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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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少年娄飞的性格变得阴郁起来。
失去了双亲，寄人篱下，连常常玩在一起的小女孩也见不着了。
他开始看一切都不顺眼，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打架，辍学，混社会……他像是一个闭着眼睛走路的人，放任自己在噩梦中越陷越深。
直到跟着头头同大佬会晤的时候，再次见着白茉莉。
当年只会哭唧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女孩长成了绝世佳人，那双久违的妙目一下子将他从梦中震醒。
她是大佬的女人，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头目，原以为这辈子只能静静地在背后喜欢她，谁知末世突然来临，小时候丢掉的美梦一下子又回来了。
“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佣兵团的名字就叫免离好不好？”她躺在他怀里，娇声说。
“都依你。”娄飞低头品尝她口中的蜜汁，想也没想就定下了这个拗口的名字。
竞争对手在传免离佣兵团团长是个妻管严，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他听了不怒反笑，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她不仅是他的妻，更是他的命！他成立佣兵团，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护着她而已。
接了几单大任务后，佣兵团名气越来越大，他习惯了让她做主，一时之间，“白色茉莉”的名号反而比他这个团长更加响亮。
明月高挂夜空，五辆越野车在野地上呈环形停成一圈，车头对外，如果有丧尸突袭，随时可以打开车灯照亮八方。
他们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只是回程会路过一个小村庄，里面的丧尸还没有清完，为防万一，娄飞决定在这旷野就地扎营，明天一早继续上路。
比起深夜鬼影幢幢的村庄，没有遮蔽物的野地反而更加安全。
若是娄飞知道会在这里遇见那个诡异的男人，他一定恨不得自己没做过这个决定。
那人出现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正中央的位置，繁星点点，蜿蜒出一条银河，马蹄声声，踏在初春半冻的土壤上，好似腔调古老的旋律。
等等！为什么会有马蹄声？
娄飞警觉地开门下车，看向远方。
星垂原野，月华明亮，一人一骑从远处奔驰而来。
得儿得儿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直到他面前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骑士收紧缰绳，马儿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原地踏了几步，不再前进。
就在这段时间，佣兵团众人已经打开车灯，陆续下车站到娄飞身后，警惕地看向来人。
马上的骑士竟然是个外国人，他像是很久没有修整边幅，凌乱的头发几乎盖住眼睛，半张脸被蓬乱的胡须遮挡，一双蓝眸古井无波，写满荒芜。
他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在车灯下透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让人不禁感叹这样贵气的发色怎么就长在了一个流浪汉般邋遢的男人头上。
男人的穿着十分普通，身上衣物被紧实的肌肉撑出贲张的形状，低垂的右手握着一把沉重的斩马/刀，这等杀伤力巨大的古老兵器，佣兵团众人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
更古怪的是男人胯/下的战马，这匹马浑身披着银色重铠，只露出马尾和四足，马铠上雕刻着漂亮的铭文，反射着莹莹月光，透出一种接近铂金又仿佛更为轻灵的色泽。
白茉莉注意到，这个人衣服和武器上没有沾染血迹，马铠也光洁澄亮，只是露在铠甲外的马身，却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被染成了暗红的颜色，马尾上甚至有血珠缓缓滴落，随风传出令人作呕的丧尸臭味。
经历了末世危机，人们的接受能力变强不少，看到这样一个怪人，佣兵团众人也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等团长夫人发话。
那人观察了他们一会，然后用山泉般清冷的声音问：“你们知道H市的城北基地怎么走吗？”
白茉莉脑中念头急转，战马身上沾染了这么浓烈的腐臭味，说明他很可能刚从丧尸群里突围。这个人既然敢在半夜孤身赶路，肯定有所凭仗，最好不要与他交恶。
想到这里，白茉莉按住娄飞蠢蠢欲动的拳头，微微仰起头，朝来人露出一个十分美丽的笑容。
以娄飞现在的势力，她其实并不需要用到这种手段，只是她使惯了心机，如果能让娄飞因此少掉许多麻烦，多添一份助力，何乐而不为？
“这里距离城北基地还有几十公里，一路七歪八拐的，很不好走呢。我们这些人也是要去城北基地的，要不你先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跟我们一起上路？”
那人朝着城北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她道了声谢。
白茉莉正要再说些什么，那人却不再看她，自顾自地翻身下马，照料起马匹来。
白茉莉：“……”
又是一个像林毅然那样不解风情的男人，不过也好，此人来历不明，十分诡异，没摸清楚人家底细之前，淡淡示好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拉拢。
眼见一场潜在的干戈就这样平息，众人都松了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过去后，人们三三两两，有的重新上车补眠，有的偷偷观察那匹打着响鼻的骏马，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娄飞懒得管团员的议论纷纷，他只要有茉莉就够了，既然茉莉让那人跟着，那就跟着呗，大不了晚上多安排两人值守。
他伸手去捉白茉莉的手臂：“茉莉，我们回去睡吧。”
金发男人浑身震了一下，倏然抬头看来，萧瑟的眼眸犹如死灰复燃，瞬间亮起光来！
白茉莉还没有收回视线，将他此刻的反应瞧了个正着。
那道光太过炽烈，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凶险。她忍不住倒退半步，跌进娄飞怀里，再去看时，却发现男人的双眼依旧死气沉沉，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白茉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对方已经从马上挂着的行囊里取出睡袋准备休息，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已经邀请了人家同行，总不能临时反悔，白白给自己树敌吧？
反正明天他们回城北基地后，下午就要出发去HS高速，到时候再摆脱此人也不迟。
她在娄飞耳旁低声私语几句，让他安排守夜的人盯紧这位不速之客，然后才放心地上车休息。
第二天醒来，白茉莉再次见到那人的时候，不由得看呆了。
金发青年好好梳洗了一番，柔软的短发仿佛海岛边缘上好的细沙滩，沾水后服顺地贴着额头。突起的眉骨下，眼窝深深，盛着两汪淡蓝，像是沙滩边最轻浅的那层海水。他刮掉了胡子，露出高挺鼻梁下浅色的唇，脸侧线条平直简洁，冷峻疏离。
就算在电影大片里，白茉莉也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三月的晨风带着冬季尾巴上的寒意，他却只穿了一件不厚的灰色卫衣，下方是宽松的黑色棉质运动裤，他的身量修长，西方人特有的大长腿在裤脚下露出了一截，然后隐没在军靴之中。
几乎所有人都在或掩饰或直白地盯着他看，他却像没有感觉到似的，动作优雅地拍掉睡袋表面沾染的露珠，将它折叠好塞进背囊。
直到此时白茉莉才发现，这是昨晚挂在马背后面的背囊，而现在，那披着耀眼银甲的白马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仅如此，那把一人多高的斩马/刀也不见踪影，男人腰间只挂了一柄细巧的银剑，剑刃不曾开锋，因而没有剑鞘，剑身布满与昨夜马铠同款的银色符文。
“你的马呢？”娄飞不爽这个男人吸引了白茉莉目光，而且总觉得对方看茉莉的眼神有些不对。他舍不得对茉莉摆脸色，就找罪魁祸首撒气，声音里自然而然带上了火/药味。
那人浑然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回答说：“带着马进基地不方便，所以我找地方藏起来了。”
娄飞继续挑刺：“没了马，你怎么跟我们走？我们的车上可没有空位！”
其实空位还是有的，只是他不想让讨厌的人搭顺风车而已。
那人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我可以坐在车顶。”
娄飞还要说什么，却被白茉莉阻止。
白茉莉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地邀请对方上车，谁知那人看了她一眼，转头就走了。
然后，佣兵团众人就看到那个帅到不像人类的外国人视貌美如花的团长夫人如空气，随便找了辆越野车跳上车顶，盘腿一坐，开始闭目养神。
娄飞心里既高兴这人对白茉莉没起什么心思，又气他竟敢给自己的女人脸色看，面上一时风云变幻，最后化作一声冷哼，对着周围低吼：“看什么看！还不快收拾东西出发？！”
围观群众见团长发怒了，赶紧作鸟兽散。
下午三点，免离佣兵团终于抵达城北基地正门。
基地门口，一辆福特探险者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车内，林毅然戴着耳机坐在驾驶位上，用随身听听音乐，唐丽把后座椅背放到最低，半躺在上面睡午觉。
丁遥在车子里等了许久，觉得车厢里的空气闷得慌，于是下了车，倚在驾驶座车门上透风。
基地门外是一条柏油马路，被这几个月大量进出的货运车辆压得坑坑洼洼，这些坑洞用水泥像打补丁似的填了一层又一层，透出几分苍凉窘迫的末世气质。
道路远处传来汽车马达声，他们苦等一个中午的车队终于出现了。
丁遥现在的目力极佳，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坐在车顶的故人。
她像是被千斤重的大锤狠狠敲击了一下，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被关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挣脱了束缚，疯狂喷涌出来：
蜷缩在奴隶槛栏角落里散发着腐臭的少年，抬头望向他的新主人，枯柴般的双手悄悄握紧，空洞的眼眸里燃起一点几不可见的火星。
昼夜不歇疯狂练武的俊美青年，累到发颤的手藏在身后用衣角擦了又擦，然后才接过她手里的伤药，耳尖微微发红。
神像前秘银战铠加身的骑士，在圣光之下单膝跪地，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宣誓永世效忠于她。
还有那件事后他脸上越来越阳光的笑容，以及身周一日比一日汹涌的元素暴动。
回忆倏然止于离开前最后看见的那个疯狂表情，丁遥的身体像通了电似的颤抖起来，一股战栗从尾椎骨传到头顶，她猛地低下头，寄望于自己这副与过去迥异的外表不会被他认出来。
当他坐着的那辆车开到她面前的时候，丁遥用尽浑身力气才没有转身逃跑。
车子偏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娄飞摇下车窗，皱眉问：“等了很久吗？”
丁遥身后，林毅然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没好气地说：“娄飞，说好的中午十二点基地门口集合，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挨得离丁遥实在太近，温热的呼吸吹在她颈上，吓得丁遥跳了起来。
“我、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聊。”她飞快地绕到车子另一边，躲进副驾驶座才松了口气，然后又开始懊恼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也不知道那个可怕的故人有没有看出异样。
所幸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娄飞向林毅然简单提了提一路被变异丧尸围堵好几次的倒霉经历，然后把大半个车队留在门口，自己和白茉莉带着前面两辆车的货物回基地交差，准备交完东西就和他们一起上路。
从后视镜上望见载着那个人的车越行越远，丁遥总算松了口气。
她拍了怕依旧狂跳不已的心口，暗暗庆幸，还好，他没有认出她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