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颜斐

19、Chapter 19

　　“周思南要看到你的牌了。”

　　顾聿珩捏着她的手腕替她将手里的牌摆正，从开始到结束，微凉的指尖只在她手腕上停留不到两秒。

　　“不要污蔑人啊。”被当众戳破，周思南悻悻地收回视线，嘴巴却硬得不行，“我是那种会偷看牌的人吗？”

　　顾聿珩没理他，伸手在戚巧的牌上指了两下，“你出这个。”

　　戚巧的脸热到发烫，想也没想便将那几张牌一股脑打了出去。

　　下家抿着唇想了又想，过了，再下家，也过了，很明显，这牌出得很合适。

　　周思南看了眼自己的牌，又看向戚巧手里的牌，牌没出，先出声抗议，“观棋不语真君子哦老顾。”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说她们二打一欺负人。

　　顾聿珩面不改色，“我又没说我是君子。”

　　不过他虽然嘴上没让周思南讨到好处，之后却当真没再出声指导了。

　　但人却还是保持着站她身后的位置。

　　戚巧定定地瞧着牌桌上投下的身后的人的影子，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咒，本就不大利索的牌技越发蹩脚了起来。

　　活了18年，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初中同学说的，老师站在身后盯着自己写卷子时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窒息感。顾聿珩看她一步步将手里的牌打得稀烂，心里头的嫌弃和恨铁不成钢估计不比老师亲眼看着自己学生绞尽脑汁写下一堆错误答案少。

　　这样想着，戚巧便越发如坐针毡起来，输完一局后，立刻转身看向顾聿珩，“要不还是你来打吧，我不太会。”

　　顾聿珩道，“我其实也不是很会。”

　　“还是你打吧，我太菜了。”戚巧在将牌递给他的一瞬间，人也立即从位子上起来了，可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他坐下，抬头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专注，有点深有点沉。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正要低头躲，却在下一秒听到他说，“你不坐吗？我怕你站着会累。”

　　打牌坐的石凳是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并排坐的宽度，顾聿珩喊她坐，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她选择不坐，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在跟他说完后，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图，又往石凳边缘挪了挪。

　　戚巧便不好再推脱了。

　　顾聿珩的牌技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因为他的加入，牌桌上终于有了正经博弈的feel。她侧身看他们打牌，四方手里的牌都所剩无几，周思南执着牌，要打不打的样子，一双眼睛，试探地看向顾聿珩，企图从他的表情里推敲出来自己这张牌打下去，对方会不会直接宣告胜利。

　　顾聿珩把牌倒扣在桌面，伸手拿了听可乐，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气泡“嘶嘶嘶”浮上了铝面。他端着可乐喝了一口，偏过头催促，“出牌啊，看我干嘛。”

　　周思南无用功似的往他这又望了眼，“你手里还剩几张牌？”

　　顾聿珩闻言“叮”地一声搁下易拉罐，直接伸手将面前倒扣的两张纸牌一一拨散开来，然后一声不吭看向周思南。

　　不动声色的慵懒肆意，却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姿态，不仅骗过了周思南，连戚巧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好奇心大过一切，戚巧往他的方向侧了侧身，想要再确认一眼他剩下的牌。顾聿珩觉察到她的动作，身体配合地后仰，给她腾出空间...

　　确实是只剩了一张三和一张五。

　　她拿着牌，忍不住回头看他。两人的视线隔着极短的距离对视，她才发现他刚一直在看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回头一般，嘴角向上的弧度随着食指的靠近逐渐收敛。

　　“嘘~”
　　“别吓到他们。”

　　周思南烦躁地撩了好几下头发，来回犹豫了好几个回合，终于狠下心将牌丢出，“你要赢就赢去吧。”

　　“不要。”

　　“真不要？”
　　周思南盯着顾聿珩，谨慎试探，“那对五。”
　　“对四”
　　“最后一张三。”

　　赢牌的一瞬间，周思南立马探身去翻顾聿珩手里的牌，看清牌面的数字后，脸上色彩纷纭地飙了一声响亮的“靠。”

　　“你是真的狗啊。”
　　“还有你，戚巧你学坏了，竟然也跟他狼狈为奸。”

　　“你自己说的观棋不语真君子。”顾聿珩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面的易拉罐，说完偏头垂眸看向她，“困吗？要不要先送你回帐篷休息？”

　　任洁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戚巧摇了摇头，“还行，你们接着玩吧。”

　　周思南洗完牌后牌桌上又开了第四局，另两位男生为了转运，在开始摸牌前吵吵嚷嚷着又将牌倒了几番。戚巧支着下巴在一旁安静旁观，她精神不如几个男生足，十二点半过后困意便明显占据上风。

　　顾聿珩一直分神留意着她的状态，见她一脸困倦的样子，再次开口，“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真不用。”明明已经是一副随时都可能睡着的模样，见他看过来，戚巧却还是强忍着打起精神，“任洁她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顾聿珩张了张嘴，问句已经提到喉咙口，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只好作罢。大力地甩出一张牌，顾聿珩下一秒拿起手机径直点开张明熠的微信，“约个会没完没了了？”

　　张明熠过了会回他，“你又来打牌？不是说困了要早睡？”

　　“周思南鬼哭狼嚎求我来的。”
　　“行叭，周思南哭你就来，我哭你就无动于衷，吃醋了。”
　　“吃醋就算了，你俩不睡觉，你准女友的室友还要睡觉呢。”

　　“这么晚了，跟谁发消息呢？”见他一直低头发消息，坐他下家的男生会错意促狭地打趣道，“快出牌，让我看看色令智昏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聿珩没正面回答，扔牌时懒懒地冲他笑了下，“喏，给你点炮！”

　　纸牌刚在桌面落定，右侧的手臂便被重重磕了一下。稍一偏头，便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安静地抵在自己肩侧，棕黑微卷的高马尾自发顶垂下，细软的发尾撩在他裸露的小臂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顾聿珩盯着身侧白皙细腻的侧脸，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张明熠他们也不懂什么时候回来，让她先睡会吧。”

　　“你们谁还有多余的外套？”
　　这个季节，虽说白天穿短袖完全没问题，但晚上，尤其是在野外，睡觉还是有点凉的。但大家出来露营，即使多备了外套，这会也不会出来打个牌还要带两件出来。

　　顾聿珩本来也没想要拿其他人的衣服。
　　问完话便动手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套，脱到右手时，因为手臂被戚巧压着，他只好伸手出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侧脸，将手臂处的衣服褪下后，再小心翼翼将她的侧脸枕回原位。一托一放间，手上触碰到的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滑腻触感。

　　睡梦中的戚巧因为顾聿珩的打扰不悦地发出一声嘤宁，不过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戚巧睡得并没有很踏实，似醒非醒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一间豪华的宫殿，殿内入目皆是喜庆的大红丝线。拜小时候看的神话电视剧所赐，梦里的她很快认出来，这是月老的宫殿，可判断才出来，一转眼，她已经在跟三个胖娃娃打起了牌，牌桌边站着俩位老人，一位是一身红衣的月老，还有一位，是端着汤碗的孟婆。

　　赢了月老给她跟顾聿珩牵红线，输了她就得喝光孟婆的汤，把顾聿珩彻底忘记。

　　牌局已经进行到尾声，坐她上家的小胖子笑嘻嘻地甩出一对四，“戚小巧，你要加油哦，我只剩三张牌啦！”

　　旁边的小孩提醒他，“笨蛋，戚小巧早就只有两张牌了，你怎么还出一对！”

　　戚巧因为这句话备受鼓舞，心情大好地低头看自己的牌，入眼却是大红花色的一对三！！！

　　要喝孟婆汤的绝望很快席卷了她，她张口想哭，然而眼泪还没开始掉，便听到有人大声喊她，“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