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小老板》歪脖铁树

4、两个选择

　　张海山三十来岁，一直没结婚，但是有个结婚对象，两个人一直住在一起，像普通夫妻那样，但始终没有拜天地也没有领证。

　　说起来这个张海山也颇有能耐，他原本是张家旁支，几乎没有机会往上爬，但他偏偏找到门路，给张家嫡系一脉看守店铺，盈利归嫡系所有，他单单靠着张家嫡系掌握一些人脉，再慢慢发展自身，这些年来也让他闯出一些名头。而古玩一条街的那个店铺就是张海山自己经营，也是他这么些年来的奋斗成果，可谓是用了十成十的精力，然而嵇元睿一句话就把那家店铺弄到手。

　　不过张海山相对的也能从张家拿到报酬，说不定比他的店铺更胜一筹。这原本对于张海山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但林茹素的事情暴露出来，就让他这个奋斗的小人物顿时变得诡异憎恶起来。

　　众人进门的时候，只有张海山的妻子在，是个身形消瘦，方脸，朝天鼻，便是平视也能看到两个硕大鼻孔，实在是说不上好看的女人。

　　神色淡淡的让众人坐下，张海山的妻子就当着大家的面给张海山打电话，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死气沉沉。

　　没等多久，房门再次打开，张海山回来了。

　　“哟，又见面了。”嵇元睿笑着打招呼。以前嵇元睿是什么身份，即便是见到张海山也是绝对不会打招呼的，现在突然改变态度，傻子都知道有事情。

　　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坐到嵇元睿对面，张海山道：“几位有何贵干？”

　　叶舟一眼就看到张海山挂在胸前的红绳，还有露在外面的一个黑色小木牌，他顿时明白，恐怕就是这个让林茹素不能靠近了。小木牌上面萦绕着淡淡的恶气，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叶舟见嵇元睿看向自己，就开口道：“你曾经在店里杀害过一个女子，还有你的亲生儿子，你可记得？”

　　似乎是没想到叶舟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张海山神情一变，随后身体剧烈的颤抖，他猛的站起来，竟然转身就走！他的妻子也配合站起来，一言不发就往门口走，显然跟张海山的意识一样。不过叶舟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他依旧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张海山前面的门就好像粘在墙上，怎么也拉不开了。

　　这是叶舟刚悟出来的小术法，他虽然血统特殊，但终究是妖仙之子，许多东西对他来说都十分简单。

　　“你们不必这么急着逃跑，我还没报警。”嵇元睿见他们打不开门，就恢复懒洋洋的态度，很随意的说。

　　见实在是打不开门，张海山钻进脖子上的小木牌，回头阴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位管的是不是太多了？小心因果轮回，报应上身！”

　　“切，你自己坐下恶事才应该得到报应，我们是替天行道！”嵇元睿虽然这么说着，但没有贸然上前，他能察觉到张海山手里的小木牌散发着让他感觉危险的气息。李-大-师更是如此，他就假装自己是个壁画，只是跟着来长见识的。

　　并没有被嵇元睿的话吓到，张海山嘴唇蠕动，手里的小木牌忽然冒出一股极为邪恶的黑气，迅速分成两股，一股挡在他前面，一股飞向嵇元睿。

　　在黑气靠近嵇元睿的时候，林茹素忽然冒出来，她前面聚集起浓郁的阴气，自己则是挡在嵇元睿前面，尖叫道：“你竟还想着伤害无辜，我就是拼着魂飞魄散也绝对不放过你！”她身上的阴气一涨再涨，竟然准备把自己的鬼身都变成阴气。

　　仔细的看了眼林茹素，叶舟终于站了起来，他只迈了一步就来到张海山前面，伸手捏住他抓住木牌的手，道：“不 ，我跟林茹素有些关系，算不得管的宽！”

　　脸庞在黑气中若隐若现，张海山心中惊骇无比，他想借助黑气甩开叶舟，但无往不利甚至连女鬼都能对付的黑气竟然根本不能靠近叶舟，而且他的手就好像被铁钳抓住，根本动弹不得。突然，他感觉一阵剧痛，微微低头，竟然看到他的手掌离开身体，连带着掌中的木牌都被对方抓了去！

　　疼痛仿佛在那一刻才传到脑海，张海山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他掌握不了木牌，那些冒出来的黑气竟然顺着他的断手钻进去，顿时让他皮肤变得乌黑，再猛的抖了几下，竟然直接断了气。

　　目睹这一切的张海山妻子痛苦的喊了一声 ，竟然跑过去退开窗户跳了出去。

　　嵇元睿赶忙跟过去往下看，就看到那个女人竟然幸运的跳到一辆经过的货车上，跑了。他目光炯炯的回头看向叶舟，问：“报警，还是我派人追？”

　　“不用管，还会再见面的。”叶舟淡淡道。

　　他扔开张海山的断手，捏住里面的黑色木牌，而那些黑气仿佛惧怕他，根本不敢靠近，也就不能钻回小木牌，不一会儿竟然自行消散了。而黑色的小木牌也逐渐失去笼罩，让叶舟看清了真面目。

　　木牌除了上面的一个花纹以外，十分平凡无奇，但叶舟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陷入沉思。

　　那个花纹并不多见，他虽然自出生起就待在牢笼中，但恰巧见过：在沈家人身上。

　　那其中是否有联系，沈家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叶舟只觉得心中戾气翻滚，他非常想大开杀戒，发泄心中的戾气，那一刻他甚至不想再控制自己，让理智崩断……

　　“喂，你这个女鬼运气不错啊，还没出手仇人就死了。”嵇元睿大咧咧的说着，他还上下打量林茹素一番，然后扭头问李-大-师，“大师，现在她应该可以去投胎了吧？”

　　被对方的话惊醒，叶舟赶忙回神，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知不觉的被黑气影响了。那些黑气都是非常邪恶的气息，最能放大人心里的黑暗，堪称魔鬼，好在他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自己失控了，那么还没复起的叶家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这……按理说鬼要是能化去怨气，这……”李-大-师其实对这个也一知半解，他以前能对顾客满口胡诌，什么阎罗殿，拦路小鬼的，但现在面对有真本事的叶舟，那些不着调的话他是不敢说的。

　　走到女鬼前面，叶舟想了想说：“你现在还没沾过人命，是你的造化。你要是愿意直接投入阴间，去地府，我便找和尚帮你超度；如果……你要是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可保你这辈子如常人一样，把原本属于你的阳寿过完，要是你还有造化，活的更久也说不定……”

　　很快就明白叶舟的意思，林茹素当即跪倒，含泪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对不起父母，没能孝顺，就算我前去地府，也心里难安。还请先生成全，让我回父母身边尽孝。”

　　鬼物就是再有能耐也还是鬼，跟人始终不同，别说跟人长久相处而没有影响了，就是叶舟说的让她变得跟常人一样，却又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在李-大-师看来，岂不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你可要考虑清楚。”叶舟严肃道。

　　“我想的很清楚，若是先生能让我完成愿望，我愿意下辈子给先生做牛做马，衔草结环来报答先生的恩情！”林茹素十分孝顺，她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照顾父母，让他们白发苍苍失去独女，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下场。

　　见林茹素十分坚决，叶舟有点欣慰的点头，说：“你先跟着我。”

　　知道叶舟这是答应了，虽不知对方如何做，但林茹素信任他，自然是无限欢喜。

　　屋子里还有张海山的尸体，已经变成黑色，显然跟寻常尸体不一样。见众人就要离开，李-大-师这时候上前一步对叶舟说：“此事报警的话，寻常警察恐怕处理不了，我倒是能联络一些特殊的人，他们跟ZF也有关系，专门处理这类事件。”

　　“那有劳。”叶舟欣然同意。

　　一边大大松了口气，一边拿出手机联系，李-大-师感觉自己这一趟总算是没真的什么都不做，这样也就有理由继续厚着脸皮跟着他们了，如此一来，实在是皆大欢喜。

　　不等那群身份特殊的人来，叶舟已经离开，他并没有回嵇家，而是顺着林茹素的指引，前往林家。

　　从林茹素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时间，虽然一直没有林茹素的消息，也隐约知道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林父林母始终不肯相信他们的女儿已经没了。原本老两口一辈子教书育人，平日里过的十分温馨，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也十分健朗，但这短短两年时间过来，两位老人竟然跟十日如一年似的，此时整个人都暮气沉沉，竟仿佛如百岁老人那般。

　　因为叶舟不善言辞，这回敲门的依旧是嵇元睿，他见开门的是个老太太，愣了一下才问：“请问，你是林茹素的爸爸吗？”他有点迟疑，因为按照林茹素的描述，林父虽然年纪颇大，但几乎没有白发，身体十分健朗，而且经常锻炼身体……

　　有点迟钝的抬头看了眼嵇元睿，林父佝偻着脊背，脸上皱纹遍布，皮肤松弛，缓慢的点头道：“是。可是有素素的消息了？她是不是还活着？”仿佛只有这时候林父才有了点生机，有了点光彩，他期望的看着嵇元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人，发现没有女子之后，眼中的亮光骤然没了。

　　“谁啊？”里面又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见林父就要关门，嵇元睿赶忙说：“哎哎哎，我真的有你女儿林茹素的消息，别担心，她好好的呢！”嵇元睿斩钉截铁的说，果真见林父眼中重新焕发光芒，竟然身形利落的让开，叫一群人进去了。

　　林母没听到门口的说话声，不过她很有修养的请进来的人坐下，并没多问。

　　看着头发花白，同样老的不成样子的林母，嵇元睿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就下意识看向叶舟，又看了眼已然泣不成声的林茹素，只是阴阳相隔，即便是在同一个屋子里，他们也不得相认。

　　并没有一下就帮林茹素现身，叶舟仔细的看着林父林母，又前后左右打量这整个房间，果然林父林母虽然因为思虑女儿而分外憔悴，灯油苦熬，但他们灵台清明，身上还有着常人看不到的淡淡光芒，那是因为林父林母教了一辈子书，且深受学生爱戴得到的无形反补。

　　一丁点儿负面的东西都没有，林父林母虽然忧虑女儿，却也没有做出更激烈的事。这样的家庭，实在是十分好的，理应得到好报，而且还是现世报。

　　终于 ，叶舟开口道：“你们女儿是否能活，还得看二老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或者说你们一家三口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