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一百二八、庆功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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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后是庆功宴。
夏嫣走进酒店套房时方若绮身边正围着好几个人。楼下的社交活动如火如荼，本应是主角的某人却悠哉悠哉地磨蹭着时间。方若绮闭着眼睛，享受着按摩师的服务，任由团队造型师倒腾她的头发和脸。
她不怎么喜欢庆功宴。肾上腺素用尽就应该洗澡躺平进入“贤者时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梳洗打扮等待接受无聊的吹捧。可金皓薰用他那个百试百灵的狗狗眼看着她的时候，方若绮只好答应了。
“拉大旗作虎皮。”夏嫣这样评价。方若绮摆摆手，随他去了。小金子想用这种方式来展现存在感。这种存在感在踩低捧高的娱乐圈里可太必要了。谁让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呢？
夏嫣走过来给自己倒杯水，之后就倚在桌旁看化妆师给方若绮上妆。略施粉黛的女明星比盛装华服更有风情。波浪一样的长卷发松散地披着，微微扬起的下颚和精雕细琢的肩颈连成一线，顺着滑下来就能直接埋进甜美的锁骨里。真空浴袍敞开成深V，前襟刚刚盖住挺翘的胸脯。她翘着二郎腿，雪白的大腿在半遮半掩中呼之欲出，让下面的阴影更深了。夏嫣心头突得一热，怎么搞的，连同性都要顶不住了。
夏嫣这几个月脚不沾地地忙着她的影视公司，和方若绮基本都是手机联系。如今，当她久违地打量起自己的队友，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她更迷人了。方若绮的美丽是被低估了的。黎华这个没眼光的家伙。那个又干又瘪的萧依莉有什么好看的？她在心里暗暗拉踩着。
等到收拾妥当，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方若绮起身穿衣服。她和夏嫣是随便惯了的，所以没什么顾忌。手往腰间一伸，那摇摇欲坠的浴袍就终于解脱般堆在了她的脚边。
夏嫣差点儿捂住眼睛：“我还是个孩子！”
方若绮揶揄：“写同人小说的时候没见你像个孩子。”
见她已经把内衣穿上了，夏嫣暗暗松了口气强调道：“你这看得见摸得着的冲击力能一样么？”
“还纯情上了。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方若绮站在镜子前吩咐。
夏嫣听话地走过去，一边帮忙一边说：“今天人来了不少。你想见的，不想见的都来了。”
方若绮不做声地低头整理前襟。
夏嫣帮她整裙摆：“我刚上来的时候看到关谷威和黎华在说话。他知不知道你们分开了？不会瞎说吧。”
“应该不会。”方若绮说，“阿威没那么拎不清。而且我什么都没和他说。估计小金子也不会告诉他签约的真相。”她白给黎华一首歌。这要是被关古威知道了怕是会背上很重的心理负担。
“也是。”夏嫣点点头。看方若绮已经穿戴整齐了，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递过去，“给，房子好了。”
方若绮一愣：“这么快。”
夏嫣说：“搞搞家具嘛。一个半月怎么都好了。东西还没搬过去。等最近让小路去你原来的房子收拾一下吧。”
“谢啦。”方若绮接过钥匙。
她要搬家了。当这枚小小的金属咯在掌心，她才觉出些舍不得。那个小房子是她在这个城市第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见证了她的起落，充满了无数回忆。其实这两年她并不经常回家住。但家的存在就是一个坚守的港湾。如今，她不得不换一个家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那天晚上她在家门口被突然窜出来的粉丝抱了个满怀。要不是夏嫣练过一手当场掀翻来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很多红星都有私生粉的困扰。据说早年间黎华有一次回家发现了一缸温热的洗澡水。这些人以喜爱为名实施着跟踪、偷窥、私闯民宅的犯罪行为，甚至还酿出过悲剧。明星们作为受害者除了呼吁躲避和报警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经历过那次私生惊魂，方若绮就一直住酒店。之后她去外地巡回，夏嫣就在A市给她准备房子。
“话说，你竟然不炒房？我以为你们这些当明星的手上都一打房子。离了演艺圈还能当包租婆。”夏嫣说。
方若绮噗嗤笑出来：“可能因为我之前都是单打独斗没团队吧。自己一个人精力有限，就不想那么多了。说起来，林妮雯炒房。这家伙又炒股又炒房，可有眼光了。我之前住的就是和她一起买的，现在房价翻倍了。
“所以，”夏嫣语重心长地说，“和林妮雯学学。多给自己赚点儿钱。男人会背叛你。钱不会。”
方若绮摇摇头：“只有自个儿对自个儿好。理想不会背叛你。”
“那倒是。大不了做梦呗。”
她们正说着，方若绮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正是林妮雯。她今天和王瑞恩在外地首映，于是俩人都没能来看演唱会。王瑞恩已经电话里祝福过了，礼物和花也送到了。林妮雯则是姗姗来迟。
夏嫣知道她们有话说，于是招呼一声下面等你，就离开了房间。方若绮接通了视频电话。
“Congratulations！”屏幕刚出现人影，林妮雯就在镜头前拉响了一个拉炮。她的情绪十分高昂，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方若绮心猜大概是和马志文又蜜里调油了。她故作嗔怒道：“我的礼物呢？”
林妮雯说：“我已经命我的经纪人亲自送到你房间门口了。他大概一会儿就到。怎么样，有诚意吧。”
“这还差不多。”方若绮说，“你怎么样。首映口碑如何？”
林妮雯调笑：“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的王大哥？”
“走开。讨厌。”
林妮雯哈哈一笑：“今天我和王瑞恩吃饭还说到你。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马志文最近对你特别好是么？又闲出毛病来了。”
“你怎么知道。”林妮雯使出厚脸皮大法，“所以我也要把爱情的甜蜜传递给你。听我的，和王瑞恩搞暧昧。黎华以为他是谁啊。那个叫萧依莉的，什么玩意儿。”
“Stop！”方若绮头大，“我为什么要和男的搞暧昧？自己一个人不好吗？我要搞事业。我的粉丝巴不得我搞事业。”
“行。你是女强人。那女强人大明星，电影院包场的事儿了解一下？”
方若绮忍俊不禁：“绕了那么一大圈，你的目的是这个吧。”
林妮雯哈哈笑道：“你包场，顺便和王瑞恩传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少来。”
“好了。”林妮雯说，“我要和马志文视频了。不和你说了。总之恭喜你。会越来越好的。”
“嗯。”方若绮点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结束通话，方若绮真心祝福好朋友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别再来霍霍自己了。有人敲响了房门。她想起电话里林妮雯说的送礼物的事，料想是她的经纪人。随口问了一句，对方果然回答是林妮雯经纪人。林妮雯换过好几个经纪人。最近这个方若绮没见过。于是她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不及看清人，来人先在她眼前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好久不见了。方小姐。”
“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注】
许多年后，方若绮回忆这一次相见，那种沿着脊梁攀爬而上的寒意还会让她恐惧至发抖。而当时，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方若绮被那人不礼貌的举动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的长相，几乎是本能反应，她后退一步一把将门板甩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早有预判，伸手挡了一下没让她把门关上。
“怎么了？”那人推开门，没有进屋，而是将手里提着的礼物递到面如死灰的方若绮面前，“不记得我了吗？”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显得整个人专业又可靠。斯文的眼镜片后，是友好又温和的目光。可方若绮知道这双眼睛一旦阴翳起来是多么肮脏可怕。她背着双手，紧紧握着，多年前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冷汗沿着背脊流下来，手心早就湿了。
“周斌。”她一动没动，咬牙挤出两个字。怎么可能忘？这人就是当年混迹在影视城诓骗小姑娘的骗子！
周斌笑了笑，识相地弯腰将礼物放在地上，直起身说：“多少年不见了？我说的没错吧。你有成为大明星的潜力。看看现在，多优秀啊。”
“你……”方若绮想质问他怎么会在这，怎么会成为林妮雯的经纪人。可这人当年带给她的阴影直到现在都盘踞在心头，只是面对面都让她动弹不得。
读出了方若绮的意思。周斌亲自为她解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在影视城跑龙套的小演员，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那我这个四处挖人的小经纪，也可以有出路吧。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一直待在那样的世界？”
“……”方若绮不做评价。
俩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或许说对峙一会儿比较恰当。最终周斌叹了口气，退让道：“这是林妮雯送你的礼物。我现在在神采飞扬旗下。年初刚被安排在林妮雯身边做她的经纪人。以后可能还会见面，所以这次算是打一声招呼。总之，”他退后一步，站到走廊上，那种迫人的压力倏一下就消失了。他绅士地朝方若绮鞠了一躬说，“恭喜你。后会有期。”说完，“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大门在眼前合上，房间又恢复到早先的宁静。太静了，静得让人心生恐惧。方若绮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冲向卫生间扶着洗手池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安静的房间里充斥着她呕吐的声音。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抖到胃都空了，再也抖不出一点儿东西才渐渐停止。那年在影视城的夜惊魂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演映。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心情的颤动，都准确无误地涌了出来。
如果没遇到梁安，她会在哪里？会在做什么？镜子里映出一张脆弱的脸。之前意气风发的女明星现在荡然无存。方若绮晃回卧房，一股脑栽进柔软的床铺里。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可能是林妮雯，也可能是夏嫣。方若绮没精力想。她的意识在一片荒芜中狂奔。四周一片黑暗，却有窸窣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仿佛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
最终她钻进一辆车。车里坐着一个人。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明亮又温柔，只是被注视着就好像在被其中的关怀温暖着。那颗奔忙许久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想见他。好想见他。
方若绮出现在party时，已经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了。周斌有一句话说得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不会长大呢？她早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了。该来的总会来。这些年她面对的事还少么？
主角到场活动才真正开始。方若绮一出现，众人就纷纷围过来对刚刚那场演唱会赞不绝口。从舞美灯光精彩绝伦，到歌舞表演荡气回肠。总之能想到的恭维话颠来倒去说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古芊菁出来解围。都不是外人，直接high吧。她强势地搂过方若绮，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一把甩进了舞池。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蹦迪了吧。”
自打方若绮离开SUN，没了这些夜店咖的怂恿，她的私生活十分规矩。周映彤强调气质。所以她摒弃低俗，追求高雅的感性。可人类这张皮啊，能藏住多少蠢蠢欲动和离经叛道？于是她和黎华关上门，一拍即合地滚上床。
人生需要这样的时刻。用快意和放纵来麻痹惴惴不安。
她想见黎华。见面的那一刻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可被古芊菁一打岔，好像又没这个必要了。“林妮雯换了个经纪人。这人是当年在影视城骗我的骗子。”这和黎华有什么关系呢？到头来自己还在期待他的帮助和建议。
他们已经分开了。她必须要习惯终将有人缺席的余生。
她突然有点儿喘不上气，也失去了蹦迪的兴致。于是她从场子里出来打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刚刚大家都来祝贺她，只有黎华没来。她下意识环视全场去寻找那个烂熟于心的身影，然后难得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发现了他。几个月不见，他们的视线隔着人影幢幢再次碰撞在一起。忽然之间，世界都安静了。
如果此刻是在拍电影，光影与流年在哀婉的BGM中快速闪回来祭奠所谓的世事无常。可现实是，方若绮还没来得及为这段无疾而终默哀，就有人插到了他们之间。
萧依莉的脸色很不好，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嘴唇苍白得厉害。她像是刚跑了800米粗重地呼吸着，对方若绮说，她一直在等她，刚刚看她和别人玩得开心就没去打扰。
“你找我有事？”方若绮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她不想和萧依莉说话。看到她那些糟心事就一一浮上心头。
萧依莉好像有些怕她，神色立马局促起来。她扭捏地说：“前辈，我有话想和您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注】：《漫长的季节》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一百二八、庆功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