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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审判的手术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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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生一脸狐疑的将目光定格在秦汉阳身上，此时此刻，他的双瞳仿佛装上显微镜一般，妄图明察秋毫。
他与秦汉阳素未谋面，为何秦汉阳一眼便看出他是男孩的家属。
这点，不但他不理解，就算是孟子轩等人，也是不知所以。
他们很清楚，秦汉阳来汉中不过两天，对此地的人情事物可以说是相当陌生。
那么，他又是如何洞察出这一点的呢？
秦汉阳脸上一直保持着自信而了然的笑容，手掌友好的向孟晓生伸去，似乎在等着身份证明。
孟晓生嘴角轻扬，似是不屑，随即瞬间面容舒展开来，轻嘘一声，而后犹豫的将两张身份证拿出来，一张是他自己，笑容十分勉强。另一张是少儿身份证，孟回春，地址和第一张一模一样。只是彼时的孟回春笑容阳光，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而躺在手术室里的男孩，则是面色淡白，满脸痛苦。
相貌也有些差别。一个天庭饱满，体型偏胖。一个眼珠凹陷，瘦如枯槁。
树勇斌端详着两张身份证，而后比对着，他实在难以将病房里那个面容憔悴，头发稀疏的男孩，与身份证中的男孩联系起来，“这是他的身份证吗？”
“两年前照的，样子变了很多！”孟晓生深沉的说道，满脸黯然，宛如刚刚从黑暗之渊走出。
秦汉阳负手而立，双眉微微扬起。虽然孟晓生没说什么，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是男孩的父亲。
尽管与孟晓生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从大学到工作，他还从来没见过甚至听说过孟晓生的家属。
“难怪他从来不提家事，也极少来医院，原来是因为儿子生病了！”辛雨如梦初醒，她调查孟晓生那么久，却也只知道孟晓生极少回家。而且每次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你可以带他走了！”树勇斌说道。
身旁的随从轻轻挥手，只见一辆铺着两床被褥的医用推车从身后掠来，他拿出银行卡，正准备去支付医药费，“医药费多少？”
秦汉阳有些不耐烦的劝解道：“孟院长客气了，刚才我就说医药费免了！”
“这家伙是不是傻，哪有将医药费反复往外推的道理！”
“真把自己当院长了！”封轻扬腹诽着，若非顾及天泽医院的颜面，他也不会容忍秦汉阳“为所欲为”。
孟晓生一脸严肃，步伐匆匆，径直的朝着手术室走去。根本就未在意秦汉阳的好意。
安静而柔和的手术室内，男孩十分疲惫的躺在病榻上，尽管各项生命体征都已平稳，颅内压也恢复正常，却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男孩冷汗涔涔，十指紧握被褥，小脑袋不停摇摆，时不时呓语：“别走！别走……”，显得极为紧张害怕。
孟晓生踏着沉重的步伐，右手温柔的擦拭着男孩额头的汗珠，左手紧握他颤抖的小手，他上下眼皮紧紧靠拢，仿佛连天幕都低垂下来，整个世界都黯淡了。
秦汉阳站在窗外，面色平静，心中却泛起丝丝涟漪，“想不到素来波澜不惊的孟教授也会有心疼的时候！”
这段时间，男孩几乎一直在出汗，孟子轩等人不停的再给他维持电解质，不停的擦洗身体。
因为不了解男孩的真实病情，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两分钟后，孟晓生等人将男孩柔和的转移到医用推车上。而后马不停蹄的将他送上千湖省人民医院的救护车。
望着走廊上渐行渐远的男孩，辛雨的眼中竟莫名的浮现出刘晓枫的身影。珍贵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越想留住，却越是离她遥远。
婆娑的秀发，迷离的眼神，似乎都在暗示她的牵挂。
“孟院长这家属当的可真称职，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我会走司法程序！”辛雨疾声厉色，想着男孩无依无靠的等待着医生的决定时，那时候，男孩一定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生道渺茫之际，家属却没能在他身边。
这家属怎么放心让生病的孩子独自一人跑到那么寒冷的地方。
想着自己顺藤摸瓜，差一点就能揪出李伟身后的团伙时，却被孟晓生三番四次的包庇，身体里每一个毛孔都升腾着怒火。
孟晓生明眸闪烁，仿佛能感受到辛雨体内那涌动的怒火。那执着的目光，却是似曾相识，随即语声颤颤，“是你将他送入医院的？”
“要不是我姐姐！那小鬼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游水漪芳性格直爽，同样替辛雨和男孩不平。
孟晓生乍寒还暖，没想到两个素味平生的人能够为男孩做到这份上，心中多少有些告慰。
“我从不欠人情，说吧！你想要什么？”孟晓生朝辛雨笑了笑，丝毫没将对方的冷语放在心上。
“真难得！”辛雨嗤嗤讪笑，对于孟晓生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朝着孟晓生坚毅的走来，那充满执念的瞳孔，仿佛能将一些障碍洞穿，再加上那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字眼，顿时震撼了所有人，“我想让你和李伟，将刘晓枫遇难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辛雨死死的逼视着孟晓生的双眼，抑扬顿挫的语气似乎将这些年对李伟等人的怨念，以及对刘晓枫的追忆，尽数倾泻出来。
那来势汹汹的模样，令得孟晓生的随从有些紧张，迅速冲在孟晓生面前，挡住辛雨的去路。
此刻的辛雨，宛如即将暴走的女战神，谁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需要为刘晓枫讨回公道，更想知道刘晓枫去了哪里？
她强压着泪水，可心中早已决堤。支撑她一路挺过来的，并非仇恨，而是信念。
她坚信，刘晓枫绝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他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她。
只是他有些难言之隐，不能与自己相见罢了！
望着呼吸紊乱，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的辛雨，秦汉阳方才感觉到揪心的痛，“小雨！”
这些年，无论是她那百折不挠的个性，还是至死不渝的深爱，都不曾变过。
以往，她就像傲视寒冬的红梅，可如今，却不似往昔那般鲜艳。
他可以想象，在知道自己“惨死”的讯息时，辛雨是如何熬过来的。在没有自己陪伴的这三年，辛雨是如何渡过一个个漫长而忧郁的日子。
就算李芳等至亲好友能化作太阳，源源不断给辛雨光芒，可即使是太阳，也会有背向辛雨的时候。
他本该回到她身边，本该一直保护她。
“对不起！小雨！刘晓枫已经死了，就让他泯然众人矣，随风消逝吧！”秦汉阳只希望辛雨像往日一样阳光开心，刘晓枫不出现，她会痛苦一阵子，可刘晓枫一旦出现，她就将会痛苦一生。
时间能掩埋一切，哪怕曾经沧海！
孟晓生将两名随从的手拿开，仔细的打量着辛雨，口中念叨道：“刘晓枫！好像有点印象？”
辛雨那凌厉的眼神，还有那掷地有声的声音，宛如一道道电光，与孟晓生的脑海激烈碰撞。记忆的火花漫天飞溅，“刘晓枫？”
“孟院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他可是你的学生和下属，同届最年轻的学生，您的记忆未免太令人心寒了吧！”辛雨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双眼中仿佛迸发出电光火石。
有史以来，秦汉阳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凌厉逼人的辛雨，就连以往面对波卑夜，她也不曾如此战意纵横。
“老夫这些年记忆衰退得厉害，就连医嘱也会忘记签名！还请姑娘见谅！”孟晓生有些遗憾的拍着头顶，宛如弥勒佛般笑着。随即看了看秦汉阳，一脸尴尬的离开。
“待我回去，问过李伟后，再来给你答复！”
“刘晓枫？刘晓枫？我有这样一个下属吗？”孟晓生自言自语。
“小东！帮我调查一下那个姓秦的资料？”孟晓生看着身份证，脑海中陡然浮现出秦汉阳的模样。
“院长？您怎么会对一名小医生感兴趣的？”随从有些茫然，他们这位院长从来都是甩手掌柜，从来不会在意神泰医院的竞争对手，如今竟然会对初来乍到的秦汉阳好奇。
“这男人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小春的父亲，又怎会只是一名小医生？”孟晓生冷笑道，眼神有些凝重。这世间能够令他在意的人事，寥寥无几！秦汉阳如何调查自己都无所谓，但孟回春绝对不能再承受刺激了。
若是再承受一丝刺激，他和孟回春便会彻底崩溃。
“顺便帮我调查一下刘晓枫的资料！我可不想小春醒来埋怨我！”
“好的！”
心理咨询室，一片安静，恰如秦汉阳所想，那些病人没几个是真心来看病的。
而且真心看病的人，也不会在意这短短十分钟。
“轻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鸿昀坐在心理咨询室对面的精神科门诊里，微笑道。
他早就看出封轻扬对秦汉阳的不满，只是碍于医院的形象，所以没当着外人的面揭开。
“院长！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封轻扬自问还未达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地，他所表露出来的负能量，旁人感知不到，久经世故的李鸿昀还能感受不到吗。所以他也不再犹豫，“这位秦医生不适合留在我院！”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一阵波涛。
辛雨有些淡然的坐在一旁，知道自己不了解个中的原委，而且也不擅长医院内务，与其冒然插嘴，不如将这些问题留给医院内部人员解决。这样也能锻炼他们的处事能力。
而孟子轩，则是微微一笑。
就连向来知性成熟的萧芸笙，也是有些期待的望着心理咨询室。
仿佛要见证一门震撼人心的艺术。
李鸿昀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在他侧方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医院的利益考虑！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也不要仅凭第一印象就去定义一个人！”
四人离开的背影是那么的踏实，这让封轻扬开始反思。这秦汉阳何德何能，能够让四人信任到这种田地。
“看来这位秦医生的确有着我们看不到的本领，不然小芳也不会噼里啪啦，在我耳边说个不停！”辛雨轻叹一声，朝着游水漪芳翻了翻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