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传达的爱恋》简戎

44、亚木僵

　　「回来得真早呀，黄濑。」
　　露出善意微笑的赤司不禁让黄濑战栗了下，「怎么突然造访也不通知我一下。」
　　但看室内的凌乱程度，以及茶几上的数杯水，黄濑问道，「还有别人？」
　　「紫原和冰室前辈刚刚离开的。」
　　「哎？那太可惜了，我都没有看到！」黄濑叹了一口气脱下外衣挂在衣帽架上，顺手也解开了领带，然后将哲奈一把拎到怀里，「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奈奈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而砰的一下关上门的赤司抱胸看着这边，「所以这是在向我挑战吗？黄濑。」
　　「明明是你要挑起战争的，现在奈奈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带你这样出尔反尔的。」
　　黄濑口口声声都在控诉赤司的罪行，「别以为你是我的上级我就会退缩。」
　　赤司走过来坐到这两个人的面前，「我们或许应该好好谈谈。」
　　「至今为止还没有我谈不拢的生意。」
　　「那你就要遭遇第一次的失败了。」
　　两个人针锋相对，哲奈却打了个呵欠，「你们俩是要打架吗？家里太小了，请你们出去吧。」
　　「奈奈，你怎么都不帮我！」
　　「哲奈应该很清楚谁才是该依赖的。」
　　「我是独立个体，又不是寄生虫，为什么一定要依附别人生活？」
　　赤司伸手过来，却被黄濑打掉，「这么倔强可是会吃亏的。」
　　「我会保护好奈奈的，不用你担心。」
　　「我只是想了很久而已，因为之前引发了那样严重的事，我觉得一个人陪伴在你身边是不够的。」
　　哲奈不解，「什么意思？」
　　「是不是只要周围的空气一停滞下来你就会出现危险呢？」
　　「我可不想每次都出动救护车来救你。」
　　听了这样的话，黄濑比哲奈反应更快，「以后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奈奈已经答应过我了。」
　　哲奈低着头，「上次让你们担心了我知道是我太轻率了，就像凉太说的那样，我对他保证过了，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悲剧发生的。」
　　「三年前你也是这样对我保证的，所以我才放开了你。」
　　居高临下的赤司看着她，然而哲奈并没有说话，黄濑抓紧她的手，赤司继续说道，「我有时也觉得自己对你的生命介入过多，可是我很害怕，如果不那么做的话，说不到下一次我找到你，就是你的尸体了。」
　　「医生说过了，你的情况特殊，有时情绪并非你自己可以控制的东西，要我怎么去相信你。」
　　哲奈不知如何辩解，「所以，一定要一个人全天二十四小时看护着我吗？」
　　「我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度过难关了。」
　　直到现在，很少会回忆起那个人了。
　　「原本病人就该在医院待着的，放你出来是我的仁慈。」
　　黄濑急忙反驳，「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觉得奈奈没问题了，现在就非常好了！」
　　「你懂什么。」
　　「这七年来她的生活你一无所知，你怎么会知道她的病情有多严重？」
　　赤司站起身来，而哲奈也毫不示弱，「我的病情再这么样，也不需要跟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相恋！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恶心！」
　　黄濑吓了一跳，立即松开了哲奈，「……奈奈。」
　　「但是，你并不愿意接触外界的人或事，不是吗？」
　　「我以为，比起那些，你至少是愿意亲近我的。」
　　赤司俯视着哲奈，然而哲奈却没有半分退缩，「你说得对，我不想交什么朋友，也不想凑什么热闹。」
　　「我只是喜欢简简单单安安静静的生活，这样有错吗？」
　　「你已经是亚木僵状态了，接下来是真的打算成为植物人吗？」
　　「不会的，」哲奈摇头，「只要凉太在我身边就不会的，他这么啰嗦，可以唤醒我的。」
　　而黄濑还在思考着，「什么是亚木僵？！」
　　「言语动作过于减少，甚至不吃不喝，一旦进入严峻状态，就可能成为植物人。」赤司解说道。
　　这些状态都和哲奈的生存现状吻合，所以连黄濑也正视起来，「奈奈，这样不可以。」
　　「那你要让我做赤司的情人吗？那样我会更抑郁的。」
　　「那更不可以！」
　　扶额的赤司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眼底下生活而已。」
　　「我会负责照顾好奈奈的！」
　　「那你的工作呢？」
　　「那我就辞掉工作陪着奈奈好了！」
　　「没有工作你等着饿死吗？」
　　「小赤司你不接济我们吗？」
　　「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蠢事！」
　　「那到底要怎么样啊？」黄濑无所适从，只能看着赤司，希望他能出一点主意。
　　「把哲奈调到我身边来。」
　　「我不要。」两个人异口同声，让赤司倍受打击。
　　「那你们就等死吧。」
　　赤司才转身，黄濑就拉住了他，「……小赤司。」
　　「别用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黄濑松开手，「可是小赤司，你一定跟我一样关心奈奈的身体状态，其实把她调动你身边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怕你会逾越而已。」
　　黄濑实话实说，那么赤司也诚实回道，「是的，我会逾越的。」
　　「那就不可以了呀！」
　　这样就陷入循环，找不到出路了，黄濑只好看了一眼哲奈，哲奈瞪了一下，「我不接受3P的。」
　　「大家……都坏掉了吗？」
　　连一贯平静冷淡的人都说出了3P这样的用词了。
　　黄濑坐回沙发上，「可是小赤司，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奈奈这样陷入困境吧？」
　　「我说了我没事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哲奈冲着这两个人想要证明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鉴定一下，我究竟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绿间的医院。」
　　「哎——」
　　※
　　没想到绿间家居然是经营医院的，到了门口的两个人还是不敢相信。
　　「愣着干嘛，还不进去？」
　　黄濑连忙牵起哲奈的手，「没关系，有我在。」
　　哲奈只是惊讶于今天能见到曾经的那么多人，之前她接到高尾的演唱会门票，都没见到过绿间应邀而来。
　　「他太忙了，都空不下时间来见我，一般都是我去找他。」赤司解释道。
　　三个人路过绿间所在的诊断室，他只是瞥了一眼就转移视线了。
　　「小绿间好忙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有关抑郁症的判断其实各方面的阐述都不太一致，针对哲奈这种无法辨认十年前和十年后的症状，专家给出的方案是梦境引导法。
　　「但是这样的方法是十分危险的，要是她对于过去太过迷恋，醒过来后反而会对现实更加失望。」
　　黄濑选择了放弃治疗，赤司中立，但哲奈却坚持要试一下，「没关系，我觉得我可以的。」
　　她推开搭在她胳膊上的黄濑的手，轻微点头，「也就等待几个小时而已，我会尽快醒过来的。」
　　「……嗯。」
　　而赤司则是握紧了拳头，他最最害怕的事情，有可能就是接下来就要面对的情况。
　　——哲奈被梦境吸引，不愿醒来。
　　※
　　制造的梦境会顺着哲奈的潜意识形成一个似曾相识的世界，让她回到十年前的岁月。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就来到了这里。
　　熟悉的中学，熟悉的篮球馆。
　　「哲！」
　　哲奈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