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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时候,每个班的人都在拉着横幅,写着诸如“多考一分,干掉千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的口号。

      时竟汐目前也算是班级里的种子选手,金苗苗了,她被老师选去做排头兵,负责和班级里面的一号一起拉横幅。

      她目前已经有些麻木了,最近她一直调整不好自己的状态,白天学习晕晕乎乎,晚上睡觉又是不安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她把回忆起来的数学试卷做了一次又一次,写了许多篇当年的语文和英语高考作文,不断修改完善。她知道这些都是最最重要的事情,有了这些信息她可以比这些懵懂的,不知未来的人要多了很多胜算,可是她还是怕啊。

      怕躲不了的命运,怕她做这些都是无谓的挣扎。

      忽然一个磕绊,时竟汐踉跄着往前,连带着横幅都被扯着往前。“时竟汐,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同行的同学想要上前将她拉起来,只是时竟汐怕破坏班级整体阵容,自个立刻解决。

      班主任笑面虎瞧见了本来想训一下这走路都走不好的丫头,可是瞧见她消瘦的脸,拿着横幅的手腕纤细得像是能轻而易举地被折断,还有她面有菜色以及眼下的乌青,还是将教训的话咽了下去。

      高三学生不容易啊。

      班级里已经确定自主招生或者是被提前录取以及准备出国的人,已经开始不来学校了。他们将那些人的书桌挪到了班里最后面,一排一排地堆起来。他们像是提前上岸了的人,只是在往更远的地方去,不再回头。

      这群人里面就包括狄阅。

      时竟汐也有一些不解,以前的狄阅那完全是凭借高考状元这个名号走的清华,而如今这一次竟然连高考都不用了,凭借着出色的表现和竞赛的获奖,就直接走了绿色通道。

      所以她感觉,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那么一成不变的,无需她去改,它是自己在变化的。

      那么高考是不是也会有所变故呢?比如高考试卷完全和前一世不一样?比如她会在主科上出了大岔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她的运气一向是不太好的。

      狄家父母感觉到了时竟汐的紧张,吩咐家里的阿姨要做营养更加丰富的饮食给考生补身体,每天定的牛奶要求她一定喝完,就连零食都换成了补脑的核桃之类。

      狄阅这段时间也很忙,他有时参加培训,有时候又要办理一些材料。

      快要高考的那几天,整个高三三幢楼,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大家一边焦虑慌张,一边渴望解放,一边害怕失利,一边幻想起飞。

      每到下课时间,走廊上便会挤满了人,在这个天井里,大家像是渴望跳出去的青蛙,仰望着那一方天空。有人折着纸飞机,往下面扔。引起了一阵阵的起哄声。

      随即就有人撕掉参考资料和试卷,白色的纸片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还没高考呢?就开始撕书?确定自己不会复读了?

      撕书这种传统原来蓝樱就有,他们这一届也是看着当年的学长学姐们这么玩过来的,那时候他们是旁观者,感慨他们的疯狂。此刻他们却已经是别人眼中亟待发泄的疯子。

      撕书的人越来越多,那些白雪花片一样的碎纸从每一楼往下落。像是翩跹的蝴蝶,像是飞舞的雪花,像是为高考献祭。

      忽然不知道哪边传来了歌声:“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生命有太多遗憾,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

      渐渐地,更多的同学加入。这是蓝樱高中的上课铃声,还有早晚每天放一遍,几乎所有同学都会唱:“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的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大家像是在参加一次演唱会,心情却又是大不同。没有那么多快意,却又一种感动一种不舍,还有一种需要发泄的焦躁。几千个学生一起来的大合唱,唱的还是听了三年腻得不能再腻的歌,可是这一次,有不同的味道。

      时竟汐也趴在阳台上,看那纸片飘然落下,轻声地跟着大部队去唱这首歌。青春的告别,她绝不做特立独行的人。

      声音很响亮,歌声很整齐,心潮澎湃,这时候忽然爆发出一声呐喊:“祖轩皓我喜欢你——”

      “元励飞,我喜欢你——”

      紧接着大家有样学样,不断地有人喊着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那些不曾诉诸于口的暗恋,在疯狂的告别氛围下,就这样呐喊出来。

      时竟汐忽然好想好想狄阅,他回来了吗?

      好想他,想他给自己讲题目的时候耐心,想他送礼物给她时候故作漫不经心,想他总是满脸宠溺地捏自己的脸,想他总是任劳任怨地帮她做很多很多的事。

      晚上回到家的时竟汐依旧是做题做到很晚很晚,她只觉得焦虑异常,最近因为精神状态不好,总是会做噩梦。她就快要高考了,很想要调节过来,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做梦这种事情。

      入梦,这一次的梦变得更加真实,还有破碎。她梦见这次高考考场上,她的笔忽然漏了油墨,将考卷全部染脏,距离交卷就一点点的时间了,她不断去擦,可是越擦越脏,全毁了。她哀求老师再给她一张考卷,可是老师严厉地拒绝了她。眼看就要交卷,她急了,开始嚎啕大哭。

      “汐汐,汐汐——”

      梦中的她甚至尝到了自己咸涩的眼泪,就在快要打铃交卷的时候,时竟汐被人推醒了。

      房间里还是黑暗的,唯独床边的那只月亮小夜灯还亮着。黄色的灯光柔和,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带给人平静和安宁。这还是狄阅送给她的,他送自己的时候,时竟汐还嫌弃说那是给小孩子用的,自己用不着,可是在这无边黑暗下,有一只昏暗的小灯在为她亮着,是多么令人安心的事情。

      “哥,你回来了?”时竟汐哭得嗓子有些沙哑,于是叫他的时候也带着那种入眠的娇嗔和哭后的沙哑。

      “你刚刚做噩梦了吗?”狄阅听爸妈说了时竟汐因为高考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睡不好。结果今晚刚回来,就听见了时竟汐房间的哭泣声。

      “嗯,我梦见高考试卷被我弄脏了……”时竟汐跪坐在床前,心有余悸,讲话时还带着哭腔,“幸好是假的,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我都梦见了哪道题目我不会做,吓出了一身汗……”

      “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我看了一下你最近三次模拟考各科成绩都不错,试卷也都做完了,不会有问题的,没有必要这么逼着自己。”狄阅有点心疼她,小夜灯照亮了她半边脸,另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她脸上仍然残留未干的泪痕,他的手将其轻轻抹去。

      “可是我害怕——”夜晚总是会更容易暴露出人的脆弱。她都输了两次了,她输怕了。她忍不住将头磕在狄阅的肩上,仿佛只有靠他近一些,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不想再重复一次以前那样的痛苦了啊。

      “别怕,相信自己,不过就一场考试而已,放宽心。”狄阅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她缓解这种恐惧,要是可以,他真想帮她给考了!

      “你相不相信,人是有宿命的?”时竟汐倚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那条要走的路,不管如何反抗,都无法扭转自己的方向。”

      也许命运真的是安排好的,她就是不从,也会被按头走。如果她扭转不了命运呢?

      “我不信。”

      人一旦遭遇到重大变故,六神无主的时候,就容易相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狄阅总算是感觉到了时竟汐的这种问题,人最困难的就是战胜自己的内心。

      后天就要考试了,时竟汐这个精神状态,觉都睡不安稳,要怎么样上考场啊?狄阅眉头紧锁,他感觉到深深的担忧。越是靠前调整不好状态,考试就越难发挥好。

      怎么办啊,狄阅将时竟汐哄睡着之后,自己却失眠了,想了许多种解决的办法,又一一否决。

      高考前的那个晚自习,时竟汐依旧是在学校里度过。同学们有的在狂背,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有的默默在看书。

      时竟汐的桌上放着学案,上面整齐的红字标注出错误,并订正了正确答案。她目光呆滞,脑子放空,其实早就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早就入不了她的眼,进不了她的脑了。

      忽然周围的人声静了静,然后有人惊喜的声音。

      “狄阅!”直到有人喊出这个名字才把她的意识从天外拉回来,狄阅已经几个月没有来学校上课了,能看到狄阅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他不是已经被提前录取了吗?干嘛还来学校?而且还来的他们班?

      时竟汐就瞧见狄阅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今日的他丰神俊朗,面冠如玉,走过来的步伐坚定,眼神明亮。他踏入她的班的时候,就像走进自己班级一样自如。

      狄阅终于在时竟汐面前站定,此刻班级里所有人都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瞧着这传说中的学神。

      时竟汐也不知道他的来意,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着头看着他。

      “汐汐,”狄阅站在她的桌子面前,凝视了她许久,酝酿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怕说得不对影响到她的情绪,又怕不说她的情绪会一直低落下去。他从昨晚到今天,想了好久,本决定今晚和她谈一谈,最后还是忍不住,在还有两个小时就要放学的情况下跑来了学校。

      “嗯?”时竟汐答应了一声,有点疑惑。

      “我想唱一首歌给你听。”狄阅思虑太多,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说太多,就唱一首歌吧。听懂了也许能想通,听不懂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哦——”时竟汐班里的同学开始起哄,当真没有见过这么在意妹妹的哥哥,都提前录取了还专程来学校就为了给自己老妹唱一首歌?

      “生命开始情不情愿总要过完一生,交出一片心不怕被你误解,谁没受过伤谁没流过泪
      何必要躲在黑暗里自苦又自怜……”他的声音并不大,至少在安静的教室里,并不那么洪亮。但是他的声音温柔坚定,他的歌声像是泉水熨帖她焦躁干涸的心。

      时竟汐咬了咬下唇,仰头看他。他一向面对什么事情都是镇定自若,所有事情都能够做到最好,他是大家心目中的学神,以后是受人仰望的影帝,这样的人,也曾经有过徘徊和难过吗

      时竟汐伸出手。狄阅坐在了前面人的桌子上,接住了她的手。

      “我不断失望不断希望,苦自己尝笑与你分享,如今站在台上也难免心慌,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他一眼不错地看着她,满脸认真,只是希望她能够放宽心,尽力去飞。

      时竟汐眼中蓄满泪水,内心震颤不已,她并非被歌曲感动,她只是被狄阅这种呵护自己的心所感慨,她捏紧了狄阅的手指,狄阅也握紧她的,两人相互交握,似乎达到了精神上的共鸣。

      我想,我这辈子,都离不开我哥了。在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时竟汐这么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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