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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隔墙有耳” ...
开门的乃一个持刀的黑衣大汉,原见着屋里空着无人,正准备走人,不料跨出门槛那边突闻柜子响了一下,过去一推开,没想到还真有人,仔细一瞧,竟是一个如此绝色的小娘子,黑衣大汉对外边大声喊道,“老大,这还有一个女人。”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衣着粗放,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间一路蜿蜒至下巴处,他嘴里骂咧咧地,“女人就女人,犯得着你这孙子大声嚷嚷,当老子没见过女人不是?”边往柜子里看过去边道,“老子——”话才开了口,在看到柜子里女人那张脸后猛地顿住。
柜子里的女人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肤白胜雪,一双红通通的眼怯怯地望着自己,眼底似有泪光,那对乌亮的眼珠子犹如上等的玛瑙,又似那夜空中的星辰,眼尾一颗泪痣,叫她这柔美可怜的模样更添几分娇艳。
那张脸虽貌美无双,但依旧看得出一丝少女的青涩。
顾九昭摸着下巴咳了几声,冲身边几个大汉大声呵斥道,“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咱们这刀不准对着女人小孩,瞧给人家姑娘吓得,还不快给老子收起来。”
他这话一落,几个小弟愣了愣,这才齐刷刷将那刀子往腰间一插。
顾九昭俯身猛地凑过去。
谢幼萝被他这一下吓得往里面贴的紧紧地,这人想是这帮水寇的头子,瞧着二十出头的模样,匍匐在他脸上的那道伤疤犹如一条蜈蚣,赫然靠近,瞅着很是吓人。
她紧紧握住手,这人冲她笑了笑,随后直起身,冲身边人点点头,“把这小美人请出来吧,送到老子船上,再往这洒点油,添一把火。”
那大汉嘿嘿笑道,“是,老大您等着。”
说完就要去拉谢幼萝。
这种关头下,怕是也没别的选的,谢幼萝便是再怕,也不想叫这人碰着自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等等。”
顾九昭闻声,觉着心底又是一痒,恨不得赶紧将人拉了去,不过如此美人,他还真舍不得下手太重,他抬手,那大汉便退了回去。
谢幼萝慢慢从柜子里出来,她看着那群人,最后盯着顾九昭道,“你想做什么?”
顾九昭大笑道,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老子缺一个压寨夫人,你若随了老子去,那正好,你若是不肯,”他拔出一把刀,狠狠道,“这刀就要代老子尝尝这美人血的滋味如何了。”
那刀面明晃晃的,甚是刺眼的很。
只是他这威风凛凛的话刚说完,便有一道男声打后边传来,“阔别几日,顾兄竟做了这水上侠客,当真是叫裴某刮目相看。”
这声音阴冷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谢幼萝闻声抬头,远远地见她担心许久的碧云跟在一人身边,两人一前一后踏了进来,屋外不知何时已经风平浪静,乌云散去,明灿的阳光打外边照了进来,那人站在这日光里,颀长的身姿犹如青山,轻易便能定住人心。
裴珩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大步走过来。
那几个大汉虽打打杀杀惯了的,但第一次碰上这等气势冷冽之人,见他过来,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顾九昭回过头,稍稍震惊了会,瞥了眼手下那几个人,心里暗骂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面上却抱拳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裴兄,此前凉州匆匆一别,时隔一年再遇上,难得裴兄还记得小弟。”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谢幼萝愣在那里,也放了心,至少这会是没事的,突然她听见裴珩道,“阿萝。”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微沉的声音,略显亲昵的语调。
犹如汩汩溪水,在谢幼萝心底流淌而过。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阿萝,过来。”
谢幼萝快步走过去,才站定,裴珩牵过她的手腕,动作自然地没有一丝不妥,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见她眼底红红的,他皱眉问道,”哭什么?”
谢幼萝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松弛下来,像是在外边被人欺负着的孩子一般,见到熟人便卸下所有的防备,抽着鼻子断断续续道,“我......我怕。”
裴珩捏了捏她的手,这人手心一片湿润,想是真被吓着了,他难得开口抚慰,“怕什么,本督在。”
他的话犹如定海神针,谢幼萝慌乱的心神立时稳住,她嗯了一声,冲他点点头。
她是信他的。
那顾九昭亦不是瞎子,他们二人的互动一一看在眼里,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美人儿竟是裴珩的相识,他不甘心地上前问道,“这位阿萝姑娘,原来与裴兄是熟人,小弟这刀子不眨眼,差点就抹了上去.”
顾九昭看谢幼萝的眼神,俨然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充满欲~望。
裴珩眼底略微不悦,却定了定声转了话题,“裴某是要去凉州,近来水寇猖獗,想来远不止顾兄这一支。”
那顾九昭一听他是要去凉州,脸上有些不自在,问道,“三爷去凉州做什么?”
裴珩望着他,道,“去见一位故人,半月后是他的生辰。”
顾九昭收回了刀,没有出声,许久后才道,“这水面上的杂碎子确实多,罢了,这一路老子就护送你们过去。”
底下人不解,瞅着刀又瞅着自家老大,“老大,这船咱还抢不抢了?”
顾九昭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大声道,“抢什么抢,都给老子好好守着,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待这等凶恶之人走了,碧云才拍了拍胸口,上前抱住谢幼萝,“姑娘,吓死奴婢了,幸亏三爷在,不然奴婢就见不着您了。”
谢幼萝笑了笑,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来,见裴珩转身欲走,她扯住男人的衣袖,“三爷,方才如果您没赶到,阿萝怕是真的要死了。”
葱白的指尖贴着的滚着暗纹金丝的黑色衣袖,犹如昨晚那般,轻轻晃了晃。
这不是她第一次谢自己,不过是比起以往,少了一分拘谨,多了一分亲近与娇俏,在他面前,她总是千万种模样。
裴珩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抚着那处被她扯过的地方,细品她这话,这人怕不是要自尽,也不要与那顾九昭相苟且,他抿唇道,“如此看来,你倒是个有骨气的。”
谢幼萝道,“现在回过神来一想,那会若是三爷没来,阿萝就死了可真是亏了。”那会那水寇头子说要么她死要么做那压寨夫人时,她是当真动了那心思的,宁愿死也不要去做什么压寨夫人,她是了无牵挂的人,没有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志气,但是那一刻裴珩出现了,这个男人站在那里,仿佛一道光,叫她看见了希望,想到这,她站到裴珩面前,歪着脑袋看他,“无论怎么说,三爷又帮了阿萝一回,阿萝真是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三爷了。”
裴珩扬扬手,原以为这人是真叫吓狠了,得需要时间缓上一缓,不想这须臾功夫,便恢复了过来,又活蹦乱跳,能说会话,仿佛方才那个抽着声说害怕的人不是她了,他咳了咳,道,“往后有的是你感激的事,这会说谢字有些早了。”
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双方都能会意,能懂,就行了。
他们之间说来说去的,无非就是一件事,要给她寻一门亲事。
谢幼萝笑,“这是自然。”
裴珩道,“本督累了,你方才受了惊吓,也好生歇息歇息。”
谢幼萝点点头。
裴珩没再看她,转身走出去,唤来白越,叮嘱他看着顾九昭一点,白越笑道,“爷,顾九昭到底是陆——”说到这梧了捂嘴,道,“应该是没事。”
裴珩瞥了眼那合上的房门,道,“不要叫他靠近这屋里。”
白越看着裴珩的背影,心下了然,这顾九昭从前就是见着漂亮女人就挪不开眼的,这会子只怕是盯上了谢幼萝。
*
谢幼萝心里揣着事,她迷迷糊糊睡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从床上猛地坐起,屋里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黑下了床,碧云听到动静,猛地惊醒,见她坐在了窗前,起身点了灯,“姑娘怎么不睡了?”
谢幼萝推开窗,今夜的风不冷,略凉,拂在脸上很是舒缓,她望着天上的月亮,细细的月牙苗,月色不浓不淡,恰恰好,在那泛着涟漪的水面上撒下点点星光。
这样好的夜色,多适合来一场无所畏惧的醉生梦死。
谢幼萝没有喝酒,自然也没有酒上心头的醉意,她捧着脸颊,慢慢说道,“碧云,我做了一个梦。”
碧云给她披一件衣裳,“奴婢也做了梦,梦见在烤猪蹄子,正要吃一口呢,便叫姑娘闹醒了。”
谢幼萝笑笑,“就晓得吃,明儿回了京城,我向三爷替你讨个赏,就要个大猪蹄子可好?”
碧云极为配合的点点头,“三爷待姑娘这般好,奴婢这猪蹄子定是跑不了。”
谢幼萝却沉默不语了。
碧云这丫头想什么,她是晓得的,不过裴珩为何待自己这般,说来说去总是因为裴荀罢了。
想到这她眼神暗下去,心底竟有些空落落的。
碧云见她不说话了,凑过去,好奇道,“姑娘做了什么梦?”
谢幼萝趴了下去,手肘子枕着下巴,“一个,很遥远的梦。”
她梦见重回水寇上船那一刻。
她匆匆躲进衣柜里,屋里良久的寂静无声。
突然地衣柜的门叫人从外猛地打开。
那时候一抹光映了进来。
她红着眼抬头,只见一人逆光站在那里,他身量很高,有着宽阔的肩背,脸部轮廓隐在那光影里,她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
她不敢出去,继续蜷缩着,将脸生生埋进膝盖里,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你是谁?”
过了很久那人都没有说话。
她想这水寇应该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的,她再次抬头去看,却见那人慢慢低下身子,半蹲在她面前,五官渐渐从光影里冒出轮廓来,这是一张极好看的脸,亦是她很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张脸。
她张了张嘴巴,那句“三爷”差点脱口而出,又生生止住。
男人的眉眼很是温和,嘴角浅浅弯着,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来,温声道,“不要怕,本督在。”
她却不敢动,裴珩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裴珩的眉眼间总是清冷的,眼底深深不见别的情绪,薄唇抿出一个凉薄的弧度来,便是说话,也总是冷静阴沉。
那人抓过她的手,她猛地哭出声,嘴里大喊着,“三爷,救我,救阿萝。”
然后她看见那个温润如玉的裴珩瞬间化成了一抹烟,她听见裴珩清冷的声音,“蠢东西,还不快给本督过来。”
她犹如看到救世主一般,猛地从柜子里蹿出去,生生地撞进男人的胸膛里,她不要脸地抱紧男人精瘦的腰身,眼泪哗哗往下掉,她抽抽噎噎道,“三爷,阿萝怕。”
那人声音笃定有力,“有本督在,你怕什么。”
有本督在,你怕什么。
对话与场景停留在这一幕,她眼前一片黑。
......
谢幼萝眨了眨眼,梦里她抱着裴珩那一瞬间,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事,他是能顶天立地的裴三爷。
有他在,她是什么都不怕的。
这当真是一个古怪的梦。
可那是分明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却叫她这心底久久不能平静,如同那静谧的水面突然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既焦虑又不安。
她咬咬唇,因为找不出其中缘由而苦恼。
碧云见她突然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可那白越在方才敲了门,似是有事,她碰了碰谢幼萝的肩,“姑娘,三爷身边的白越过来了。”
谢幼萝听到三爷二字,猛地回了神,她起身,开了门,听那白越道,“那顾九昭在长堂里摆了几桌,大伙正吃着,爷让小的过来问您,要不要过去?”
他口中的顾九昭想是那水寇头子,干的贼子事,生的粗野,倒是取了个好名,不过那顾九昭凶神恶煞地模样她没忘,真真是吓人,她哪里还敢去一道吃饭,于是道,“我不饿,就不去了。”
白越返回长堂回话,“谢姑娘身子不适,说是不过来了。”
那顾九昭听了,略为不悦,这美人才瞧了一眼,就再未见过,好不容易就着这摆席地空想再睹芳颜,结果竟说不来了。
裴珩瞟了一眼顾九昭,招呼白越过来,低声耳语几句。
*
谢幼萝跟在白越身后,进了另一间客舱,比先前那间小了点,空间很是局促,碧云去放东西,白越跟在后头道,“这地方比不得先前那个,不过好在避开了顾九昭,总是要安全一些,姑娘且将就一下。”
谢幼萝自然不会说什么,能避开顾九昭,没地方住她都愿意。
他安排妥当了,这才退了出去,待那扇门合上了,侧身去了这间客舱的邻房,里边没有点灯,一片昏暗,窗边站了一个男人,昏黄的月色笼在他的身上,许是方才席间沾了几滴酒,整个人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白越犹豫了下,走了过去,小声道,“爷,都安排好了,如今谢姑娘住在您隔壁,那顾九昭定是不敢动,您可以放心了。”
裴珩捡起桌上的一颗菩提珠,漫不经心地轻捻着,闻言道,“到底是从本督府上带出来的人,回头出了事,总不好与老四交代。”
白越恍若其实地点点头,“爷说的是,毕竟有四爷的嘱托在。”
那边没声了,白越自觉地退出去。
二更天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外头突然变了天,屋里突然闷得紧。
谢幼萝从床上起来,轻轻踮着脚,在这屋里摸了个遍都没找到窗户。
她越瞧越发的觉得这屋原先没准是这船上的仓库。
她披上衣裳,坐在那小小的四方桌前。
四下寂静的很。
突然的一阵,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那动静还挺大。
之前同白越过来也没注意看隔壁是不是住着人。
她顺着这声音挪着步子,一点点地贴上了靠墙的位置,下巴不小心磕了上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
方才那触感很明显,那里不是实心的。
谢幼萝伸手摸了上去,摸到一处笔直的封边,她心底暗暗猜测着,不会——吱呀一声,果然没猜错,原来窗户藏在这。
然而找到窗户的意外之喜在抬眼看到窗户对面的场景后消失殆尽。
她目瞪口呆的睁大眼睛,望着那人,她想起先前做的那个梦,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心尖微紧,她有些不知所措,“三......三爷,您怎么在这?”
裴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双手撑在被她挖开的小窗前,冷着一张脸,沉着声道,“这是本督的房间,本督不该在这么?”
谢幼萝反应过来,原来这白越给她安排的客舱是紧邻着裴珩住的地方的,怪不得他说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她讪讪笑道,语无伦次地解释她是怎么换到这的,裴珩打断她,“本督知道。”
“我方才听着三爷这屋里阵阵响,顺着声音才发现了这扇窗户,”她紧接着解释道,“阿萝当真是无意偷偷听三爷墙根子的。”
裴珩眉心微蹙,“你听了本督什么墙根子?”
谢幼萝往他屋里偷偷探了几眼,柜子椅子什么的整整齐齐,莫不是她方才听错了,她犹犹豫豫道,“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儿......许是,许是阿萝听错了。”
她说完偷偷看了裴珩一眼。
亦不知是不是大晚上的她不仅仅听觉出了问题,就连视觉也出了问题,竟似乎瞧见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眨眼的功夫,男人又是那般冷静的模样。
裴珩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伸出一指,轻轻按在谢幼萝饱满光洁的额头上,随后往后推了推,“时辰不早了,歇了吧。”
谢幼萝愣愣地看着他,裴珩低低晲着她,“还愣着做什么,把窗户关上,去睡觉。”
他的声音有些重,说到最后那三个字时,语调却放缓了一些,谢幼萝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将那扇小窗户慢慢合上。
随后躺上了床,心底因为那个梦引起的焦虑,不安,似乎淡了许多。
她整个人一股脑儿地钻进被褥里,身子蜷缩着。
她微微喘着气,怎么又好像,多了一点慌乱来。
真真是奇怪。
*
接下来两日,谢幼萝依旧没有出门。
这两日都是碧云去厨房里送吃的过来。
可总是闷在这屋里,也不太好,她觉着气儿不顺,到底是推了门出去。
他们住的这处是在船的二楼,她站在那甲板上,双手撑着栏杆。
傍晚风大,碧云给她添了一件披风,“奴婢听说还有五日便能到凉州了,明儿可能会在晋州停靠一日,那些水寇似乎要上岸买什么东西。”
谢幼萝抓住她的手,问道,“在哪停?”
碧云道,“晋州,就是那个以绣艺甲天下的晋州。”
谢幼萝松开手,她望着浩瀚无边的江水,落日余晖撒在水面,火红的晚霞犹如在水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俨然一副天然的彩墨画。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会来到这个地方。
在薛家的那些前尘往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了,那就永远不要去想,明日她就待在屋里,不上岸就是了。
她没了继续观赏黄昏的心情,正欲转身回屋里去,却瞧见白越陪着一人上了来。
那人今日终于换了一身朱红色衣裳,倒是衬得他愈加地好看。
待他上了来,谢幼萝微微躬身,给他行了礼。
裴珩背着手,未抬眼只点点头,似乎是有事,未曾再言,直接进了屋。
白越在后头,正想跟进去,犹豫了会,凑到谢幼萝这边来,道,“小的忽然想起,半个时辰前,那船家送了一坛雪花酿过来,爷素来不喜这些,之前也不知听谁说的姑娘喜欢这玩意,那东西搁着也是搁着,不如姑娘随小的进去取了去?”
谢幼萝望着那合着的门,想起裴珩方才那张脸,道,“我回屋了,你取了送来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白越问碧云,“你们姑娘这是怎么了?”
碧云道,“我也不晓得,可能是风大,吹了身子不舒服吧。”
这两人,各自主子情绪似乎都不太好,索性就一起坐在外头看看风景。
这头谢幼萝进了屋,也不知自己哪里突然来的气,总之心里就是不舒坦。
她脑海里都是男人方才眼皮都未抬便直接回了屋的场景。
她觉着心底堵着口气,顺不过来。
在被窝里捂了好一会,才抱着被褥坐起来。
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小步跑到那面窗户前。
这窗户打从那晚,再也没打开过。
她将角落里一面不用的长案搬了过去,接着趴在上面,那白皙柔嫩的手往前伸一下,又缩回来,反反复复几次,她咬了一下唇,小手握成一个拳,在那窗面上敲了一下,两下,三下。
“说话。”
隔着一面窗,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低哑中夹杂着一丝疲倦。
谢幼萝双手枕着,下巴贴上手背,望着窗户,酝酿了会,道,“阿萝方才听白侍卫说,三爷那有一壶雪花酿。”
男人低低嗯了声。
“三爷喜欢喝么?”
男人没有出声,过了会反问道,“怎么,你喜欢?”
谢幼萝点点头,“阿萝喜欢。”
两下无话,谢幼萝眨了两下眼,又道,“三爷白日里是去忙了么?”
那人又是嗯了一声。
谢幼萝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盯着那紧紧贴着墙的窗缝,想了想,还是起身,准备回床上躺着。
不料她刚站起来,那窗叫人从对面推了推,谢幼萝听到裴珩在那边道,“把窗户打开。”
谢幼萝忙去开窗,只见裴珩已经站到了窗边,唇角依旧抿着,他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玉的酒瓶子。
谢幼萝巴巴看着,那眼神就差伸手去接了。
裴珩瞅了她一眼,慢斯条理地打开那塞子,一股沁凉的酒香味飘了出来,谢幼萝小声道,“白越不是说,您不喜欢喝这玩意的么?”
谢幼萝那生怕自己喝了这东西的模样,犹如一只护食的兔子。
他悠悠走到桌前,拿出一个杯子,倒满。
谢幼萝那头瞧着,早已被这香味馋得挪不开眼,偏生这人还想在她面前喝。
正在她以为裴珩要喝时,他却取出看一根银针,往酒酿里探了探,这才将那雪花酿瓶口重新堵上,递给她。
谢幼萝如获珍宝,冲裴珩扬着小脸笑道,“多谢三爷。”
那张笑脸太过明媚娇艳,裴珩不动声色地挪开眼,只道,“记住,往后不论谁给你东西,吃的好,喝的也好,都要试试是否有毒,莫要因着一时贪嘴生出事来。”
他方才是在试毒,谢幼萝看出来了,她乖乖点着头,“阿萝记住了。”说完又问他,“那若是三爷给的呢?”
这个问题叫她想起那日在侯府,他告诉她,不要轻易信一个人,她问是否包括他,他毫不犹豫地说是,后来她又问他是不是一个好人,他没有给自己答案便直接走了。
她定定望着裴珩。
从前她是不敢这般看着自己的。
裴珩记得在侯府那段时日里,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低着头,从不敢正眼看他,说话的声音永远小之又小,轻弱游蚊。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看着自己,总是和自己说着讨巧却叫他屡屡受用的话,甚至还敢大着胆子碰自己的衣袖。
就像是从一只娇小柔弱的小白兔,渐渐长成一只明艳灵动的小狐狸。
这样的女人,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攻击力。
于他而言,这张脸的攻击力自是微不足道的。
裴珩背过身去,不再看她,眉眼微微恍惚,“除了本督给的。”
她这会又是乖巧温顺的小白兔,“嗯,阿萝晓得了。”
这时候,裴珩那边的门叫人敲了敲,白越在外头问道,“爷,明日在晋州停靠,您可要上岸?”
裴珩转眼看着她道,“嗯。”
谢幼萝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想要上岸呢。
她迟疑道,“三爷明日要去岸上了么?”
裴珩撩袍坐下,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嗯,你在屋里好好待着,不许出去,需要什么,今儿晚上告诉白越,明晚给你带回来。”
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点点头,然后将那面窗合了起来。
裴珩蹙眉,不过眼下也没空去琢磨她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晚上用了饭之后,那丫头过来敲了他的门。
她低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裴珩停下,她跟着停下来,却还是无可避免地在他后背上磕了一下。
她低低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复抬眼看他道,“三爷,我有事找您。”
裴珩目光扫过她的额头,不过那么撞了一下,这会那处竟微微泛红,都说女人的是水做的,这话不假,真真身子娇嫩着。
他转身坐下,不问也不语,等她自个开口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明日要上岸去,那这船上就剩她和碧云了,若是那顾九昭中途回了来,或是来了其他什么人,那她是对付不来的,他又不在——那么只能随他一道上岸了,可是晋州那地,又着实不是她想再踏足之地。
她在两者之间权衡许久,到底还是觉得自个这条命最紧要,跟着裴珩至少是安全的。
她给裴珩倒了一杯热茶,见冒着烟,又赶紧吹了吹,这才小心放到裴珩面前,“三爷,喝口茶。”
这只小狐狸又开始露尾巴,裴珩心下了然,定是又是有事要找自己。
他面上波澜不惊,嘴里不留情面,“又有什么事求着本督?”
“阿萝在这船上也待了几日,觉着实在无聊,”她狗腿地挪了凳子坐到他身旁,“您明日不是要去岸上么?”
她离的太近,乌亮顺滑的发丝垂落下来,偶尔触在他的衣袖上,女儿家的气息也渐渐明晰起来。
裴珩眼底微动,蓦然起身,往临窗的榻上躺了去。
他合上眼,单手抚在额间。
“怎么,想跟着本督一道去?”
谢幼萝远远看着他,点头道,“三爷应该知道的,阿萝家乡就在晋州,如今既是路过了,去走一遭当是故地重游了。”
良久没有等到男人的答复。
谢幼萝当他睡着了,小声唤他,“三爷?”
那边依旧没有声响。
谢幼萝起身,百无聊赖地打量他这屋子。
一眼看到那面她今日打开的小窗户。
她走过去,低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原来这窗户只能从她那边打开。
她慢慢起身,偏过头,见男人依旧不动,也没出声,正准备离开,转身时随意扫了一眼他那简易的书案。
只一眼便被书案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她过去将那东西拿起来。
是一枚白色狐狸面具。
那晚被赵祁追了一路,后来回去才发现那面具不见了,叫她念了好些日子。
不会是被裴珩捡了去吧——她低头盯着那面具,细细看,这才发现了不同。
这枚面具比起她那枚,五官更是精致,狐狸眼子更加的明亮,似凝着璀璨星辰,恍惚一眼,竟有栩栩如生之感,眼尾点缀着一颗泪痣,与这微微上扬的眼角,相得益彰。
显然,比起她的,裴珩这个,更加的生动。
“你在看什么?”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目光盯着她手里的面具。
谢幼萝忙放了下来,道,“之前除夕那晚,阿萝在永乐大街也买了一个狐狸面具,可惜后来给我弄丢了,方才见着三爷的,恍然以为是自己那枚,细看才发现,竟是有诸多不同。”
裴珩眼角跳了跳,这东西他记得是没带来的。
谢幼萝见他不说话,便欠了欠身,“三爷歇息吧,阿萝告退了。”
才走了两步,他的手牵了过来,温热的手心虚虚握住她的手腕,那日从顾九昭那里回到他身边时,他也是这样虚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侧。
谢幼萝微愣,没有挣扎,顺着那抹力道,站在了他面前。
这张脸美的惊心动魄,看的多了,总是叫人心绪杂生。
裴珩眯了眯眼,一手略抬了抬她的下巴,一手拿起狐狸面具。
她呆呆望着他,眼底一丝迷茫,一丝期许。
他皱了皱眉,将面具覆了上去。
男人修长的指无意间擦过她的下颚,谢幼萝心底不禁微微颤了颤。
接着眼前一片黑,她下意识抬手,裴珩低声道,“别动。”
她当真就不动了,手上上下下抬着,终是垂落在身子两侧。
周遭太过安静,安静到她听见裴珩取那狐狸眼的声音。
没多久,裴珩的下巴出现在她眼底,她抬了抬头,想看见他的脸。
他却在她头顶按了按。
谢幼萝便不再动了,犹如一只被顺了毛的兔子。
她听见裴珩说,“本督会带着你一起去,不过你不要露脸。”
谢幼萝望着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觉着之前的那慌乱之感更加强烈了一些。
许是这面具的原因,遮着面,总是有些闷的紧,她觉得脸颊微微发热,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低下头,抬手将那面具取了下来。
白皙的脸颊泛着红,犹如点了胭脂一般,却比那胭脂更好看,犹如雨后沾了水的花瓣儿,恍然一眼,红润又娇~嫩。
她有些不自在,将那面具塞进裴珩手中,朝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声音是打着颤的虚,“阿萝记着了,三爷歇息吧。”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裴珩望着她的背影,略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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