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自重》凤崎舞

102、盛

　　元清若道：“错在何处？”

　　江月馨规规矩矩站好，道：“错在我还不懂修行界，贪这法器威力，竟将这来历不明的法器佩戴在身上，以至引来雷劫。”

　　元清若道：“你刚修行，便胆大包天，若非凝阳仙君遗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江月馨心道，那不就是仗着师尊护着，才敢的么？

　　元清若手中捏着这金刚琢，掌心金光四射，紧接着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烧红的铁器放进了凉水中。片刻后，那声音小时了，天上的雷劫也偃旗息鼓，缓缓散去。

　　元清若道：“这件法器并非防御法器，而是一位高阶修士的攻击法器。法器上刻着的神识印记，哪怕丢失了，也能知晓其方位，没有抹去神识印记之前，带在身边无异自寻死路。之前它也并没有‘自动护主’，而是这法器养出了器灵，却被人以血祭之法封印。

　　在本体遭遇攻击的时候，器灵为了保护法器不受损伤，才会拼命从封印中短暂地挣扎出来御器反抗。或许是机缘到了，又或是巧合，这法器快进阶了，才会引来天劫。”

　　江月馨拍着胸口后怕道：“啊，难怪呢！我说这天劫就盯着我脑袋，还以为是为了劈我来的呢，原来是为了劈它！这玄、这世界真是处处危险，防不胜防。”

　　元清若道：“现下我已抹去了原主人的神识和器灵的灵性，也失去了大半法器的功效。留着没太大用，将来拆作未来炼器的材料尚可。”

　　江月馨道：“为何封印器灵那人没有直接抹掉神识呢？”

　　元清若道：“自己想。”

　　江月馨腹诽道：肯定是你也不知道。

　　天劫没降下来，有惊无险。新的石庙也终于布置好了各处的阵法。

　　至于那金刚琢……

　　江月馨看了一眼元清若左手的镯子。金色的手镯戴在洁白纤细的皓腕，丝毫不显庸俗，松松垮垮的，还别有风情，类似敦煌壁画上仙女的气度，好看极了。

　　可不管多好看，总之东西到了元清若手中，再也回不来开了。

　　抢劫！

　　过分！

　　骗子！

　　说“没什么用”，自己戴上了！

　　但是江月馨面对强大的元修士怂得不敢吭声。

　　庙宇最终有了三层阵法叠加：有防御阵抵御异类，有聚灵阵提供灵气，有回音阵装神弄鬼。

　　搞定了这一切，江月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来想去，忽然想起少了一个拜师仪式。

　　她要在这个世界树立一个信念，仪式感是必不可少的。她真心承认了凝阳仙君是她的师尊，又得了师尊那么多好处，就不能像鸿蒙土著那样只把师徒当做利用关系。

　　她去了秘境中的书房里找来一张画轴，把师父的画像画在上面，标了“凝阳仙君”的字样，拉着唯一的记名弟子一起跪在画像前，磕了三个头，又让吴蓁给自己磕了头。

　　她对吴蓁道：“我这一脉，尊师重道。这位仙君便是我的师尊。虽然你学的不是我师尊传下的功法，但你能被我救下，也是承了他老人家的好处，得了他的庇护。你也给仙君磕三个头吧。”

　　吴蓁当下砰砰砰磕了头。

　　她本是鬼类，但竟能在地上磕头磕出响声，说明这里布置的阵法和缭绕的香火已见成效。

　　庙宇的事安排妥当，元清若拿着金刚琢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拉着江月馨御剑飞行回到了虎妖所在的山崖。

　　山崖上有一个黑压压的崖洞，洞内高三丈有余，洞中倾斜，呈葫芦状，一个石洞连着一个石洞，大小不一，深不见底。

　　元清若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江月馨，道：“来。”

　　江月馨磨磨蹭蹭走到元清若身边，道：“师姐，我怕黑，不如我就在这里等你？”

　　元清若道：“把琉芯灯拿出来吧，凰火是邪祟克星，正好还能照明。”

　　江月馨只得跟上，不敢再找借口溜走。

　　其实她俩都是有神识的修士，神识覆盖周围，可见尘埃，可见事物内里，哪里需要照明？

　　走了片刻，神识便感到了阻涉感。

　　之间洞中侧面又出现了一个洞口，洞中泛着妖冶浅淡的红光。

　　琉芯灯上那一小撮凰火的光和红光相触，互不相容。

　　江月馨猜测道：“这就是魔君洞？”

　　元清若道：“正是。你来看这里。”

　　走近洞口，江月馨按照她指点的地方去看，竟真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洞中，原来是布置了三重隐匿的阵法，一层盖着一层。

　　江月馨自己不会布阵，但因为传承的缘故，却能对已经成型的阵法看懂一二。

　　元清若挥了挥手，江月馨都没看清楚她做了什么，最外围的一层阵法便破了。这时候江月馨再看，便看到了为阵法提供灵气的几个位置堆满了灵玉。

　　元清若道：“你仔细看这些灵玉。”

　　江月馨仔细看，发现原本存放灵石的地方，都布置了很高明的聚灵阵。而大阵中央有着浓郁如烟雾一般的灵气，从魔君洞的深处飘荡而来。聚灵阵抽调了这些浓郁的灵气，逐渐浓缩在一起，最终成为一块块灵玉。而洞口的防御阵法消耗的灵玉并不多，使得对方灵玉的位置堆满了灵玉，最后塞不下了，便往旁边掉落，掉出阵法的笼罩区域。

　　江月馨：“……”

　　现在明白那些人在魔君洞得到的灵玉是怎么了来的了——感情是这个阵法的零食太丰盛了，吃不下，掉出阵外被捡走了。

　　元清若拿出手中金刚琢，朝阵中央扔过去，好似一把钥匙插在了锁孔，阵法被激发，忽然从洞中深处延续出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来。

　　元清若站在阵前，对江月馨道：“我要走了。”

　　江月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走？去哪儿？

　　不对，怎么有种告别的味道？

　　江月馨隐约感觉到元清若要“出远门”，却一时不敢相信，怕对方又来钓鱼执法，把自己收拾一顿。

　　元清若道：“千江流有一秘境，名曰涂山，是千万年来自然形成，入口众多，每隔几十年或者百余年，秘境便会开启一次。无数万年以来，开启的次数太多，入口几乎都被人找到，设置阵法、藏着掖着，收为己用。

　　此魔君洞便是一妖修藏匿的入口，可通往涂山秘境。我去地火洞寻你之前，便已找到这个洞，但那时候我身中绝命蛊蛊毒，须得《地凰诀》和凰火救命，这入口于我无甚用处，便搁置了。”

　　江月馨一惊，道：“绝命蛊？是什么东西？你现在可好了？”

　　“绝命蛊是附着在修士肉身的一种妖蛊，让修士无法修炼，修为慢慢倒退，直到肉身消亡。”这是千年来新出现的一种蛊毒，仙君的传承中没有，元清若给她详细解释了一番，又道，“《地凰诀》能让修士肉身浴火重生，也是当今唯一能解蛊毒的绝学。”

　　江月馨急道：“玉简你不是看了吗？快修炼啊！”

　　元清若淡定道：“我已痊愈。”

　　江月馨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这人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好似不在意生死一般，身负绝命蛊还这么镇定地和她在玲珑界中闯生死关……这份心性，她简直自叹弗如！

　　元清若又道：“如今我修为快要恢复，涂山秘境有我所需之物。此去危险，你境界太低，就在此等待。”

　　江月馨：“好哒。”

　　她要走？

　　还有这种好事？

　　哈哈哈谁会等在这里啊哈哈哈哈！

　　元清若道：“你放心，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江月馨：“……”

　　这个可以没有。

　　元清若忽然捏住她的下颌，低头，额头与她相触。

　　江月馨血气上涌，满面通红。

　　下巴上的手指又冰又凉，却无寒气，挨着她燥热的皮肤，像山泉流过艳阳下干涸的土地。

　　还带着雪松的清香。

　　江月馨咽了咽口水。

　　元清若闭着眼睛，眉心的紫府与江月馨地紧紧贴在一起。

　　熟悉的神识像流水一样逼近江月馨的紫府。

　　“打开紫府，让我进去。”

　　江月馨：“……？”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