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心》苹果醋好酸

38、 立场

　　公元纪年2030年12月21日，这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一天人类再次从坚定的超科学时代步入了原以为荒谬的人魔时代。可是，存在即合理，不管是官方新闻还是亲眼所见，魔族确实存在了。而神、仙、妖……等人类之外的智慧生物，虽然没有见过，可官方也给出了存在的说法。待人们追问时，却又被告知还有很多信息还是机密，无可奉告，无疑一切让普通人类难以接受。
　　一个月后，出现了出乎预料的局面，最快接受这一事实的人类，不是被魔族控制的东皇帝国，也不是一直自称神的后人的神州东盟共和国。而是，西月大陆的两大强国以及该大陆的一众小国家，因为他们一直分别受圣庭和午夜城堡统治着。只是人们的观点一如既往的两极分化，有人兴奋，有人坚决反对，这也是目前世界范围内的两大民意。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这与自己毫无关系，毕竟渺小如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于是便该干嘛干嘛。
　　只是东盟共和国国际新闻一出之后，人类与魔族的条约遭到大部分人的反对。甚至部分民众自发组织武装力量公开宣布与魔族开战，其中就有刑族。人类的种族意识从来都是极度强烈的，内部种族之间尚且有摩擦，甚至偶有战争爆发，何况是面对与本身完全不同的物种。不同而且还比自己强大的物种，无疑这是关系全人类生存的危机，这样的认知也让修行联盟所面对的局面更加艰难。虽说大多数人类早已不相信鬼神，可是在潜意识深处还是有些敬畏的，这就是作为神之后裔的觉悟。
　　“我们希望民众可以理智的对待魔族进入人界的问题，请相信政府以及千百年来暗中护卫我们的修行者们，关于此次条约的签订是建立在和平互信的基础上的。我们都不希望发生战争，人类之所以伟大、文明，这都是基于我们的包容。政府及修行者联盟已经采取高度警戒措施，确保人类的安全。人类与魔族条约的签订，这是跨时代的一步，这正是人类伟大宽容的体现，这将是人魔和平时代来临的基石。我们不能盲目地自我封锁，自我封锁排斥他族，是不利于人类发展的。在保证人类安全的前提下，政府及联盟会谨慎与魔族接触，互相学习，互相尊重，以达到和平共处的友好局面。任何民间武装反对团体都不代表政府的意愿，更不代表全体人类的意愿，请站在人类发展的角度理智面对。只有发展才不会灭亡，只有宽容才能强大……”
　　电视，电脑，手机……
　　所有终端媒体都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东盟总统的《就人类与魔族和平共处的讲话》，不只是东盟共和国境内，也包括东皇帝国和西月大陆以及众多岛屿国家。仿佛一夜之间，所有领导人都达成一致，极力宣扬与魔族和平共处避免战争的观点。
　　而修真界也不平静,一方面各大家族派出自己家族的精英,组成条约执行部队，一方面又必须留下足够与魔族抗衡的实力。至于政府方面也是派遣了不少高科技特种部队配合，可是再强悍也不过是普通人类，所以武装到牙齿的各种高科技武器也总算能拉出来威风一下，当然更多是显摆人类的先进罢了，毕竟后天装备和天赋技能还是有些差距的。
　　贺辰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遍又一遍的播放总统讲话，心中有些不快。而不快的源头，便是坐在宽大办公桌后，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的身影。眼睛布满血丝，眉头紧锁，即便是修为深厚也扛不住这么无穷尽的消耗吧。
　　“还是让我去吧。”
　　“啊？”
　　明显埋头看文件的张辰苏不明白他突然说什么。
　　“东皇的事，我去处理吧。让二师叔留下来帮你处理这些……”
　　贺辰景伸手指指那些堆在桌上的文件。在族中休息了大半个月，原本以为张辰苏会很快回来，可是却只见她越来越忙，于是贺辰景向族中长老们说了一下神羽城的事情，便来到帝都帮张辰苏了。
　　“可是，这里也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知道我……并不擅长处理与凡人有关的事情，和异族打交道还容易些。”
　　“你才刚回来。”
　　“没事。”
　　贺辰景微笑道，“我在族中休息了大半个月，已经没什么事了。”
　　张辰苏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却还是低着头。
　　“我必须留在这里。”
　　“我知道。”
　　贺辰景刚说完，猛然意识到，莫非熔月这是要自己留下来陪她？她这是……在向自己撒娇？
　　这个认知让贺辰景突然心里就舒坦了，不只是舒坦，确切的说是兴奋。
　　“我是说……”
　　张辰苏抬起头，却看见贺辰景突然起身大步向自己走来。
　　“熔月……”
　　贺辰景双手穿过张辰苏双臂，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抱在怀里。
　　“我明白了，我留下来，陪你一起。”
　　“恩。”
　　张辰苏脸有些红，双臂轻拥，将头靠在贺辰景肩上，真的好累。
　　“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先帮你把这些文件处理一些。”
　　张辰苏抬起头，看着贺辰景。
　　“放心，好歹我也和你一起学的管理，有问题的我会放在一边，晚点跟你商量。”
　　“好吧。”
　　张辰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布满红丝的眼神，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我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沙发上不舒服，等一下。”
　　贺辰景依依不舍的放开张辰苏，唉，还没抱够呢。
　　右手抬起，轻捏个法诀，一张符纸从手中凭空飘出，绿光闪过，变成一张藤蔓吊床，浮在空中。
　　“睡我的吊床吧。”
　　“好。”
　　张辰苏显然对这张吊床产生了兴趣，仔细的围着看了一圈，坐上去，再轻轻躺下，头部的藤蔓自然顺着颈部弧度弯曲，形成枕头。伸展身体，藤蔓两侧自然轻卷将张辰苏的身体包裹起来。藤蔓一看就很结实，可是却又十分柔软，粗壮的主藤蔓之间又不断伸出许多细的藤蔓，织成一张细细的网布，让吊床内的温度适宜人体。
　　“吊床内会维持在20℃左右，好好睡一会儿吧。”
　　贺辰景拿出一颗绿色药丸喂给张辰苏，“这是守神丸。”
　　“可以动么？”
　　张辰苏吞下药丸，动了动腿。
　　“想怎么动都可以，不会掉下来。”
　　贺辰景微笑用大手住张辰苏的双眼。
　　“快睡。”
　　张辰苏闭上双眼，放松身体，藤蔓吊床并不觉得束缚，反而有种躺在棉花堆中的感觉。轻柔，舒适，渐渐睡眠来袭，“这是什么植物？”
　　“棉木藤。”
　　“哦……”
　　轻轻的回应后，张辰苏呼吸变得平缓，果然已经太过疲惫，几分钟便睡着了。
　　贺辰景收回手，眼中有着疼惜，望了几分钟，见张辰苏确实睡熟之后。转身将窗帘全部拉下，这才回到办公桌前按下台灯，开始处理文件。

　　“凌仙已经启程了？”
　　“是，你还需要多久？”
　　“吾？吾之神体，可是很久没有修复了，需要好好修养一阵。”
　　“承载不了。”
　　“你加大了输出量？”
　　“恩，凌仙回来前你必须离开。”
　　“神华，你这个卑鄙之徒！”
　　“请尽快离开。”
　　要是等到凌仙回来就不好了，阻碍还是尽早清楚的好。

　　“神主。”
　　金色巨门在神华身后关闭。羽诺低头行礼。
　　“仙族似乎在向人界移动。”
　　“仙界的小伙子们忍不住了啊，不就是让人族魔族和平共处么？这就看不惯了，真是没有肚量啊。”
　　“您是说天界又要干涉人界？”
　　“嗯，看来熔月处理的不错。只是和平共处，岂会如此简单？毕竟人界并不只是人类的领域啊。”
　　“那我们？”
　　“我们立场有点尴尬，就先不要插手。路西法这两天就会回人界去，你只要继续注意外面的情况就好。”
　　“是。”
　　“凌仙要能早点回来就好了，小羽啊，我想她啊。”
　　神华伸手搭着羽诺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呵，神主，您哪天不想我们首领啊？”
　　“说的也是，走，咱们去城里逛逛。顺便找个鸟儿帮凌仙打扫卫生，她家里实在太乱了，我真是住不惯。”
　　“您……住首领家了么？”
　　“哈？这不是早晚的事么？早晚！先得做好准备不是？”
　　“恩。”
　　“我是说真的。”
　　神华侧过头认真的看着羽诺，“这是神之预言，可信度百分百。”
　　“恩”
　　您不就是神么？

　　神羽之城作为三界存在最早的城池,拥有可以连通包括天界、人界、暗域及所有次生空间的强大传送阵，当然一般也只有神族才能使用，因为它是靠神力驱动的。在圣界建立之初，神华原本的打算是断绝与所有其他空间的往来，让圣界不受任何界面的骚扰。可红鹫换心脏的事件发生后，神华必须回到神州进行神体转世，也就建立了人界与圣界的通道。因此，凌仙只需要通过传送阵到人界，再利通道从人界直接到圣界，这就省去不少功夫，最大限度的减少在空间界的停留时间。
　　“蓝翎，咱们到了。”
　　一团金光，在圣达西城上方缓缓降下，引得不明所以的圣修士们纷纷下拜，以为是圣主降临了。
　　“是右翼使。”
　　金光落在圣殿前的广场上，凌仙抱着蓝翎缓缓走出。
　　“那是谁？左翼使？不像啊……”
　　众人抬头望着凌仙，虽然长相没变，可是风格较之前大相径庭，一时不敢确认。
　　“傕月何在？”
　　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不大，却清晰的传得很远。
　　“国师在东部地区巡守，你是……谁？有何事？”
　　身为圣殿护卫，在凌仙降落时，便现身了。
　　“凌仙，蓝翎危险，让傕月立刻回圣殿。”
　　凌仙说完，身形一闪，便带着蓝翎进了圣殿。

　　“蓝翎怎么了？”
　　傕月虽然外形年迈，但对于圣修士来说，几百岁的年纪根本就还是青年，行动十分迅速。
　　“神识分离，自我意识太弱。”
　　“你是？红鹫？”
　　傕月一边查看蓝翎的情况，一边向凌仙投来怀疑的目光。
　　“红鹫已经不存在了，或许，圣主让你叫我凌仙。”
　　“是。”
　　“你能不能救她？”
　　凌仙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她需要留在圣殿内慢慢恢复。谁抽走了她的……意识？”
　　“是神识，我抽的。”
　　“你！你……”
　　“是我的神识，一直在她体内寄存。”
　　即使神识完整，凌仙还是不喜欢傕月，虽然记不清楚本来的原因。
　　“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她现在很虚弱，需要慢慢恢复，并且接受洗礼。”
　　“不行！”
　　凌仙终于知道原因了，对了，就是动不动就说洗礼。抹灭一个人的所有，再重新按照自己的意愿建立人格，打着圣主的名义。
　　“她只需要修复，不需要忘记所有重生。”
　　“她现在情况已经算是重生，只有接受洗礼才能让她变得纯粹！”
　　“纯粹？是变得对你言听计从吧。”
　　凌仙看着傕月，眼神凌厉。
　　“傕月，你听好，就算圣主把圣界交给你掌管，但，蓝翎不是你可以动的，她是我的人。”
　　傕月眼中闪过一片阴翳。
　　“你和圣主……”
　　“没错，他与我同属一类。”
　　不是你可以触及的存在。
　　“好，但已经没有圣晶石了，她恢复会很慢。”
　　“她胸前就有一颗。”
　　“这……”
　　傕月拿起蓝翎胸前的灵石，双眼狂热。
　　“这世上居然还有一颗？”
　　“救好蓝翎后，它就是你的了。用它来修补圣界绰绰有余。”
　　“成交！”
　　“顺便，这是神华的灵石，这样加上刚才那颗,圣界应该能维持平衡了。”
　　“其实,圣晶石是圣主派你送来的吧”
　　“ 我虽然恢复了本来的神识,可是作为红鹫的记忆还记得十分清楚。所以，你好好救蓝翎，我便不会做多余的事。”
　　“哼……本性难移。”
　　傕月与红鹫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数百年，说到底两人可能都不记得最初的矛盾是什么了，大概只是简单的互相看不顺眼吧。
　　凌仙走到蓝翎床前，左手在其额前比划几下，一滴金色的液体从指尖滑下，融入蓝翎眉心。
　　“我还有事要先回去，蓝翎好了之后让她联系我。”
　　凌仙转身。
　　“对了，最近其他几界都不平静，我离开时会将圣界暂时封闭。让所有边界守护不要越界，有什么事就通知圣主。”
　　“像保护后花园一样？”
　　将神识寄存在蓝翎体内，加上这几百年的观察，整件事的原委，傕月也猜的差不多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里就是圣主的花园呢？”
　　“希望你不要再回来。”
　　凌仙沉默了几秒。
　　“我也……不想再回来。”
　　说完金光一闪，便从原地消失。

　　“蓝翎，蓝翎……”
　　傕月在蓝翎床边坐下。一头白发慢慢变黑，右手拂过，雪白长须消失不见，露出原本就不老的面庞。
　　“师父？”
　　蓝翎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依旧是一身华丽的国师袍，五官深邃，双眼微微泛着金光，鼻挺唇薄，颇有几分青年王者的气质。
　　“是，小翎你回来了。”
　　“恩，师父，我有点累。”
　　“那就好好休息吧。”
　　傕月轻抚蓝翎乌黑长发，等待她闭上双眼，低声道，“以后我们就好好留在圣界，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姐姐呢？”
　　闭上眼睛的蓝翎，轻轻问出一句。
　　“她已经回她的世界去了。”
　　“哦”
　　“小翎，以后就陪着师父好不好？”

　　……
　　“你说神墓？”
　　神华面色凝重的看着金色大厅中央的黑袍男子，数据库的光芒已经消散，说明他已经恢复了。
　　“没错，神墓，所有神灭族人的墓地，所有在那场大乱中逝去的众神之墓。”
　　“她知道了？”
　　“知道了，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才会去找。”
　　“路西法，我早就告诉过你，她……不能动！”
　　“神华，吾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神，这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路西法的身影在金色大厅渐渐消失。
　　“现在吾要回人界去了，这一场乱世，神华，你休想旁观，哈哈哈哈哈……”
　　“路西法，你个……混蛋！”
　　神华咬牙，心中愤怒，却不能在金殿中出手。任何在金殿内动手的生物都会被数据库防御系统无差别攻击，这……是神华当年自己做的设定。
　　“小羽！小羽……”
　　神华大步离开金殿，边走边喊。

　　“小羽，我打算去一趟故园。”
　　“故园？可是神主……”
　　“我知道。神羽初现，我若离开恐怕仙族会趁机来袭。可是我实在不放心凌仙，她即使也是神，可神墓之地不是可以随便进入的。”
　　“神墓在故园？恐怕主人她并不知道。”
　　“她去神州查找，早晚会查到故园，所以……”
　　“神主。”
　　羽诺打断神华，道，“恕我直言，您去故园恐怕不妥。一方面，首领应该还在四处探寻，什么时候能查到故园还不确定；另一方面，您是神羽之城的主神，何况城内目前只有您一位神，您一离开，不只是仙族，刚刚离去的路西法大人也不会安静的。何况，神羽目前的状况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可是，凌仙她……”
　　“神主，请您相信首领的能力，何况，路西法大人的话也未必可信。”
　　“羽诺，希望如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