瑚就不会封印卡拉特斯，魔族就不会为了救出卡拉特斯而要唤醒塞雷亚，绍佐也不会死！
　　“提尔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绍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提尔，在他印象中，提尔永远都带着温柔的微笑，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柔和，好像只要看着他湛蓝的眸子，心中的一切忧虑都会不翼而飞，是的，提尔就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
　　“没什么，绍佐，好好照顾绍云。”提尔冲他微微一笑，让他宽心。
　　“提尔老师！！”绍佐还要说什么，可提尔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了。
　　毁灭天地的魔剑吗？绍佐看着自己手中散发着黑气的魔剑，俊眉紧皱。
　　（后续故事见《灵侠事件簿》）

　　不管是死神用它苍白的翼翅驱散我们的岁月，还是海神倾尽沧海之水洗涮我们刻在三生石上的誓言，我都依然爱你，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