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原名:你叫卫紫衣)--续》萍踪

8、到唐门做客 (三)

　　宝宝拎着裤子好半天不动。

　　“哈哈……你小子可真小!” 唐虎指着秦秧掩手的地方狂笑不已, 一只手就遮住了! 嘿嘿, 我的, 一只手可遮不住。

　　呜哇! 哇呜! 秦秧哭声震天, 赤溜溜钻回被窝, 头刚埋进去又探出来, 抽抽噎噎: “爹爹以前说过, 脱人衣裳就要对人负责, 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 这小不丁点真是…… 啊, 对了, 梦游, 我梦游! 宝宝手一松, 任由裤子跌落地上, 两眼发直, 对唐卓和唐虎视而不见, 一副梦游状游出房间。

　　“啊! 表姐这是……梦游! 跟唐容那小子一样半夜会跑到别人房间, 啊……” 啊, 那表姐梦游的习惯是脱人裤子! 唐虎发愁了, 明晚要不要穿两条裤子睡觉? 可是天气开始热了……

　　唐卓更愁, 折扇敲头, 暗忖, 要是明晚来我房间, 关门的话, 她就会跑去别人房间……那还不如让她来脱我的, 但她会不会把我当作是那家伙, 然后……? 或者应该传书给那家伙让他快点过来?

　　第二天, 宝宝若无其事, 任唐卓和唐虎怎么旁敲侧击昨晚发生何事了, 都只装傻扮懵。秦秧却不像前几天一样赖着宝宝, 一时恶狠狠地盯着她, 一时又满脸通红, 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唐卓在心里叹气, 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人去传书给卫紫衣, 眼看天黑了, 心想还是看看今夜如何再说。

　　入夜, 唐卓坐于宝宝房顶, 手拨折扇, 闲看风清月明, 只待宝宝一走出房门, 就要箭步赶回房等她来 ── 唉, 脱, 只是这脱完她要是有下一步……他抬头望一眼清明的圆月, 幽幽一叹: 悠悠我心, 明月可鉴! 为了八宝, 脱则脱矣! 但为了那家伙, 八宝再怎么脱, 这“下一步”却不能下一步矣!

　　一个时辰过去了, 清风习习, 吹得他昏昏欲睡, 宝宝房门依然紧闭。

　　莫非不是夜夜梦游? 唐卓如释重负, 若有所失, 运起内功倾听宝宝房内动静, 突然宝宝甜甜一声呓语“宝贝”, 令他差点一个倒跟葱栽下房顶。宝贝? 他将这两字跟卫紫衣那张冰山脸一联想, 背脊一阵阵地麻, 肉麻! 何其肉麻!

　　“宝贝, 叫声妈妈……” 房内宝宝呓语不断。

　　妈妈? 唐卓失笑, 呵呵, 原来是梦见我干儿干女了, 那家伙现在在八宝心中的位置, 哈哈, 不再是第一了! 等他们再大一点, 两个都抱到唐门养, 由我来教, 准叫两个以后都像我, 嘿嘿, 那不就等于八宝心中的第一位是……正想得高兴, 只见月色下几条黑影往秦秧房间掠去。

　　唐卓不向秦秧房间赶去, 反而由窗户飘入宝宝房内, 急唤: “八宝醒醒!”

　　宝宝茫茫然睁眼, 唐卓伸手拍拍她的脸, 眨眼笑: “有好戏看了。”转过身等她穿衣。

　　“什么好戏?” 宝宝精神一振, 穿好衣服后就要冲出房门一看究竟, 被唐卓一手拽住, 学着卫紫衣扳起脸训斥: “哪有热闹就往哪凑!” 说完噗哧笑, 闲来无事学学那家伙的样子倒也有趣。

　　宝宝白他一眼: “到底什么好戏?”

　　唐卓附耳过来悄声几句, 宝宝两眼登时放光, 随他出了房门, 上房顶, 绕到客房后面。此处近山, 后院多山石, 两人无声无息躲到一块山石后, 望过去正好是秦秧房间的窗户。

　　唐卓指了指不远的一块山石, 宝宝一看, 果见秦秧贼脑兮兮躲在那一个劲地往他自己的房间瞧。

　　“那小子去哪了?” 四个黑衣人从秦秧的窗内依次跃出, 其中一人小声嘟嚷。

　　唐卓拈起一粒石子往秦秧的方向投去, 石子咚的一声落地, 引去黑衣人的目光, 秦秧顿时现形。

　　秦秧突然跳出来朝唐卓和宝宝藏的地方跑去, 口中喊道: “师父! 徒儿在这里。”

　　唐卓和宝宝不得已从山石后走出来, 唐卓斜睨秦秧一眼, 传音笑骂: “臭小子, 拖你师父下水?”秦秧嘻嘻笑着躲到他身后。

　　黑衣人听秦秧叫师父, 均愕然, 待看清是唐卓后, 其中一人手一挥, 与另一人一起挥剑攻向唐卓, 剩下两人盯着秦秧, 并不动手。

　　唐卓拥着宝宝跃至山石顶, 笑道: “各位来此找的若是秦秧, 请自便。”拢起衣袖准备作壁上观, 执料黑衣人一言不发抢上来又是一剑。

　　秦秧哈哈一笑, 宝宝向他跃去, 本想引他与另两名黑衣人动手以探得他真正的门派来历, 到中途却被唐卓捞回身边。

　　“八宝, 这四人身手不弱, 别妄动。”

　　那两名黑衣人跟唐卓过了几招便知今日遇上了硬家子, 于是四人齐上。

　　唐卓只以一手应付, 另一手搂住宝宝, 跟卫紫衣一样, 习惯使然, 一旦要与人动手, 只要宝宝是在身边, 总要将她拥着, 握着, 心头才能踏实, 或许因为被保护惯了, 宝宝的武功永远在原地踏步。

　　秦秧看得却挺碜眼, 跟卫紫衣讲述那晚发生的事情时, 避过唐卓如何逼得那四人露出青城派的剑法不讲, 也避过他在跟唐卓和宝宝一起上青城山的途中偷偷溜走的过程不讲, 只描声绘色地将唐卓跟人动手时始终搂住宝宝不放的情景一说再说, 说完盯着卫紫衣的脸, 甚期待他变脸的模样。

　　卫紫衣却只哼了一声, 问道: “他们几时上的青城山?”

　　“昨天。”秦秧悻悻地答, 不知这会儿他们可探得余松青那老贼的秘密了没?

　　昨天, 宝宝三人在青城山脚不见了秦秧后, 宝宝想去把他追回, 唐卓摇头颇有玄机地道了句“自有人会去把他追回来”就往青城山上走, 沿途任宝宝和唐虎怎么问, 就是不说是谁会把秦秧追回来。

　　宝宝和唐虎没劲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山上的风景, “青城天下幽”, 以幽字闻名, 山景比之薄扶林和唐门的所在更具幽洁, 两人均是第一次来青城山, 一路走一路赞, 路程便也磨蹭, 天黑时三人还在山林中徘徊。

　　“今晚怕得在外露宿了。”唐卓叹了口气, 除下身上外袍递给宝宝: “山上夜寒, 披上。”

　　再走几步, 唐虎突然手一指, 喜道: “那边有灯光。”

　　唐卓道: “过去看看。”

　　月光浅浅, 山影幢幢, 那灯火似乎就近在眼前, 沿着山径转过一个弯, 又幽远得似乎在山的另一角, 宝宝盯着那处火光, 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越是走近, 宝玉越感不安, 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风拂过, 树叶沙沙, 脚踏过, 草丛中偶有一声虫鸣,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若要说有点突兀的, 只有面前这间忽然出现的屋子, 门闭着, 烛光从敞着的窗户透出来。

　　唐卓环视四周, 正要出声警告唐虎莫进, 唐虎已窜过去推开大门踏了进去。

　　“小心!”唐卓不得已带着宝宝也入屋, 同时出声警告唐虎。

　　唐虎站在桌前发愣, 屋內空無一人, 桌上烛火静静不动。

　　唐卓皱眉看着那簇似被定了穴的烛光, 忽道: “闭住呼吸, 快退!”话音未落, 门呯地合上, 烛光倏地窜高半尺, 迸出一缕蓝色焰火, 像艳丽的烟花, 在空中绽放开来, 瞬息又灭。

　　唐卓屏息扬袖, 捲退漫至身前的烟雾, 拉着宝宝和唐虎退到门边, 手向后触到门扇, 却是坚实的砖头。唐卓心一沉, 心知此时身处之地已布满机关, 暗中传音给宝宝和唐虎叫他们呆在原地别动, 接着燃起火折子。

　　宝宝取出东方泰炼制的解毒丹, 倒出三粒, 三人一起服下, 以防烟中有毒。

　　屋内只有一桌一椅, 四面砖墙, 其中一面墻壁拓出一条约两人宽的通道, 正当三人一起看向那条通道時, 里面隐约透出一点光亮, 仿似在向他们做出无声的邀请。

　　“里面肯定有古怪, 我看还是撞墙出去。”唐虎道。

　　“要是墙上也有机关呢?”宝宝反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唐虎自觉刚才莽撞, 也不敢真去试, 眼睛只看着唐卓。

　　唐卓示意他们走到通道旁, 取出一锭银子向左边那面墙扔去。

　　随着银子落地, 三面墙壁立刻发出嗡嗡声, 无数的箭枝登时破墙而出。

　　唐卓迅捷凌空抓来桌子挡在身前, 另一手搂过宝宝蹲到桌子后面, 向身后的唐虎喝道: “进通道!”

　　继唐虎之后, 唐卓抱着宝宝滚进通道, 头顶箭枝呼啸而过, 但眨眼间, 已被迅速合上的通道挡在门外。

　　唐虎爬起来, 转头看到唐卓扶起宝宝帮她拍臂上腿上的灰尘, 不由睁圆了眼。

　　宝宝颇尴尬, 推开唐卓, 嗫嚅: “其实刚才我自己可以应付的, 下次别……我自己就行了。”

　　唐卓斜斜睨她一眼, 指着地下的箭, 嗤了一声: “你可以应付? 这些箭每枝都萃有剧毒, 就你那轻功可以应付?”

　　唐虎哈哈一笑。宝宝瞪他一眼, 望着地下, 讪讪摸了摸鼻头。

　　顺着通道, 借着壁上火把的光, 无惊无险地走了近一刻钟, 宝宝正在诧异, 唐卓拍她肩膀轻笑: “考验你轻功的机会来了, 你听。”

　　宝宝凝神一听, 前方隐隐一阵轰隆声, 问唐卓: “是石头?”

　　唐卓只是笑, 转向唐虎道: “你猜呢?”

　　唐虎搔搔头: “我想也是石头。”

　　“八宝, 这一关让你自己闯。”唐卓笑吟吟看宝宝。

　　宝宝跃跃欲试, 突然又问: “你说这块石头有多大?” 不会大到堵得住整个通道吧, 那样轻功再好也是枉然, 到时三个人都要被压成肉饼。

　　唐卓手向前一指, 示意她自己看。

　　宝宝眼光一转, 登时咋舌, 前面滚过来的东西确是块大圆石, 然而周围裹了一些发着银光的东西, 分明是尖刀。

　　“怎么样? 八宝, 你来开道?”唐卓侧着头对她谑笑。

　　宝宝瞪着像雪球一样滚过来的东西, 缩到他身后, 嘿笑: “这关就算了, 下一关再说。”

　　唐卓哈哈笑, 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伸臂搂住她, 足一蹬, 跃向圆石: “唐虎, 跟上来。”

　　宝宝睁大眼想看看他要如何对付那些尖刀, 眼前却只见到一片银光闪烁, 一阵叮叮声后唐卓足尖在石上一点, 瞬间已稳稳落到地上, 回头一望, 唐虎站在他们身后, 大石继续向着他们的来路轰隆滚去。

　　唐卓放开她后, 斯条慢理地收拾手上东西, 宝宝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银线, 好奇摸了摸: “咦? 是天蚕丝吗?”

　　“我研制的新武器, 任何利器都能削断。”唐卓浅笑: “连那家......你大哥的银剑也能绞断。”

　　宝宝撇了撇嘴。

　　“不信?”唐卓把银线往她手中一塞, “那拿去试试就知道了。”

　　大哥的银剑是利器中的利器, 凭你一根线就想绞断? 宝宝将信将疑, 接过去收入袖中。

　　唐卓脸上暗暗掠过一丝笑意, 咳了声: “快走吧, 前面可能还有几关。”

　　再行一会, 面前两条岔道, 一条窄, 一条宽。

　　唐虎道:“应该走宽的这条吧, 窄的再来块石头肯定要被砸扁。”

　　“虚为实, 实则虚。表面窄的比较危险, 实则可能比较安全。”宝宝也来一招投石问路, 向着窄道丢出一锭银子,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宝宝得意地朝他们扬眉, 笑容还未收敛, 窄道深处传来一阵嘶嘶声, 大惊叫道: “不会是蛇吧?”

　　唐卓闻言色变, 取过壁上火把掷向窄道, 待看清后松了口气, 原来是两旁石壁上射出了许多小水柱, 估计会是毒水, 那只能走宽道了, 掷物试探后, 再次不见动静。

　　“我就说要走宽道。”唐虎晃着圆脑袋颇得意。

　　宝宝却噗嗤笑: “堂堂大掌门也怕蛇! 骚包, 你需要去毒祖教让蓝白训练一下了。”

　　唐虎嘻嘻笑, 唐卓瞪他一眼, 只当没听见宝宝的话, 继续前行, 至宽道尽头, 面上忽然一凝。眼前豁然开朗, 模样像个大厅, 然而墙壁却是一幅幅的铜镜。

　　宝宝望了望唐卓的脸色, 问:“是阵式?”

　　唐卓点头, 思索一会, 道: “八宝, 你站着别动, 我跟唐虎进去。”向唐虎一招手, 脚刚踏出去又回身叮嘱宝宝: “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动!”

　　宝宝无奈, 站着看他们在前面腾挪跳跃, 唐虎的身影尚可看得清晰, 唐卓的却似一缕烟, 捉摸不得, 直到耳听得他惊喊一声“唐虎!”, 才见他顿住身形, 向着唐虎的方向跃去, 替他挡去一支长矛, 与此同时, 一条黑影快如闪电从铜镜后跃出扑向唐卓。

　　宝宝大惊之下, 立时忘了唐卓吩咐, 一跃而上, 一掌击向偷袭唐卓的那人, 浑然不觉背后有数支短箭正向着她猛捷而来。

　　“八宝!”唐卓厉叫一声, 再也无瑕顾及偷袭他的那人, 只奋力扑向宝宝。

　　*** *** ***

　　“你为什么要扮成这副样子?”秦秧好奇地上下打量卫紫衣, 不只面目全非, 连身材也变了。

　　卫紫衣不置可否, 拉了拉衣服: “走吧!”

　　秦秧扶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猛敲一下额头, 嘻笑:“我知道了, 你想暗中抓包, 看看唐傻蛋跟宝宝有没有……哈哈哈……”

　　卫紫衣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问: “上青城观可有捷径?”

　　“捷径是有, 可是他们昨天晩上应该已经进观内了, 这会不知是不是正在下山的路上?”

　　卫紫衣向着葱茏的山上眺望, 心想宝宝如此好玩, 絶不会只上去一晚就下山。

　　“啊! 糟!” 秦秧突然失声惊呼。

　　卫紫衣挑眉: “怎么?”

　　“捷径! 秘道!”秦秧哭丧着脸, 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要是他们误入秘道, 未必会是余松青这老贼的对手。”唐卓那傻蛋的身手虽然胜过余松青, 但秘道中的机关却不一定能闯得过。

　　“老贼? 他有多老?”卫紫衣失笑, 回忆武林中人对余松青的评价, 青年俊杰, 为人正义, 况且没有记错的话, 曾听唐卓提过, 两人还算有点交情, 虽说表面看来唐门那本秘籍是他叫秦秧去偷的, 但现在还未有确凿证据。

　　“叫老贼还便宜他了, 这个淫贼!”秦秧狠狠咬牙。

　　“淫贼?”卫紫衣面色微变。

　　“你别不信, 这老贼曾经……”秦秧忽地住口, 只扯住卫紫衣的衣袖: “快走, 快走! 要是他们误入秘道, 不只唐傻蛋, 连你老婆也有危险。”

　　卫紫衣脸色终于大变, 边提起他飞奔边问: “若他们走秘道, 我们现在可追得上?”

　　“来不及了!”秦秧声音带着哭腔, “都过了一个晚上了, 他们现在要么已经走出秘道捉住余松青, 要么就是被余松青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