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雾荷姑娘》嗯嗯哦哦

19、可有娶妻

　　方登虽是习武之人，但因生在官家，自小耳濡目染，品茶论诗也会那么些，人并不粗俗。这冬茶是经过冰雪寒霜的，叶子的颜色本就少了些绿色，染的茶水都有些发深褐色，说红不红说绿不绿，比起那碧螺春和大红袍是少了些美观。端起白玉制成的茶杯从鼻下走了一遭，一股特殊的气味便传入鼻中，冷冽中夹杂些清香，饮进口中，那清香仿佛让心智都明了了三分，不错不错！

　　方登的表现雾荷自然是都收入眼中，看他还有品茶的心思就知道人是缓过来了些，比起周算的八窍玲珑心，方登的性子要执着一些，有些事情看得不清，想得也不够明白透彻。

　　“你这般难受，可又问过周算是什么心思？”

　　这些话雾荷本不想说，可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在这深宫之中，她活得谨慎的很，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惟恐说多走错坏了大事。

　　方登听完了她的话，抬眸忘了她一眼，又饮了两口茶，才缓缓开口。

　　“你能看的出来，他又怎能不知我的心？开不开口又有什么要紧？事到如今，我也不该再多想，如此就如此吧。”

　　装睡的人你把他叫起醒又能怎么样？不过是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尴尬和难以自处罢了！他方登虽然愚钝，但是这个道理他也是懂得。

　　“面由心生，这几日你日日心烦，脸上的颜色自然不好看，想藏也藏不住，被有心之人看去了，又要多生事端。”

　　“雾荷，我们几人之中数你最聪明，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方登放下茶杯，抓住了雾荷的臂腕，眼睛里盛满了他的急切和无可奈何。雾荷拍了拍他青筋突起的大手，让他稍安勿躁。

　　“方登，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就算驳回了这个叶泊如，还有下个李泊如，王泊如。事情的关键并不是皇上赐婚，也不是要娶哪个泊如，而是你是怎么想的？他是怎么想的？。”

　　雾荷虽然聪明，却也不会读心术，她看不清方登怎么想，更不知道周算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仍是现在这般不远不近的距离，谁都不敢更近一步，顾忌太多。其实说白了，就算他们彼此暗系真心，又能怎样呢？身份差距，性别相同，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执迷不悟的终归只有我罢了！罢了！”

　　雾荷看着方登寂寥的背影，哀叹了一声。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办法？只是她能想到的，周算怕也是想到了，他们都明白，现在这件事情的最大的突破口就是那个叶泊如。不过这个叶泊如却是个十分守规矩的人，虽身负美貌与才学，可是却严以律己，与人相处分寸把握的很好，一进一退都十分得当，满身找不到一个污点。

　　她就是名媛流水线上一个完美的产品，生下来就是要为了叶家，为了赵家铺路的，怎么会给人不能娶的把柄？

　　其实也可以玩死叶家，虽然叶家傍着赵氏，可是想弄倒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这个时候弄倒叶家，皇上可能会怀疑他们几个，不过想叶家倒的人太多了，特别是收了禁军统领做女婿之后。
　　雾荷又仔细盘算了一会儿，现在京城这个大湖只能算是暗涛汹涌，如若她下手扔了一颗石子，后续的波浪可能不好把握。

　　想到最后，她起身执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写好之后好好叠起，将它交给传信的小太监，才坐下好好喝茶，只是茶凉了。

　　她和方登说的并不是安慰他，而是事实就是如此……算了，还是搏一搏吧！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给任何人说，怕事情万一成不了就会变成空欢喜，如今她于心不忍把事情做了，后续结果如何就看他的了。

　　布蛮觉得如果有一个什么年度最不想参加的饭局排行的话，在雾家这次绝对要派第一。

　　饭局还没开始，就见到了那位道士，寻常的道士都会扎个丸子头，穿个八卦服，手里再执个拂尘之类的，毕竟这才是道士的标配不是？不过这个道士模样打扮都十分平常，若不是他一口一个贫道，布蛮觉对看不出他是个道士。

　　只是他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灵光闪闪，仿佛能把人看穿似的。走路的时候轻若翩鸿，脚下的树叶都没有变形，只此一项便可看出他内功深厚，绝不是一般的江湖道士。

　　布蛮此次出来不想惹事，其实她每次出来都不想惹事，所以对那道士很是尊敬。

　　“在下乔满，多谢道长出手，才避免家妹犯下大错，敢问道长的法号是？”

　　“乔公子不必客气，贫道法号西北，令妹虽年纪不大，武学却十分不错，请问她师从何人？”。

　　布蛮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在雾家碰上了合心教的教主斩西北！不过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介良民，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干脆装作她不知道斩西北是何人。

　　“西北道长！家妹身子自小就弱，父亲便请了人来教她些功夫。奈何她性子顽皮，又不跟好好学，气走了好几个师父，招式也很繁杂，我一介书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师父学的多些？哪个少些？”

　　布蛮拱手施了个礼，又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说出了这番谎话，还好狸奴学的东西确实很杂，才能圆了她这番谎话。

　　“原来如此，我看她筋骨不错，倒很适合习武。”

　　斩西北此次游学，也是想好好领略一下天下武功，今日狸奴与雾家公子打斗时他在旁观察了一下，小姑娘招数虽然杂乱，但也算有章法。更重要的是，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一招制敌，可是却手下留情，未下狠手，说明她心地不错。

　　修炼武功首先要德行端正，若是心怀邪恶，只会害人。

　　“道长谬赞，她心性不稳，不是个可造之材，倒是雾公子一心想学，我看他是个不错的苗子。”

　　“乔公子不通武学，怎可知他根基不错？”

　　斩西北潜心修炼多年，虽然久居望山，却并不是不通世事。除非武功特别高强，可以收放自如，掩饰一二，否则难免会露出些马脚，比如这个乔满身材板直硬朗，说话声音不大中气却很足，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十二分的利索飒爽。在拱手施礼的时候，右手虎口处有老茧，颜色要比其他地方重些，明明是个练家子，却装的什么都不会。

　　布蛮不善撒谎，听斩西北的话音和神色便知他看出了什么，不过演戏要演全套，半途收手多尴尬？

　　“这些年照顾家妹也略懂一些粗理，让道长见笑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雾家二老都在一旁看着，并在心里默默的评判他的为人，看布蛮被刁难，雾家夫人也赶快出言解围。

　　“相遇便是缘分，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聊，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都快入座吧。”

　　布蛮以为斩西北这关过去就轻松了，毕竟斩西北是江湖人士，看穿她的演技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更难熬，因为整个聊天内容全是围绕着她，她的爹娘是做什么的，她是做什么的，她和雾荷的关系怎么样，家里有几个姐妹……

　　万事开头难，谎话说到最后她都麻木了，想着反正以后大家都不见面了，她话里的真实性也无从考证，所以就天南地北的胡扯。

　　“韩先生的学生大都从政或教学，没想到乔公子看着文质彬彬，却是经商的，不过也是可以糊口的，只是不知公子可曾娶亲？”

　　雾夫人虽然对于商人这个职业不太认同，不过对这个乔满其他地方还是满意的，干脆直接抛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她可不想雾荷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

　　“因为生意比较忙，所以……还……没娶妻。”

　　如果这个时候布蛮还没猜出雾夫人的用意，那她真是脑子有问题了，早知道她就好好回答问题了，只是雾夫人如今也真是有些饥不择食了。

　　布蛮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周算家里，狸奴跟在她身后，脚脖子上跟坠了二斤铁似的，布蛮今日的遭遇她可全看在眼里，这布蛮最是小气，回去指不定怎么惩罚她呢？

　　布蛮一去迟迟不归，周算在家不放心，就派人去查看一番，本还想着冒死把她们俩从沼泽里给捞出来，不过却收到了雾荷给她的字条。

　　伴君如伴虎，他们为了保命也不能一心都巴望着皇上，所以在宫里也养了些人，以供平时传递些小道消息。

　　周算是何等聪明之人，雾荷的一个字他便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这件事情做起来并不难，只是……

　　布蛮一回来就被叫去了周算那，一进去就看见周算披了件风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张字条，一副思考者的神情。

　　“现在日头盛，你晒晒太阳也挺好，只是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真是辜负这好时光。”布蛮知道周算心情不好，也没有跟他说在雾家的糟心事，只是想着逗他开心。

　　“布蛮，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当年你还会动那姓杨的吗？”

　　布蛮正要坐下，听到周算这句话身子停顿了一下，那姿势很是奇怪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反应过来之后她又坐了下去，摇椅因为她的到来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把布蛮的心也晃得七上八下。

　　“如果你知道雾荷会是如今这个模样，也许会被留在深宫伺候皇上一辈子，会就此孤独终老一辈子你还会那样做吗？”

　　周算看布蛮不说话，又问了一次，这次他坐了起来，两脚撑着地，一手把这摇椅不让它晃动，布蛮从未见过如此正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