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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三一章 泰山不了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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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翻越了多少山岭,跨过了多少河流,虽然路途比上次从研妍里出发到她遇到仙人的那座山要远,不过上次小夕以步当车,这次有快马跟随,行动起来快了何止一倍两倍,因此不多日,就看到了始皇帝封过禅的泰山。
小夕也从迷蒙中醒来,抖抖衣服信步走出马车准备登山。
白尨毛颠颠地跑过来,看着她柔弱的样子:“你确定要自己爬上去?”
“不然呢?你背我上去?”
白尨毛抬头看看了高耸的山脉:“那还是你自己爬吧。”
白尨羽二话没说,直接蹲在地上,小夕和白尨毛都惊讶地看着他,待反应过来,小夕连连摆手,白尨毛瞬间泪奔:“我还是败给了三哥!”
小夕沉了多日的脸无法再沉下来了,却是转身拉起白尨毛,拽着他的衣服后襟往上走,像个跟在大丈夫背后的小媳妇。
此山虽没有她去咸阳的路上登过的那座险峻,却别有一番风致。
他们先是走过一段平缓的山坡,山坡两旁古木林立,其中一边还有溪流淙淙,一径往上,经过两个牌坊后,一座秀丽巍峨的高山突兀地就出现在了面前,像一副被画框框住的风景,更让人对登顶产生无限向往。
也就是从这个地方,道路开始陡峭,九曲十八弯的,怎么爬都爬不到山顶,别说人了,连无负一物的马匹都开始变得吃力。
“你还可以吗?”白尨羽回头问小夕,小夕气喘吁吁地回说没事。
白尨羽站定,伸出手,小夕手抬了一下,看了看,抬头对他笑了下,最终又放下了。
白尨羽看着路两边的风景,突然觉得那山坡的陡峭让人绝望,原本已经触手可及的山顶也变得无比高远,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不是小夕又顺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恐怕他都没勇气再走下去了。
就这样曲弯半天,览尽路边风景之后,他们终于到达山顶。
走过一条小桥一样的小道,就到了一大片岩石上边,不仅孔圣人曾在此登临,始皇帝也曾在此登顶封禅。据说当时因为儒生们七嘴八舌的建议,被始皇遗弃山下,后来他上山的时候赶上下雨,还被儒生们嘲笑,这也是后来焚书坑儒的序幕。
站在上边看四周的远山,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白尨羽站在山顶望着东海的方向,接着又往研妍里的方向望了望,虽然只是无意识的,却被小夕捕捉到了。
“将军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她问完就马上掩了口。
最好他什么都不要再想起来,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个梦吧,她只要拿回玉果,救出白念,就带他在研妍里,每天伴着风景,度过这长长的余生。
白潋看着她先是充满希冀,可还没等自己说话眼神就黯淡下来的变化,想问她怎么了,怕是问不出来,干脆闭了口,只一心一意欣赏山顶的风景。
可哪里有心欣赏?坐没多久就催着大家下山。
下山的是另一面,野花野草满径香,满山坡的蝴蝶翩翩起舞……
他们一边走一边欣赏,正对着身边的美景赞不绝口,“嗖”地一下,不知道从哪射出的一支箭,穿过白尨羽的后背,一身白色的濡衣上立马红了一大片,白尨羽也因势倒地。
“潋哥哥,潋哥哥,你怎么了?”小夕无意识中已经确定了他就是他,没去看谁放的箭,也顾不上想那人会不会再放一支,赶紧挡在白尨羽的身后,挡住有可能带来的再一次伤害,着急而又悲凄的大喊。
白尨毛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双手贴在白尨羽后背,试图给他疗伤。
身后几百米开外的石头后边,卢浮他们几个早已吓得面如死灰,望着凌清子瑟瑟发抖:“夫人,那箭不是我们放的。”
“马上把疗伤药交出来,他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全算在你们头上。”
因为失血过多,白尨羽的脸开始变得苍白,即便有白尨毛疗伤也无济于事。
小夕心下一惊,明明上一次他都晕倒几天了才被发现还能被救活,这次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顾不得许多,先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撕下来,撕成一条条的帮他止血,一边赶紧把随身带的治箭伤的药给他服用,一边指挥白尨毛停止动作,赶紧去采几味药回来。
一会儿工夫,白尨毛就把药采了回来,小夕接过、嚼碎,上在伤口处以防进一步感染,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小夕着急地叫着他,他没有一点反应。
白尨毛推开她:“让我再试试吧。”
小夕看了一眼,先前怎么忘了?潋哥哥是神仙,他弟弟肯定也是,赶紧自动让开了,忙活了半天,他还是没办法把他弄醒:“委屈你在这陪着他了,我得再去拿点药回来。”
小夕点头,看他走了,一个人陪着白潋木头一般呆坐着,期待奇迹发生。
天不知不觉黑了下来,冷风津津,一摸,他身子都是冷的,她把他移到旁边不远处的树林里以期能挡一点风寒,然后把自己的皮裘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潋哥哥,你醒醒......”
摸摸鼻息,益发微弱几近灯豆,小夕心内大痛。下意识地撕扯着衣服,像要把自己的命掏出来换回他的命,一个红色锦囊“啪嗒”掉了出来。
“……危急时刻方可打开……”,看着锦囊,童子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离开华山以来,自己只顾忙着心急心痛,差点忘了救过自己的师徒俩,没想到时隔已久在如此遥远的地方,他们还能解自己的危难——这不就是最危急的时刻吗?
锦囊打开,里边正是一粒药丸。
小夕惊异:“他早算准我们会有此一劫?所以这个药丸正是用来救他的?”
当太阳透过树的缝隙照进林子里的时候,白尨羽睁开了眼睛。
小夕那兴奋的脸在他脸部上方几乎就要贴到了:“你真的醒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肯定会活下来。”
“我……还活着,被你救的?”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眼前这无比熟悉的场景,和这个明明不记得是谁,但又好像无比熟悉的人,都让他惊讶不已。
小夕激动地使劲点头,眼中满含着泪水,这熟悉的一幕,也在她心头掀起不小的风暴,而且,经过这一场生死历劫,她才发现,原来在内心深处,她什么都不求,只希望白潋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活着,也就足够了,哪怕他放荡任性,哪怕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哪怕他又爱上了别人,甚至,成为了别的孩子的父亲。
甚至哪怕,她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今后此生,连看一看都不可以,她全不计较,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虽说他人是醒来了,但难得有清醒时候,像个婴儿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小夕在山后一个僻静的树林中临时搭个树窝把他安顿好,然后依旧在山坡上,找鸟毛、搭鸟屋、采草药,一切一如从前,白尨羽偶尔醒来,经常是对着某个方向深深发着呆。
几天之后,白尨毛终于从别的地方回来了,看看昏睡的白潋,有点惊讶:“呀,恐怕我的药用不上了。”又转过头自言自语:“如果他以后只能这个样子了,怎么办?”
小夕望向熟睡的白尨羽:“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不会吧?这可不像侍卫对主人的忠心,何况你明明知道,他自己有很多姬妾。”
“他好好的时候,她们是他的姬妾,他永远醒不过来了,她们是谁的姬妾就不一定了。可是,不管他醒不醒的过来,他都曾是我的潋哥哥。”
“曾是是什么意思?你不介意他所作的一切?”白尨毛好像对他们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小夕摇头:“介意,非常介意,这辈子、下辈子,甚至生生世世,可能都无法释怀,所以,如果他醒了,我会把他还给他的姬妾们,但如果醒不过来,我也不会丢下他不管。”
白尨毛踢了踢地上的白尨羽,“三哥,起来吧,你都听到了,再装也得不到她的原谅,也就别耗着让她一直照顾你了。”
小夕惊讶的望望他,又望望白尨羽,弦月初上,白尨羽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小夕,一副说不出是茫然还是了然的样子,若有所思:“你叫……小夕?我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
小夕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眼睛里有一丝苦涩,又有一分释然。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抱了他一下。
他如同得了赦令,同时伸手,想把她抱紧一点,她却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推开。那一刻,白尨羽脑子里空空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理会她的反抗,小夕拼命挣扎,直到最后一刻,好像被什么啄了一下,他脑袋一歪,倒在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