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恋风尘不念卿》无鸣静水

13、终留憾

　　本应相爱本应相衬
　　命里注定同行却未能
　　舍不得不爱巴不得一世
　　唯愿抱紧眼前人
　　匆匆一世深深一吻
　　就此以后无从爱别人
　　若只得今晚可偷偷走近
　　谁又理得天锁禁
　　爱你就算将跌入永远黑暗
　　但这一刻抱紧
　　——《抱紧眼前人》
　　“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哪里？现在是要同我分道扬镳了？”川岛蕻叶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发狂的。
　　“我不回南京了，我回温哥华，反正小年走了，那里也再没有牵绊住我的人，是时候是该离开了。”燕于归语气冷漠，是赌气还是真是这么想的，她不清楚。
　　“这里，难道真没你留恋的人？那我算什么？”川岛蕻叶此时的表情十分痛苦，手臂从身后环住了她，语气低沉，似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求她“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与她同处的这几个月里，她生活上的各种习惯，吃穿用度，无一不是自己在打理，绝不让旁人介入。对她的生活习性甚至比燕于归自己还要了解，她渐渐渗入到燕于归的生命里，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只想让她爱上自己，哪怕只是在生活上依赖自己也是好的。
　　“为什么要勉强？你知道感情的事情向来是强求不得的。算了，开车很累，还是我来吧，你自己坐车回去。”语毕，燕于归掰开了她的手，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走了出去。
　　川岛蕻叶眼见着她没有丝毫的挽回余地，再不做点什么，她们就真的完了。赶紧跑出去追问道“你现在要去哪里？”
　　“成都。”燕于归脚步顿了顿，却再没有回头。
　　川岛蕻叶眼神默默跟随着她，直至看不见她的背影。拿出了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那个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拨出了那个电话。
　　“郑总，你们一直在找的女儿，燕于归，二十天后，来成都后你们就能见到她了。”
　　沉默了半晌“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听的出来，对方的声音明显的在颤抖。
　　“那你们要问欣言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川岛蕻叶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的笑意。她把从见到燕于归之后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她现在准备去加拿大，要是你们不来，可能她又要像以前那样无声无息地跑了，这一次，或许再也不回来了。”对不起，于归，我只想让你留下来，可是我留不住，那，只能让你父母来留。
　　“我和她爸交代好公司的事立马过去，到时候联系。”对方的声音很是激动，说完匆匆的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久，就接到了郑欣言的电话，接通了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像吃了炸药的声音就噼里啪啦地轰炸而来“蕻叶，你怎么搞得？你怎么能把表姐的消息给姑妈说了？她还打电话来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我找到了表姐不给他们说，还一直瞒着她，你为什么要说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这下表姐知道了非得把我宰了不可。”
　　川岛蕻叶等她说完，才不疾不徐地道“你这样是为她好吗？燕征颃郑飞羽是她父母，他们找自己的女儿找了八年，我让他们一家人能够团聚有错吗？”
　　“当然有错，而且错得离谱，你不过也是为了爱情而自私的女人罢了，表姐要走，你只想借她父母来帮你留住她，你完全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就算表姐留下了，她会原谅你？到时候你可能更得不到她的心。”郑欣言气急败坏地给她一阵数落。
　　“我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她留下来了，我会给她赔罪，无论她怎么对我，我也永远不会放弃。”
　　郑欣言虽然一早就知道川岛蕻叶性格偏执，可到今天，她才真正见识到她那可怕的固执，只要上了心，就算拼了命也要得到。或许是因为很多日本人，对于精神上的需要和追求都是一种要命的死心塌地。
　　“我不管了，我要回香港去，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其实，我也很希望，她能再回到这个家。”川岛蕻叶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情，或许，能成为一件好事也说不定呢。
　　一天半时间，燕于归从阿里到了拉萨，找了家藏餐厅吃了饭，没有歇息地，又开始继续赶路。有些时候，她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人生也没有意义，她就喜欢这样把自己不断地往死里折腾。
　　用了十天时间，风尘仆仆地到了成都。办了签证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在双流机场看见了此时让她有了恍如隔世感觉的两个人，可见到川岛蕻叶竟然也在，心里的怒火登时就冒出来了。
　　此刻，不远处那对中年夫妇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两双眼睛怔怔呆呆地注视着燕于归，过了良久，那穿着时髦、虽近五十却仍然风韵犹存的女人才热泪盈眶地看着她走了过来。
　　“于归！于归……”这些年来，从未模糊过的名字，日日夜夜都在想着的名字，此时当着真人叫出来，竟是千头万绪在心头，百味陈杂，悲喜交加，各种情感的交织令她除了这两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于归，于归，在于归离开后她一直很喜欢叫这个名字，仿佛真的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喊着喊着，就能回家了。
　　可下一刻，一巴掌就落在了燕于归脸上，爱极必伤，伤极必恨，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这一巴掌里。
　　而后，她又心疼地用手抚上她的脸，眼中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紧紧地抱住了她。
　　“妈……”这一瞬间，燕于归沉浸在了这种温柔中。曾经，她最爱母亲的怀抱，可自从和父亲闹翻了以后，恨屋及乌地把母亲也恨上了，恨她不站在自己这边，恨她任由着父亲做的那些事。但这么多年过去，心中的恨是没有了，可却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之前自己可以做到很绝情，说不回去也就真不回去，可当见着了，见着了苍老了一大截的父母，见着了母亲饱含爱意的泪，那种心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狠下心这么多年不回家？你眼中难道早就没有我这个妈了？”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有了一会儿，郑飞羽便抱着她开始哭诉了。站在一旁的燕征颃看着此景也不免伤怀后悔，当年，或许真是自己做错了？
　　川岛蕻叶眼眶有些红，她只希望，燕于归不要记恨自己。也是第一次，她亲眼看见平时从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郑总内心深处隐藏的感情。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们，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原谅他”燕于归拉开了与她距离，冷冷地看着那满面愧疚的燕征颃。
　　“可他是你爸，你真的选择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吗？”
　　燕于归没有回话，走到川岛蕻叶跟前，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和她生气，只是，对她说话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喜欢一个人固然没错，只是不应该不顾及对方的意愿就擅自做决定。今天，我还就走定了。”
　　“于归，你还能走到哪里去？我们来，就是怕你再跑，特意做了准备，你走不了了。”燕征颃终于说话了，只是一开口，就说了这种话，或许是放不下这么久以来端着的架子，又或者，他找不到别的方法来留住她，只能如此。
　　“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死性不改，又想要强行逼我？”燕于归冷眼看着四周围住自己的几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嗤笑了一声，讽刺道。
　　“征颃，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女儿更恨你。”郑飞羽走上前，试图劝阻他，这么多人，于归要不从，待会动起手来，伤了她怎么办，她担忧地望着仍然一脸倔强的女儿。
　　“她恨了我这么多年，再恨下去也无所谓了，总之，今天我一定要把她带回家。”燕征颃那暴躁性子一上来，不容任何人反驳。
　　见得自己的父亲还是以前那般模样从未改变，只觉得可笑悲哀。“看来，你不把我逼死是不会甘心的了，但是，我不会如你愿的！”话音刚落，燕于归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猛地撞上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人，跑走了。她知道燕征颃的性格，雷厉风行，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的一贯作风，自己早就见识过了，傻子才在这儿留着等死呢。早知道往机场里面跑了，在里面好歹他们不敢太嚣张。
　　“他妈的都是废物，还楞着干嘛，赶紧把她给我追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今天我一定要见着她人。”燕征颃完全就是在香港混账惯了，到大陆来依然是这幅秉性。
　　川岛蕻叶见状不好，赶紧往燕于归跑的方向追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完全料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于归，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搞得愈来愈严重，她也没想到，燕征颃和于归的父女关系竟是这么僵，怪不得她不愿意回去。燕征颃平时看他对公司里的人都挺好挺和蔼的，但今天她领会到了他的另一面，自己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就是害了于归呀。
　　几个男人跟在燕于归后面穷追不舍，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她拐进了一个小巷里，跑到尽头竟被一面墙堵住了去路。
　　“大小姐，请跟我们回去。”
　　“别做梦了！”燕于归看着几人慢慢逼近，心里有点急了。
　　“于归！你们给我让开！”川岛蕻叶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推开了背对着她的几个男人，跑到燕于归跟前，用手把她挡在身后。
　　“你们敢动她试试？”
　　“大小姐，川岛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不然……”说着那男人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她们，起初觉得她们都是些小姑娘，只想拿枪出来吓吓两人，让这个大小姐能乖乖跟自己回去。
　　“哟，把枪都带来啦，吓唬小孩呢，有种就开枪，看看到时候你有几条命能付得起这个责。”燕于归冷嘲道，说着就想越过他们离开这里，几个男人欲要出手拦她，却被川岛蕻叶突如其来地揍了一拳。
　　“于归，赶紧走！我拖住他们。”说话间，就与他们交起手来了。
　　燕于归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可走了几步，心下不忍，竟如何也挪不动腿了。自己在担心什么？他们虽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可对川岛蕻叶就不一定了，虽然她身手厉害，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自己也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心中的各种理由说服了自己回去，刚转身却看见那个男人举起枪似真的要对川岛蕻叶开枪，心下一沉，来不及多想，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下一瞬间，便感觉背部一阵剧痛，顿时就痛晕了过去。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几人，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于归！！！”随之而来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唤，惊醒了他们的神，开枪的那个男人知道，这次，他闯了大祸。
　　一众人手忙脚乱地打120叫救护车，一路上，燕于归背上不住地流血，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了。等送入手术室抢救后，他们才敢给燕征颃打电话通知。
　　“燕征颃，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呀，不逼死她你永远不知道后悔是吗？她这次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两人到了医院，看着那几个低头不语的保镖，和瘫坐在手术室门前痛哭的川岛蕻叶，郑飞羽哭着对身旁呆然而立的燕征颃怒吼道。造了什么孽呀，刚和自己女儿相逢，转眼间就发生了这种事，让她怎么能承受得住？
　　“你开的枪？下半辈子，你就等着在监狱里度过吧！”燕征颃无法也没有见面对妻子还口，心中的气，心中的恨，此刻全部撒在了那个倒霉的保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