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卫与贵公子》木刺有福

29、离开

　　26、同行

　　第二天，赵青山点了一桌美味佳肴，盛情邀请秦衡与梁北川送别。秦衡想，赵青山都已经熬了一个通宵给自己画地图，他如今也不过是想请自己和梁北川吃顿饭而已，再推辞恐怕也就显得自己略矫情了。于是便应邀而去。
　　饭桌上赵青山一边给大家布菜，一边侃侃而谈。秦衡从他的谈话中得知，他去过很多地方，从西漠之地到东海之滨，无一没有他的足迹。他曾骑过骆驼穿过死亡之谷，也曾扬帆到过琉球岛。因此，听他讲各地方的奇闻异事会不知不觉带领人的思绪飘飞到远方。隔壁桌有两个刚结束赶集来客栈找点吃食的食客，听了赵青山的谈话，也不由自主停下筷子，认真聆听。
　　秦衡内心里感到很敬佩，她万万没有想到如赵青山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书生，却已经是走遍天下的人，顿时对他也生了几分敬意。再想想自己，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却仍然局限在小小的大梁，想到这她就不禁哑然失笑。
　　火云没吃多少东西，只夹了一些青菜品尝以后，就再没动过筷子。两手的手肘支着脑袋撑在桌面上，眸子如秋水一般明亮，一直盯着梁北川看。梁北川却面无表情、心不在焉，一直没留意到身边有这么个人在注视自己。
　　酒过三巡，赵青山从自己房间里拿出来一卷画。画纸是专门买的防水特制纸张，如此一来，遇水也不至于全化。他唤来小二收拾好桌面后，在桌面上徐徐打开卷轴。一幅秀丽的山河图便呈现在秦衡眼前。上面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峰，每一座城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赵青山还特地用朱砂标记了他们从这里到西楚应该经过的地方。
　　其内容之细致，堪比行军图。
　　原本，秦衡是想着拿到一幅有简单标志的地图就行，没想到赵青山记忆力与画工居然如此了得，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赵青山突然显得有些局促。
　　“我知道这事也不能勉强你们，只是，我与火云两人都不会功夫，到西楚的路途又如此艰险，因此，希望你们可以同意带上我们俩。到了西楚，我们必定会重重报答你们。”
　　原来又是这事……
　　秦衡想，昨天她也确实有考虑不周之处，若是那群歹徒卷土重来，那这两人必定处境会十分危险。因此，她便同意了赵青山的请求。
　　听到秦衡肯定答复的火云顿时开心地欢呼雀跃起来，耳垂的明月珰一摆一摆的，娇俏的小脸染了一层殷红，甚是好看。她一把抱住秦衡：“谢谢你，小弟弟！”
　　秦衡不禁有些羞馕。
　　火云真的很开心。昨天她到赵青山房里，就和赵青山下了通牒，不管明天他用什么方法，就算是死皮赖脸，也要让秦衡两人同意自己的加入。不然，自己就赖在这边不回家了！
　　倒不是她有多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另有所图。
　　那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却难掩风华的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见面不久，明明她一点也不了解他，可偏偏昨天那一眼就让她如坠情网，不可自拔，唯有见到那人的脸，才能令她解脱。
　　她活了十几年，不是没见过俊逸的男子，只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般激动。甜蜜得如吃了蜜糖一般……
　　只是，貌似那个男子比较听从那个小少年的话，所以，如果要与他们同行，关键在于小少年的态度……
　　赵青山自是不知火云内心是怎么想的。不过火云那么桀骜不驯，她肯让步肯同意跟自己回家已经让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考虑那么多，当下便连声答应了。她父母那边，应该等不及了吧。
　　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幕。
　　秦衡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转过身子看了看日头，跟他们说：“我们时间比较赶，等一会收拾好了就出发，你们可以么？”
　　火云生怕秦衡反悔，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可以可以！我们现在就去收拾！给我一炷香，不！半柱香时间就好了！”。说着便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三步并两步跑上楼。
　　赵青山无奈地抚了抚额，向秦衡说道：“火云就是这般风风火火的一个人，你们不要介意。”
　　秦衡微笑道：“火云确实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赵青山站起来朝秦衡与梁北川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也先告辞，回屋收拾收拾东西，待会客栈门口见。”说完也施施然离席而去了。
　　气氛有些凝滞。秦衡也放下了筷子。她坐得挺直，双手垂在身旁，眼睛盯着梁北川。内心藏掖的话倾泻而出。
　　“梁北川，你且振作些。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都已经不可逆转，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然后才会有能力收拾残局。”
　　“你父母在天之灵，绝不会希望看到你萧索下去。”
　　“你固然满心仇恨，但你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而不知前路何方。”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我效忠大梁，并且对我的使命矢志不渝。我的信念支持着我一直往前走，不至于毫无归宿、如行尸走肉一般。我衷心希望，你也可以为了大梁好好振作、重振旗鼓。”
　　为了一个人民生活更加幸福安康、国家社会不再遭受和道教控制的大梁。
　　她无法把时间耗费在一个失去信念、失去灵魂的人身上。纵然这样很残忍，可是她已经给足了时间留给梁北川去追念去悔恨，并且，活在这世上，谁没经历过残忍的事呢？如果大梁皇族唯一有希望的命脉，从此一蹶不振了，会有更多的人，经历更残忍的事。
　　而且，如果她所效忠的大梁皇室已经无值得她效命的人，那她的职责、她的使命、她的信仰，又要何归何从？
　　她侧了身子，拉起梁北川的手，在他的手心一横一划、慢慢地写下了几个字。
　　你要从和道教手中夺回你的天下。
　　你要保护天下黎民百姓。
　　你的责任。
　　秦衡的手指很纤细，划过手心的时候，似一根羽毛在挠搔，每一个却又那么具有分量，沉沉压在梁北川心头。他苦笑道：“我知道了。”
　　他拿起筷子，给秦衡夹了满满一碗的丝瓜牛肉，温和地说道：“多吃点吧！等一下还得赶路。这几天也为难你了，明明我比你大那么多，却要你一直照顾我。”
　　于是，当日下午，秦衡，梁北川，火云和赵青山一行人便从客栈出发了。客栈的小二还热情地给他们推荐了一些平常路人会在他们店里买的一些干粮。秦衡买了一些，并且在水囊里灌满了水，以便路上能够喝。火云则买了许多当地有名的糕点，都让赵青山背着。
　　秦衡与梁北川骑马，火云和赵青山两人则买了一架比较轻便的马车，赵青山充当马夫，火云平时就坐在马车里头。
　　晚上，他们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丛林。
　　火云埋怨地扫了赵青山一眼，嗔怨道：“赵青山，你看你带的什么路，干嘛不去个有人烟的地方！你看现在，我们要怎么睡觉？”
　　赵青山苦巴这脸解释说：“我的大小姐，又不是每个地方都规定有人住的，现在人家要赶路，又不是像我们之前这样，走走玩玩……”
　　火云还是有些愤气，她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理直气壮地说：“那我今晚要睡马车里，你到地上睡。”
　　赵青山举起双手连连求饶，道：“好好好。”
　　秦衡翻身下了马。将缰绳在一棵老桦树上绕了几圈，熟练地打了一个结。接着在从地上捡了一些枯枝干叶，熟练地生起了一团篝火。然后她又到较远处捡了一些较大块的枯枝，这样他们休息时火才不会灭。
　　森林里的夜晚，还是有带着丝丝寒意的。
　　梁北川跟在秦衡后头，也跟着捡了一些枯枝枯叶……很快两个人就抱回了一大捆枝叶。
　　秦衡时不时扔一些木枝进火堆里。
　　篝火很暖和。火苗如妖精般窜窜跃动，映照在秦衡与梁北川两人脸上，给两人的脸镀上一层薄薄的橙黄色光辉。木柴被烧的“哔哔啵啵”作响，在如此安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秦衡盘腿坐在地上，从包裹里取出一块灰白色的干粮，对着火堆烤了烤直至其变得温热。她将其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梁北川。又拿出水囊热了热喝了一大口，然后也将水囊递给梁北川。梁北川就着水很快将那半块干粮吃完。
　　说实话，干粮又硬又没有味道，啃起来相当粗糙、味同嚼蜡，以前梁北川也从来没吃过，可如今，他却觉得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不管是山珍还是海货，也比不上这块小小的干粮。
　　他出事那么久，京城里曾经的兄弟有没有为他打抱不平过、有没有为他去讨过公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是这个与他相识不过才一年时间的小小少年，一直在陪着他、鼓励他、鞭策他，伴他度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秦衡突然意识到梁北川一直在盯着自己，她转过头问：“怎么了么？”
　　梁北川弯了弯嘴角，说道：“没事，想说干粮味道不错。”
　　秦衡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虽然说她味觉没有萧逸那般灵敏，但干粮好不好吃，她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她突然间就想起萧逸，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