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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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士郎。
早已葬身于大火、却因他人的理想而重生。
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修习着。
以他人幸福为己身信念，不住寻求可行之法。
然而，在过去十年的人生中，“己身的幸福”从不曾存在哪怕一分一毫，自己却不曾感到怪异。
直到某日，异变突生。改变少年命运的战争突然而至。
在某一特定时空之内，认清自身的信念，抑或误入歧途、万劫不复。看似是少年一念之差，实则早已注定。
——正如注定崩毁的世界没有被谁挽救的可能。
曾为了守护同胞的美梦执起剑来，又在被黑泥污染后变得冷酷与清醒。明了一切的剑士，目视曾为自己御主的少年为虚假的愿景一步步踏向毁灭。
终会是徒劳无功。少年绝无可能改变这世界哪怕一分一毫。
亲身经历过此等悲剧的剑士冷眼旁观，对这一结论深信不疑。
她是对的。尽管也曾挣扎过一番，但少年的尸体终于是支零破碎、融入污泥，为化为火海的世界陪葬。
他终究也没能改变这世界。
但是。
这世界终究也没能改变他。
即便陷入两难的困局，即便不得不舍弃至亲至爱，即便陷入困局、非亲手葬送理想不可……卫宫士郎也仍旧是卫宫士郎。
仅为理想而存在的人生毫无价值，但卫宫士郎其人并非毫无意义。
自己已经见证过了，少年那濒死时仍旧明亮的目光与未曾黯淡的微笑。
遍体鳞伤、满身泥泞地一路走来，这样的少年，任谁也无法否认他吧。
这少年，重生过，存在过，战斗过。
甚至，他几乎救下了一个人。
……又或许“卫宫士郎”当真能救下这女孩子。
“就是这么回事。” 微微抿了抿唇，剑士眼底的激荡情绪散去了， “这个世界曾有过‘卫宫士郎’，但是，他已经为了保护这个女孩子而死。”
“……”士郎动了动唇，却无力发声，只是下意识地按住心脏。
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要么一点点腐烂，要么与圣杯一并彻底毁灭。
还有，伊莉雅她……
魔力枯竭的无力感，引起了呕吐的冲动。被困危机边缘的白发少女的现身，更是令他宛如皮肉剥离、骨骼磋磨一般地难过。
看向强撑着站立的少年，剑士冰霜般的眼眸略微回暖，却又在瞬间冷凝起来：“总归你已经无法作为，放你离去也并无不可。但是，我面前的你，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剑士探究意味浓厚的锐利视线，投向面色难看的少年。
山门之外，身为少年从者的法师，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方才本可以将弓兵就此斩杀，法师却不得不收手。
只因弓兵在陷入火海之时吐露的话语，令他不得不在意。
——“除掉我倒是无所谓。但如果你继续挥霍魔力，恐怕这个‘卫宫士郎’也会死掉了。呵，不过会再冒出来一个也说不定。”
“你那是什么意思？”法师满心不爽，却也有点为不省心的御主担心，“那小子……”
“这个世界的‘卫宫士郎’已经死了。刚刚闯进去的，”弓兵意味不明地停顿片刻，“是不知从哪个时空冒出来的，身份不明的家伙。”
法师挑了挑眉。
他固然想要深究弓兵那耸人听闻的说辞，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比起这个……你说小鬼有危险？”
“谁知道呢？那种急着找死的小鬼会做出什么很难说，惹恼Saber也是很有可能。更何况，”这一次，弓兵有点幸灾乐祸地冷笑起来，“那种半吊子魔术师，根本无法支撑自身与从者的战斗吧。”
空气安静了片刻。法师红瞳中的战意仍在燃烧，但方才那不死不休的凝重气氛已经缓和下来。
见状，弓兵讥嘲地撇了下唇角：“你对来路不明的小鬼还真是负责。”
“没办法，到了这个地步，不和那小子互相扶持就无法可想。”法师皱眉耸肩的姿态十分无奈，前往御主身边的行动却相当迅速。
弓兵眸色沉沉地看着法师离去的方位。遍布全身的焦黑灼伤因圣杯的魔力而渐渐痊愈，暗郁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缓和。
不知过了多久，法师大大咧咧的声音隐约自寺内传出：“说了不要硬碰……果然被那冒牌弓兵说中了，你就是个笨蛋小鬼！”
抱怨之余，却仅有一人的脚步声。想来是法师背起了无力行走的少年。
这原本就是两个笨蛋的组合吧。
确认少年已与从者会合，弓兵如此作想，终于缓下神色。
“啊啊，不过会在意这种蠢事的我，似乎也够笨的。”
自嘲地笑了一下，弓兵飞快隐去了身形。
另一边，原本惊魂未定的士郎在确认Saber并未追击后，终于放下心来。面对关心着自己的从者，他不禁心生愧疚：“抱歉，Caster，我隐藏了自己的事。我并非这个时空的人。”
“这种事无所谓，总归我已经选择相信小鬼你。”法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那也就是说，你已经经历过圣杯战争？”
“嗯，不过是完全不同的发展，英灵的职介也有所偏差。比如，我所知道的你本该是Lancer，只是，你追杀我、与Archer交恶……这发展倒像是注定一般。”忆起往事，士郎不禁感叹，“我可是差点被你杀死了两次。”
“喔？是Lancer吗？”至此，光之子终于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你不怎么走运，一直没能与谁好好打一场，最后似乎也因为言峰的陷害而死。”
“当我没问。”法师轻咳一声，“那么，你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个世界的存亡，只要寻找回家之途就可以了不是吗？”
“我……”士郎试图作答，最终却沉重地叹息一声。
库·丘林说得完全没错。
这个扭曲的时空无法拯救，自己也无力拯救。
与不可行之事相较，还是回归自己的世界更重要些。
只是……
果然只是小鬼——看出少年的纠结，法师也开始叹气。
“总之，不必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能将整个世界背负在肩上的，可不是你这种单薄的小鬼。”明明是玩笑话，法师却仿佛褪去了几丝不正经，语气中难得地掺入了凝重的气息。
“我已经明白了，”出乎法师意料，少年竟赞同般地点了点头，“世界如此之大，我没有拯救全部的能力，最大程度，也只能拯救一人而已。”
在某一瞬间，常驻少年眼底的坚定似乎被伤痛所覆盖。只是那变化稍纵即逝，快得令法师怀疑仅是错觉。
“所以，但凡有可能救下的人，我都不会放下。”做出宣言，士郎双眼再度恢复光彩。
“哈——！？”法师瞪着士郎，“别告诉我你要救那个小姑娘。这可是不亚于击杀Saber与破坏圣杯的艰难任务喔。”
“我当然要救伊莉雅。”士郎答得很快，“从最开始我就想要救下她，只是上一次……失败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
“臭小子，我刚刚的话都白说了吗！”
“真是抱歉，Caster。我不会抛下伊莉雅不管。”
主从二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身为从者的法师败下阵来。
“唉，固执到这个地步，我不也只有支援你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得到了法师的承诺，士郎感激之余愧疚更甚：“抱歉，让你跟随我这样自找麻烦的御主。”
法师爽朗一笑：“这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一直很有干劲，不是吗？这才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如果你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沉浸于失落不可自拔的家伙，我也不会成为你的从者了。”
得到安慰，士郎放松一笑：“难道不是因为你不与我结盟便会消失、根本别无选择吗？”
“嘁，真是不可爱的小子。”法师略带不快地低语，又扬起声音，“你的魔力已经几近枯竭，就先恢复一下体力再计划击杀Archer与Saber的事。真是的，本来之前能将Archer干掉，却因为那家伙胡言乱语而罢手……”
“胡言乱语？”
“嗯。那家伙告诉我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还一副早就知情的样子。啊啊，现在想来，那副姿态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法师仍旧对弓兵的毒舌耿耿于怀，士郎却因对方的话语疑惑顿生。
Archer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Caster，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废话，那弓兵身上难道有哪里对劲吗？”
“你这样说也太……”
“嗯？什么？”
聊着天走下长长的石阶，法师带御主离开危险之源——大圣杯所在。
……却并未脱离危机。
山林之中，有颀长的黑影暗暗窥伺着仅剩的主从，只待已是强弩之末的二人无力支撑时将他们一并猎捕。
只是，暗自筹划的家伙却失算了。
步入山林，卫宫士郎与从者遭遇了不久之前才交过手的死敌。
“Archer！？”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法师与少年做出备战姿态。
相较之下，未持武器、仅仅是双手交叉抱胸的弓兵，姿态则堪称悠闲。
“不必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了，我只是想跟来看看而已。更何况，”顿了一顿，弓兵面露讥诮，“以你们两个的魔力状况而言，我想干掉你们的话，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虽然不想承认，但主从二人心中明了，弓兵那番话语并没什么不对。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法师与少年皆是如此腹诽。
或许是从那二人的眼神中读出心声，弓兵冷淡地给出答案：“我会跟过来，只是想看看小鬼那白痴的理想纠结能否坚持下去。”
这家伙真是……尽管扭曲至极，本性却毫无改变。
士郎默默抱怨，唇角却略微上翘。挑战般地看向英灵，他给出回答：“当然。就算‘卫宫士郎’是虚假，理想却并非虚假。所以，我不会却步。”
将先前与弓兵在剑丘决战之时吐露的话语再度道出，士郎却并未等来弓兵的震惊之色。弓兵冷肃的脸庞之上，仅仅是飞快掠过了苦涩的笑意。
“果然如此。真像是你说的话。”
“什么啊，你那仿佛知晓一切的表情……”旁观的法师习惯性地吐槽，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小鬼的来历？！”
至此，就连不曾拘于细节的法师也察觉了不对。
“卫宫士郎”已经死去，这个在黑泥与火海中现身的少年只是被意外卷入的、异时空的存在。Archer这家伙明明也亲身经历这些意外事件，却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惊讶，简直就像……知情一般。
难不成……！？
荒谬的猜测跃然于脑海，法师额角狠狠一跳。
“你这家伙，竟装模作样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要伪装这种事啊混蛋！”
面对语气认真言辞却颇无厘头的法师，弓兵选择了无视。
只是，不知错觉与否，士郎仿佛看见弓兵冷硬的唇角抽了一抽。
“不必胡扯了。我只剩一个问题，卫宫士郎。”沉声说着，弓兵将冰冷的视线投向士郎的双眼，“你已经决定要救那孩子了吗？”
“早已决定。”士郎以近乎无畏的姿态回望对方。
“呵，随你。但是，随之而来的危险与责任，你都清楚吧。”
面对弓兵压迫性十足的姿态，士郎没有退缩：“当然。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想救下伊莉雅，后果自然也会全部承担。”
再度露出“我就知道”的神色，弓兵向后退了一步：“好吧，那就记牢自己的话。如果拉住了那孩子的手，就要守护她直到最后。”
闻言，士郎瞪大了双眼。
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的Archer，完完全全地轻松了下来。就像，将一切负担并执念都抛开了一般。
得到了卫宫士郎的答复，弓兵不欲多言，转身打算离去。
“你的话，我也不会不管。”士郎却忽然喃喃出声。
轻得几不可闻的话语，令弓兵停了脚步。
“卫宫士郎，”斜过视线，弓兵语气如同冰冻，“你又说什么蠢话。”
“我说啊，我会救你！” 头脑变得清晰，对红色骑士那纠结的情感却全然爆发，士郎几乎是竭尽全力地诉说，“你这家伙，就算是正常的时候，也很讨厌！但是，我会将你从圣杯的束缚中解救出来！曾经身为我‘理想’的家伙，我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话毕，一片寂静。
没有丝毫动容，弓兵目光缓缓扫过完全不理解状况的法师，以及，坦然正视自己的赤发少年。
良久，不知是因惆怅抑或释然，弓兵露出一丝笑意。
“说什么……”
“说什么蠢话呢！”
法师忽然爆发的怒吼将弓兵的言语完全压了过去。在那之后，法师也并未给弓兵说话的余地，而是自顾自地与御主争吵起来。
“真没自知之明啊，小鬼。连一个从者都无法支撑，还想着救这种冒牌家伙吗？不如直接杀掉来得方便！”
“哈？就算这样说，你先前还不是没能杀掉Archer。”
“我那是为了顾及谁啊臭小子！”
视线自忙于斗嘴且乐在其中的二人身上移开，弓兵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刚才的某个瞬间，气氛似乎有点微妙。
不过，在已经跑题的现在，似乎不必在意这个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