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十里红妆送花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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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刺绣的喜服，是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绣的，里面交织了多少喜悦和憧憬，都在今天化作最耀眼夺目的光华。
整整一个时辰的梳妆，将一个素雅如菊的淡淡女子，妆点成艳若朝霞的仙子，迎着日光，仿佛整个人都会发光一般，充满了夺目的神圣光辉……
曦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替她开心，也替她担忧，此时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在心中祝福她，将来一定过得幸福美满。
随着吉时的临近，安宁郡王府的迎新队伍准时来到了秦府，新郎官楚南毓今儿一身红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更显得面如敷粉，俊秀非凡，看得一班看热闹的女客指指点点羡慕不已。
按照大夏风俗，有拦门戏弄新郎的习惯，曦之等一干卿之的闺中姐妹，“唰”地将大门关了，嘻嘻哈哈地笑道：“新郎官若不作一首上佳的催妆诗出来，我们可是不依的。”
这自然难不倒楚南毓，早有同窗好友为他集体凑了好几首华丽的催妆诗，就是为着应付今日刁难。不过，如此俗丽的诗句，又怎能入得了曦之这个爱诗成狂的诗痴之眼，自然是不肯通过，限了韵脚让他即兴作诗一首。
这可是难坏了楚南毓，初冬的时节只急得满头是汗，磕磕巴巴地只得猛说好话。
“我说秦四小姐，你再耽误下去，可就要误了佳期了，谁不知道你是咱们京城的第一才女呀，就饶了你姐夫这一回吧，回头让他给你赔礼，好不好？”
新郎的宾相中便有人起哄，说得曦之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撒手走了，剩下的姑娘抵不住攻势，很快就投降开门了。
长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宰相家嫁孙女儿，何况又是嫁到安宁郡王府，嫁妆和排场自然差不了。
一抬抬系着大红绸带的嫁妆，引来围观百姓的阵阵热议：“听说秦丞相的这个孙女父亲早殁，只有孤儿寡母两个，想不到嫁妆还能这么热闹啊。”
“是呀是呀！我瞧着上次梁王府嫁女儿，那一百抬的嫁妆就够让人眼花缭乱了，想不到这个秦二小姐的嫁妆，一点儿也不比她逊色呢。”
“你们知道什么，我可是听说了，这个秦二小姐一直养在祖母膝下的，很得老夫人宠爱，而且她母亲是林府的当家奶奶，还能少了自己女儿的嫁妆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呢。”
一色色让人眼红的丰厚嫁妆，排成了一条长龙，从街头一直连到街尾，还是看不到尽头，虽然由于品级的限制，不能再多添台数了，但秦家却将每一抬嫁妆的份量，码得足足的，从那沉甸甸的感觉中，便能让人明白，秦家对这个女儿的宠爱。
曦之是闺中女儿，无法送姐姐到门口，只能站在高楼上，看着迎亲的花轿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心里却酸酸的，既有些不舍和担忧，又为她感到高兴。
三日后，新郎官楚南毓陪着卿之回门，曦之早早地等在荣煕堂，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卿之过得不好，待得卿之进来请安时，却见她眼角眉梢都是春意，脸上容光焕发。
才几天不见而已，曦之却觉得二姐姐有了些说不出来的变化，无端地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卿之大方地给祖母请安，然后与母亲见礼，最后才与曦之叙谈。
看着卿之眼底掩不住的喜悦和满足，曦之总算是放心了，对于楚南毓的风流浪荡之名，她一直有所耳闻，所以也一直替卿之悬着心，生怕她过得不好，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多虑了，也许就像祖母说的，男人只要成了家便会收心了吧。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一起吃午饭，就连向来忙碌不堪的秦相和秦青玄，今天也都赶回家来，陪着新姑爷。
楚南毓也是个知情识趣的，虽然秦青玄并不是他正牌的老丈人，却仍然执礼甚恭，言谈举止也甚是得体，从外厅不时传来的欢笑声来看，气氛也颇为融洽。
曦之心中好奇，为何二姐姐明明才两三日不见，却变化这么明显，因此地暗暗观察着她，琢磨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卿之的气质变了，以前贞静文雅，温柔守礼，性格和举止都是淡然随和，如今却活波了许多，说话间不自觉地带出一股妩媚动人的风情来。看来二姐姐对这个郎君应该很满意才对吧。
吃过饭，卿之与母亲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两人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卿之不时娇羞地红了脸庞，钱心兰的表情也似乎很开心。
到得黄昏，卿之终于恋恋不舍地拜别了家人，跟随新婚丈夫楚南毓一起回府了，曦之心中有些惆怅，仿佛在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二姐姐真的成了别家人了，不再属于这个家。
这个冬天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微妙地改变了朝堂上的格局，陛下突然大肆分封诸位成年的皇子。
大皇子幼年早夭，太子沐璃其实便是二皇子，三皇子沐瑜被封为韩王，封地为东北富饶之地，四皇子沐琮封为越王，封地为古越国属地，五皇子同样于幼时夭折，六皇子沐琳封为卫王，封地为古卫国属地，七皇子沐璋封为晋王，封地为山西，八皇子沐珏封为宋王，封地为古宋国属地。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位完全被人遗忘了的皇子，九皇子沐瑾，也出现在了封分的名单上，他被封为秦王，封地在陕西一带，这可是个令人吃惊的封赏，秦地为西北要塞，而且颇为富饶，历来能被封为秦王的，都是得宠的皇子，如今一位早已失宠多年的皇子，却能得到这份殊荣，怎么不叫人跌破了眼镜。
本来陛下最宠爱的七皇子沐璋被封为晋王，尚在朝野上下的猜想之中，只是这个沐瑾？看来朝中从此只怕又添了一份势力。
按照大夏祖制，所有皇子成年之后，都要搬出后宫，等待皇上的封赏，一旦有了自己的领地，便必须即刻离开京城，到自己的属地去。以后除非接到皇命，否则永远不能擅自进京。
不过也有例外，陛下在封赏的同时也下了旨意，明文规定晋王沐璋，可以常住京中，已慰懿贵妃的思子之情。另外还特别注明，秦王沐瑾因身体孱弱，所以特别恩准他留在京城将养身体。
对曦之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消息。沐瑾能封秦王，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至于陛下将他留在京城，估计一来是不放心将他放在西北门户，沐瑾毕竟有一半的羌族血统；第二嘛，恐怕也确实是因为他身子虚弱，更适合留在相对温暖的京都。
记得那时候陶嬷嬷说过，沐瑾即使能拔除体内毒素，但却伤了根本，这辈子若是不劳心伤神，好好将养，还能长命百岁。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个不妨碍任何人的空头秦王衔，起码可以平安终老了。而且他留在京城，自己也能经常知道他的消息，纵使不能见面，也能心安一些。
这日于蓝诗社又开新社，由于含章郡主已经退出了，曦之只得与黄清瑶和梅沁雪一同前往。因是初冬，于蓝别苑花木品种并不多，只得一些山茶，墨兰，因此便将诗社开在了暖房内。
这暖房占地广阔，向阳的一面镶着西洋进贡的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感觉犹如仲秋般温暖。里面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月季，海棠，山茶，水仙……犹以菊花和兰花为多。因为秋季时赏多了菊花宴，大家都不怎么稀罕，倒是对兰花比较喜爱。
长静县主拿了几副前朝大家的山水画，悬挂起来，让众人欣赏，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孤品珍本，自古诗画同源，能诗者即便不擅画，起码鉴赏能力却是不差的。这几副画风格各异，有精致辉煌的园林山水，也有浓墨重彩的金碧山水，更有意境隽永的泼墨，一时大家七嘴八舌的品评，各抒己见。
末了，就以画作为题，每人任选一副，律诗或者绝句都可，不限韵，三柱香时间。曦之一直不喜欢京城的各种聚会，觉得虚伪无聊，但于蓝诗社却不一样，都是些真正爱诗之人，气氛轻松随意，并无攀比之风。且每次题目都宽松，评选也都采取不记名式，只以意境取胜，不鼓励雕章琢句。
一时众闺秀三三两两散落在暖房内，曦之还是与清瑶、沁雪一起，一边观赏花朵一边琢磨词句。曦之暗暗感叹，长公主毕竟与陛下一母同胞，恩宠不同凡响，这西洋玻璃可谓珍贵无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贵如秦家，也只是有几面玻璃镜而已，宫中也只有太后和皇后才用得起。
清瑶素爱兰花，几人便在兰房流连，这里兰花的品种齐全，且有一些罕见的蝴蝶兰、墨兰和君子兰，令得清瑶欣喜不已，看得如痴如醉，爱不释手。
曦之作了一首《山行》：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被评为新颖自然，野趣横生，但因格律不严，添为榜眼。
魁首是一署名石云子的山水绝句：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众人一致好评，此诗清新活泼，用词明朗生动，充满了诗情画意，让人如置身于明山秀水之间。
大家互相鉴赏了一回，便各自散了。清瑶今天为了一盆珍品墨兰，神思不属，只胡乱凑合了一首，并不十分出色。所幸长静县主见她确实十分喜爱，主动开口将那盆花送与她，一出于蓝别苑，清瑶便欢天喜地的急忙告辞回家去了。
彼时梅沁雪也因为有事，与曦之分手了。曦之见天色尚早，便对芙殇笑道：“今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回去了岂不是可惜，不如咱们几个也找个地方坐坐吧。”
因几人对京城都不太熟悉，一时半刻竟想不起什么好地方，最后还是莹月道：“我听人说西城开了一家明月酒坊，是西域人开的，里面的老板娘和小二都是女子。”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十里红妆送花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