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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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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博弈
我从七十六号的大门开车出去的时候,正好是森司开车进来的时候。森司问我,【浩铭你去哪?】
【我回去一趟,取一下我得到的口供。正好,我帮着萧秘书带句话给你,丁主任已经回家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一起汇报吧。】
【行了,那我知道了。等你回来,我再审吧。】
【成,我快去快回。】已经是深更半夜,街路上无比的安静,能听得见的只有北风呼号,一遍又一遍的敲打车窗。我把车停靠在家门口,慕容公馆的蔡伯闻声赶出来,我马上下车,【蔡伯啊,怎么了?】
【吴先生,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森司没给家里打电话吗?】蔡伯摇摇头,【是这样的,今夜我和他都得在七十六号里忙活了,如果可以的话,回来的时候,都应该是晚上了。您先回去睡吧,等我们忙完了,我让森司给家里打个电话。】
【好好好,谢谢吴先生。】看着蔡伯有些蹒跚的步履,再次踏进慕容公馆,倏地有些心疼这个实诚的老人家。打开大门的锁,进到房间里,开锁的时候,发现有些不一样。临出门前贴在门上的纸片已经被扯断,我从腰间摸出手枪,缓缓地上膛,避免出现声音。悄悄地打开第一道门,观察了一下没有人,但是看见进门的地方,有白色的脚印。初到新家之后,为了避免有人对我这宅子过分的好奇,专门设置了一些措施,比如每天都要贴在门下方位置的纸条,还有这块撒过香灰的地毯。绕过那些足迹,才敢小心的带上第一道门,继续向屋子里面进发。进了门,就是一楼的小客厅,房子里面未开灯,有的只是月光,照进来,明亮又凄冷的光,把每样物品的影子都拉的长长,环视四周,并没有人,可是客厅的小茶几上却赫然摆放着一封信。我先将那信放进口袋,继续的搜索屋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检查过一楼以后,听见二楼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靠近楼梯,刚准备摸上楼梯,就听见有脚步声。
【怎么出来了?】
【我听楼下好像有声音,我去看看。】
【你那边完事儿了吗?】
【已经装好了,回去打开,就能收到了。我下去看看,你继续。】说完就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我往后退了退,退回到一楼的仓库,弄出来点声音,躲在门后。等了一会,果然有人扭门把手,说进就进,我屏住呼吸,等他完全进入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我才从门后面走出来,用枪托狠狠地砸向了他的颈后。然后用房间角落的绳子将他绑好,在他的嘴里塞上东西。等我整理完这些东西,他的另一个伙伴,站在楼上轻声喊了一句,【诶,你没事儿吧】,我从房间出去,就站在楼梯口。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脚步声,【咔嚓。】听得出来,那是□□上膛声走到一楼和二楼的缓步台的时候,不知道是他紧张,还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对着我的脚边,还有楼梯口对面的墙,开始了疯狂的扫射,直到打空了弹夹,而后他慢慢的从缓步台的死角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换弹夹。我看准时机,对着他的小腿上去就是一枪,他应声倒下,枪就掉在我的脚边,我往前踏一步,将枪从我脚边踢开,看他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了,我抓住的衣襟,问他,【说,是谁派你来了?】
【原来是吴副队长,既然您神通广大,不如您来猜猜我是来做什么的好了。】
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准备与我全盘托出的模样,用枪托使劲儿砸向他的太阳穴,他应声的晕了过去。回到小仓库,取出一捆绳子,将刚才绑好的他的同事,一起拖拽出来,将另外一个人绑好,一手拎一个,把他们撂在了客厅里,客厅的电话响起来没完,把这两个人安顿好,电话又再次想起,我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接起电话,【喂,谁?】
电话那边原来是森司,【我听蔡伯说,你家传来了几声枪响,你怎么样,有事儿吗?】
【我还好,没什么事儿,倒是你,森司,你能不能派一队人,来我家一趟。】
【怎么,要做什么?】
【你派几个你信得着的人,一切小心点别让局里其他人知道。】
【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事儿,我回去跟你说,现在,我不确定,是不是被监听了。】
【行,那我知道了,我赶紧派人过去。】
【谢了。】电话的话筒放好的时候,工作才真正的开始,以目前的状态来看,一切会等他们回到七十六号以后,才会开始对我的监听。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估计还有三十分钟,森司的人就会到了,看来我需要加快速度,把这些电讯处的人,安在我这里的窃听器全部找出来。搜遍了大半个屋子,找到了很多的窃听器,主要装在了电话、书房、客厅的位置。还没等我检查楼上的卧室,楼下已经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我下楼去给他们开门。【吴副队长,慕容队长让我们过来一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现在屋子里面有两个电讯处的人,麻烦你们带回七十六号。这两个人,你们带回去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被电讯处的人看见,这两个人带回去之后,要分开关押,避免他们两个人串供。人你们带回去看好了,别让任何人去见他们俩,等我回去以后,这两个人我亲自审。】
【吴副队长,那你现在不跟着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这儿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我做完收尾工作就回去了。】
【那,这件事儿用不用和慕容队长说一声。】
【你就照实说就行了,不过,记得避人。】
【是,我明白了。那我们三个先走了。】
他们三个人,进到我家里,把人带走,我把铁门拉上,把接下来的清扫工作完成,轻点了一下窃听器的数目,然后用信封装好它们。从桌子下面拉出还有余温的火盆,能看的出来里面有些未燃尽的纸屑,用金属钢笔的笔杆扒拉扒拉,隐约能见到上面的字迹:口供、汪觉新、跟班、赌坊......我抬了抬嘴角,把火盆推向桌子下面。把自己的手提包从办公桌上移开,拎着走向了书房小供桌的旁边,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古香古色的画框,有些沉,甚至只有用笨重这个词来形容,才是正确的。我把画框取下来,小心的担在供桌之上,翻转过来之后,取下上面的吸铁石,正面是画,画框背面却另有玄机。拆掉一层隔板,取出里面的东西,简单清点一下放在一旁,将画框复原,重新挂在墙上。装进手提包,看看腕表,已经凌晨四点了,我离开家,奔向七十六号。
来到七十六号以后,直奔森司的办公室,森司正坐在座位上抽烟,一脸的困惑,看我来到他的办公室,就像是抓到了一把开启一切的神秘钥匙。【你回来了,怎么样,你那边的事情都解决完了?】
【是的,已经处理好了。汪觉新那边你审的怎么样了?】
【我还没审,我和父亲的意思是,不如就先不审了,等丁主任来了以后,请他定夺,你说呢?】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我等下去审那两个电讯处的人,审完以后,估计丁主任也能来了,你得空去给汪觉新送点吃的东西,让他垫垫肚子。不管怎么样,关系对立,但毕竟同僚一场,你这般仁慈,丁主任也会你父子多些宽宥。】
【给汪觉新送吃的?凭什么?】
【你想,如果我们这么快的扳倒了汪觉新,接下来七十六号中,会出现大换血的状况。当下你对他不多些仁慈,真等到丁主任对我们要是动了些心思的时候,谁给我们宽宥呢?】我拍了拍森司的肩膀,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会的,抓汪觉新这件事,是丁主任要我们做的,即便是换血了,丁主任也不会拿我们慕容家开刀的。】
【森司,你听我说,丁主任现在不这么想,等我们把七十六号换成丁主任掌权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谁敢保证他不会动了杀心?我们在这乱世中如履薄冰,踽踽独行,即便是这般,也难逃成为他人的棋子。我们之所以坚持,或许我们活着,还能做更多的事情,改变我们厌嫌的大势,一起创造一个美好的时代,这是我们想要做的。可是呢,我们现如今是被人捏住的棋子,如果不想被人捉住,就要懂得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即便前面是断崖,我也有条自保的路,能让自己活下去。人呐,只有活着,才有一切。】两个人相对无言,只是看着对方,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办公室的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噹..噹..噹..噹..噹..】钟声响起,我拿着东西去了审讯室,只留下森司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中,独自吸着烟。
推开门,我见到的是,我第一个打倒的电讯处的人,他嘴角、眼眶、脸颊、颧骨处有几处乌青,显然是被打过了,仰着头闭着眼,均匀的呼吸着,想着应该是又困又饿又痛吧。我轻手轻脚的让外面打开门,【去,让食堂那边准备些简单的吃的、喝的准备三份,准备好了,端过来一份,其他两份待用。】
【是,属下马上就去办。】等东西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再次打开审讯室的门,审讯室中的人已经醒了,看着我的表情,一脸的戒备。我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跟着进来的下属,把吃的喝的摆到他面前,【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出去吧。】那人出去,还把门关好。我留意到这个人,他看着面前的食物吞了口口水。【我知道你很饿,辛苦了一晚上,没想到被我发现了,还带了回来,是吗?】
这个人说来也奇怪,只是紧盯着我,沉默,不说话。【你想吃就吃吧,有什么话,你吃完以后,告诉我,怎么样?】
【真的可以吃?】
【既然已经把东西准备好,摆放在你的面前,那必然是给你吃的,你吃吧。】带着手铐的双手径直伸向摆着的三明治,临吃之前,先将三明治掰碎,像是检查着些什么。【你放心吃吧,没有给你下什么药。】看我这么说,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着三明治,又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等他将这些东西吃完了,目光终于凝聚到我身上来,像是等着我发问。
【吃饱了?】
那人点点头,【嗯】了一声。【姓名。】
【元涛。】
【职务。】【电讯处技术员。】
【为什么去我家?】【是去您家安装一批新到的窃听设备。】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我们处长。】
【除了安装窃听器,还做了什么?】
【我只负责安装一楼和二楼卧室的窃听设备,别的没有了。】
【撒谎!你没找一份东西,并把它烧毁了?】
【那个不是我做的,那个是我们小组长做的,我当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还去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那是对我们处长不利的一件证物,所以要焚毁灭迹。】他战战兢兢的对我陈述着这些,我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直到他带着哭腔说他真的不知道了。我才放过他,让他在口供上签字,离开了审讯室,出审讯室门口的时候,【去,把人带到地下一层的隐秘牢房里,别让人去看视。】
接下来我去看另外一个人,用了同样的方法,只是这个人太冥顽不灵了。
【姓名。】【周济。】
【职务。】【电讯处技术组组长。】
【说说吧,为什么去我家?】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拖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想办法让他说话了。【不说是吗?呵,实话告诉你,你今天去我家做了什么,我全都清楚。】我敲了敲我手边的一个文件夹,这一动作吸引了他的目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同事的口供。他可全招了,你做了什么,交代的很是清楚。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把这个立功的机会交给他好了,起码他能好好活下去。】说完我就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我走到门口,刚要握住门把手,他叫住我,我知道刚才的话奏效了。
【吴副队长,你等等。】
行动队办公室
我敲了敲门,有两个行动队的队员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森司喝着茶水,强打精神。看我推门进来,人已精神了大半,【怎么样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都撂了。伯父呢?】
【主任来了,父亲被叫去了办公室。】
【汪觉新那边,你准备怎么审?】
【这件事儿,哪用得着我的事儿,看样子,主任应该是另有人选。】眼神盯在我身上,我明白了森司的意思,刚准备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口传来敲门声,森司说了声【请进。】推开门的是萧珵秩,【诶呦,正好两位都在,我也不用走动了,丁主任请两位去一下办公室。】
【行,我们现在就过去。】我跟着森司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看见萧珵秩对我挤眉弄眼的,像是对我有话要说,【森司,你先过去我回办公室一趟。】
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碰见萧珵秩,他和我一起回了办公室,【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吧。】
【你知道丁主任让你们去他办公室干嘛吗?】我摇摇头,【不知道。】
【昨天汪觉新不是被慕容父子俩带回来了吗?到现在,还没人审汪觉新,我听他和慕容青芳的谈话,像是要在你们之中挑人出来,主审汪觉新。】
【这个事儿既然是主任要办的,人是人家慕容父子俩抓回来的,他俩审没毛病。】
【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避开主审的这个位置。】
【放心,本身这个活我也不想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拎了手提包,带着刚才的文件夹,准备离开办公室。【走吧回你办公室吧。】
丁默涵办公室
【浩铭啊,你怎么才过来?】
【回办公室取了点东西。不知道主任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掏出来。
【现在汪觉新已经被带回来了,接下来谁审,是个大问题,叫你们过来,是想问,你们谁愿意去做这件事儿。】
【主任,人是慕容处长他们带回来的,理所应当应该由他们进行审理。我对这件案子来说,并无贡献,我就不插手了吧。这是我调查初期的口供,现在交给您,希望审汪处长的时候能够用得上。】
【你真的不想去主审汪觉新?】
【主任,汪处长这个职级的,不是我这个职级的人能够审的了的,我去做反而不合适,若是您有想我过去,帮着记录些口供,倒也无妨。】
【那也成,你跟着去看看,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是前两日向您口头陈述的一份口供,现在拿过来,是为了方便审讯。】
【那你抱着的文件夹又是什么?】
【是这样的,今天凌晨三点多,我回家,发现有人闯入,随即当机立断,在家中设伏,抓获两名闯入者。经讯问,此二人属电讯处,系魏处长的手下。因考虑到目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汪处长身上,若同时将矛头直指魏处长,同时折掉李副主任的左膀右臂,会显得有些刻意了。于是在下,今天早上请求慕容队长的帮助,将两个人从我家秘密带回七十六号,并进行讯问。两人凌晨来到我家,是知晓我不会回家,并在我家各处安装了七十六号的新进的窃听器,试图对我家进行监听。窃听器现已经被我全数摘除,都在这儿了。】我从手提包中翻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被我拆下来的窃听器。
【哦?还有这种事儿?把他们的口供给我看看。】我双手把文件夹递给丁默涵,他翻看扫了几眼,很快他就看完了。【啪】的一下合上文件夹,【这个魏昇,真是要反了天了!对了,浩铭,据周济供述的内容,他不是烧了一份口供了吗,那你现在交给我的口供又是什么?】
【主任,是这样的,我当时害怕出现纰漏,特意又抄录的一份口供,周济烧毁的正是复本的口供。原本被我藏了起来,现在看看,这么做还真是做对了。】
【是这样啊,对于魏昇,你们怎么看?】
【主任,不如这样,我们先对汪觉新进行审讯,审讯过后,我们再向魏昇动手也不迟。】
【父亲,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与其直面汪觉新,不如先向魏昇动手,若是魏昇招了,汪觉新那里还是很容易攻克的。你说是吧,浩铭。】
我正想着怎么对付魏昇的事儿,森司突然叫我,我有些愣住了。【啊?你说什么?】
【我说先解决魏昇。】
【那不行,魏处长的一些情况还没摸清,我们需要先审汪处长,毕竟拔出的萝卜带出泥,汪处长与魏处长关系那么要好,性命攸关之际,他也没有那个心包庇自己的好友了吧。掌握的情况越多,抓魏处长的胜算就越大,对我们来说,是最有益处的。】
【行,就这么决定了,按照浩铭的想法做吧。】拿起电话,拨动拨号盘,【珵秩啊,你进来一下。】片刻的功夫,萧珵秩敲了敲门,等丁默涵说了声【请进】以后,才推门而入,【主任,有什么事儿?】
【去食堂,端点吃的过来,我们要垫垫肚子。】
【好的,我马上就去,几位请稍等。】
十分钟后
萧珵秩端着满满一盘子的三明治,还有五杯温热的牛奶进来。【主任,请问您,您在哪吃?】
【在外面的小会客室吃吧,珵秩啊,你也一起吃吧。】
【是。】
我们几个人移步到小会客室的时候,安静的吃着早餐,忙了一夜,酒足饭饱之后,困倦之意,又开始侵蚀这清醒的意识。【主任,今天您的行程,需要怎样安排?】
【不用安排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有什么事儿,就去审讯室找我。】
【是。】
我们来到汪觉新所在的审讯室的隔壁,里面的声音也能够传到这边的听筒里,我戴着听筒,坐在一面单向玻璃面前,能够清晰地看见汪觉新的一举一动。【青芳啊,你去吧,等下我斟酌情况,让森司去叫你。】
【好。】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在隔壁了。慕容青芳拉了拉椅子,距离汪觉新有些距离。【汪处长,又见了,你在这儿也呆了一夜了,不知道,你打算将一切和盘托出了吗?】
【呵,这不是慕容处长吗?怎么了,今日没有别的工作了吗?单独来看你的死对头,怎么成为阶下囚的吗?】
【不敢不敢,只是来看看你,这一夜过去了,你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改观吧。】
【老子什么也没做,我凭什么有改观?】
【看样子,你的态度还是如此坚决,那不如这样吧,我给你讲讲外面的形势。都知道你是情报处的处长,你靠的是所谓的眼见为实,你也知道我是行动处的,我要的是白纸黑字的证据,抓人时靠的是实际的绝对准确,以及风驰电掣般的行动力,从某种程度上和你还是有些差别的。你看,我现在手上有点东西,是你的调查报告,以及你在寄风楼一带、黑市所做的一切,你的下属章辉,在黑市的交易及过程。】
【你们说的是什么狗屁证据,老子没做过,凭什么放在老子头上?】
【汪处长,你也不必这般动怒,我们梳理一番,便什么都懂了。一月份的行动,你说在顺兴旅馆,你的人全部都死掉了,还派了人跟踪新进的吴浩铭,你承不承认。】
【我的人都死了,难道不是事实吗?我派人跟着吴浩铭,那是因为他本就是新进人员,身份需要甄别!我这是走程序!谁敢说我错!】
【当时在顺兴旅馆,你可否说过,要将此事汇报给特工总部的土肥将军。】
【你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想让我背这个黑锅,难道我不应该找人评判此事吗?】
【汪处长,还请你三思,我们七十六号,自有主任评判是非,正断曲折,七十六号中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一个傀儡主子,由他来评判是非曲直,那还真是笑话了!】
我在这边记录着他们的谈话,用余光轻轻瞥向丁默涵,我看他的脸色铁青,怕是被他的谈话刺激的不轻。他放下听筒,叫让森司把慕容青芳叫回来。【主任,怎么了?刚把他的火气和冲动拱起来,现在应该接着问下去。】
【等一下你再去问,问的内容主要以口供之上的内容为主。然后,下一阶段的时候,我会让森司去找你,告诉你的是,魏昇招了。】
【是的,主任,那我马上过去。】
【恩,去吧,注意节奏,观察他的情绪。】
审讯室
【来吧,汪觉新,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章辉已经招了。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招了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又岂是我能拦得下的?】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章辉的签名。】说完便把口供的画押给他看了,能看的出来他的表情有些诧异,也没想当他是真的招了。慕容青芳从的表情,他的反应很满意,【那我们来说说他供述的内容吧,口供上提及,他原本就是寄风楼一带的小混混,与黑市中人更是厮混在一起。因为是你小叔子的弟弟,你就把他收到七十六号中,成为你的亲信,帮你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即便是又如何?七十六号中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这样,凭什么他们做得,我汪觉新做不得!】
【所以你就自己到黑市去发布任务,找你的小叔子来做这件事儿!把我们七十六号的任务给搅黄了?!】
【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的是什么!!是我的脑袋!还是主任的位置!章辉自己都招了,来七十六号行动处偷取情报的这件事儿,是在黑市里接到的活,经由我们调查问了黑市中的交易行,据老板交代,当时去他们那交代这个活的人,就是你们手下丛鑫。丛鑫我们昨晚已经审完了,他的口供也在这里,将一切都撂了!你,汪觉新,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说我没做,就是没做!】
【咚咚咚.....】有人敲门,【进。】
【处长,借一步说话。】来人是森司。
慕容青芳和森司回来的时候,丁默涵沉着脸,【浩铭,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丁主任,这个事情我现在还没想好,等下还是按照您说好的。我们先撒饵下去,就看看谁先上钩吧。】
【浩铭,你说得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伯父,等下你去审汪处长的时候,直接告诉他,魏处长就被关在他的隔壁,并且他已经招了。】
【汪觉新他即便是不说,我们有别人口供在,想定他的罪,是再简单不过的了。适当的,您也可以告诉他,他已经是被李仕明副主任抛弃之人,一枚弃子,心灰意冷之下,难逃一死,哪怕是为了多活一会儿,多少也会吐出点东西来的不是吗?】
【如果....】
【好了,青芳啊,不要说如果,直接一点,把汪觉新整明白再说吧。】
【是。】
再一次回到审讯室,【汪处长,你知道吗,电讯处的魏昇魏处长,已经将一切说明白了。】
【他说什么了,我和他有什么事儿,是能被说的?】
【这要是说起来,那可能不少吧。譬如,你和他同为李仕明副主任的人,而你们同时听从土肥将军的调遣。一方面在七十六号中做事,一方面想尽办法监视并牵制七十六号中的其他同僚。并且,在多次行动中,借以行动的名义排除异己。】
汪觉新听完慕容青芳的话之后,整个人放松,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靠在椅背之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已经放弃抵抗的模样了。【你说的这些我不屑知道,我做都做了,还怕你们知道吗?我就问你,老魏他怎么样了?】
【毕竟同僚一场,我们没有对他用刑。但是鉴于他肯将事情原委说出来,丁主任说,愿意自己将事情压下来,如果你,早点将事情说出来,或许,能够活得久一点。】
【好,我可以说出来,但是我告诉你,你们说顺兴旅馆那件事儿,我绝不会认的!】
【你只要说你该说的,其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重要。】
【我,汪觉新,从国 min 党转投于李仕明副主任的门下以后,做了情报处的队员,从最低的地方开始做起。起初的时候,只是为了混了一口饭,毕竟在国 min 党当中,也没什么油水好捞,来到七十六号以后,能有些油水捞,日子过得慢慢好起来。因为我做事儿狠辣果决,明白该向什么人下手,也知道什么时候听什么时候闭嘴,情报收集的能力超越了队里的其他的人,在进来之后三个月,就晋升成为情报处的小队长。
又过了三个月,原来的处长因为在执行任务中,被人跟监尾随,在暗巷中惨遭杀害,我被李副主任升职为情报处的处长,正式接管情报处,同时也为李副主任效力,经由李副主任的引荐,我见过了土肥将军,便顺势成为了他的幕僚之一。一方面替土肥将军做事,一方面监视整个七十六号每个人的行动,将不利于李副主任和土肥将军的人,加以清除。在我进入七十六号的五年时间里,想尽了各种方法,铲除了很多人,原本早就想将你们行动处进行一番清洗,奈何土肥将军不同意这种做法,我们只能作罢。
当时看你领着吴浩铭进入七十六号,他并为你做了许多事情,甚至是创下许多功劳的时候,我将此事汇报给土肥将军和李副主任,我的意思是,直接把你们三个人做了,既干净又一了百了,丁默涵手底下再无可用之人,七十六号就彻底由李副主任掌权。在动手之前,策划了很久,从吴浩铭接手思埠码头的案子开始,我就派人跟着他了,当天晚上,我派张凤跟着他,没想到却被他反将了我一军。接下来,我以为只要利用内鬼一说,就能把他彻底的从七十六号中赶出去,同时还能拉你们父子俩下水,没想到的是,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你们准备抓获偷窃情报的内鬼的那晚,我曾派人紧紧盯着你的儿子,看着他的行程,知道了他七点半的时候会在会议室等吴浩铭,恰逢你们安排那天夜里的行动,不一会的功夫办公室的人就都出去了,我派人把行动处的钟调慢了20分钟,慕容森司也够马虎,时常戴在手上的手表也扔在桌子上,顺势我们就把手表带走藏起来了,等章辉被你们抓住以后,才又把他的手表,还回去。
用调慢的20分钟,提前到会议室抓了吴浩铭,并带到审讯室进行讯问和殴打,这小子除了命硬,能抗,嘴是真他妈的严,即便是这样都没能问出来,他来七十六号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内奸。我当时抓他,果不其然分散了你们的注意力,你们派了一拨人,心急火燎的找他,到我这儿的时候,被我们的人喝退了,又去他家找。原以为这个时候正是你们最松懈的时候,办什么事儿都方便。还没等我下手,把栽赃给吴浩铭和你们的证据布置好,你们已经抓到章辉了,我只好作罢,带着人从审讯室撤出来,让你们的人发现他。
丁默涵对于内鬼的事情失了兴趣,我以为我安全了,可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又重新把目光集聚到我这里,以至于后来我想骗吴浩铭进寄风楼的套,都没开局就输了。想着拿当时没派上用场的假证据陷害他,却把自己踹进沟里了。在此间过程里,我还派人在七十六号里传些话,引得你们父子二人、丁默涵对于吴浩铭的猜忌,卓有成效,你们对他多少有些不信任,而丁默涵只是想着把他从你们身边挖走。
昨天土肥先生的祝捷酒会,我没参与,提前就和魏昇说好了,不管结果如何,也要把吴浩铭的家进行布控,只要时间够久,就一定能够在他这儿,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令我意外的事情,是丁默涵对我提前下手了,李副主任和土肥将军将我抛弃,我成了你们的阶下囚,不得不对你们供诸一切,这是最意外的。你要问我承认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和魏昇是一样的,是为了我自己的仕途。我不是共 chan 党!】
慕容青芳走到门口,什么都没说,只是要行动队的连同警卫将汪觉新带离审讯室,先关押到地下二层的监狱去,转狱的事情需要再次的进行商讨确认。我最后一笔落完之后,拿上口供和笔,印台去了审讯室,让他画押签字,他如约照做,他看见我是咬牙切齿,又随之归于平静,我把这次的见面当成最后一面,尽量保持着最平和的态度。他陈述完这一切的时候,也似如释重负一般,【我玩门子盗洞子,想把你给鼓捣走,你还是在这儿老实儿的扎下了根,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说完了之后,坦然淡定的签了字,被人带走,没有挣扎。
丁默涵、慕容青芳、森司和我,我们在午饭以后,坐在会议室里,商量着接下来的一切行动。慕容父子的意思是如果做,就做绝,直接将魏昇抓了算了。我的意思是先暂时放一放,如一次性的将李仕明的爪牙全数解决,会显得极为刻意,不如慢慢解决,让他放松警惕,越做越错,再行一反间计,迷惑李仕明等人才最好。只是我们都没料到,在谈论到一切细节的时候,准备第二天确切实施的时候,七十六号中开始了一次内部调查,逐一排查、监视。这一次的行动,一折腾就弄到了四月末。的的确确,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一九四四年五月
对七十六号中的每一个人的甄别、清洗已近尾声,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人人自危,有的人活了下来,而有的人死了。日本人在正面战场上逐渐失利,国 min 党和共 chan 党对于日军给出了强有力的打击。在这种形势下,七十六号中人,也只能各顾各的了。在这四个月中,我接管了情报处的工作。而丁默涵对于时局的转变,嗅到了味道,他属意国 min 党,慕容父子的意思也是如此,只是他们不知道,丁默涵从一开始,就没想带着他们父子投靠过去。慕容青芳并非傻子,他早已洞悉这一切,曾私下与我商量,问我应该如何行事,才能投靠于国 min 党。
【伯父,您先不要急,我和森司在黄埔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他现在便在国民党中就职,不如请他从中牵线,看看能不能将您父子二人,引荐给戴先生。】
【浩铭啊,那你不如给我个实底儿,告诉我,你是不是他们的人?】
【伯父,你开玩笑了,我要是真的是他们的人,又怎么会活到现在?那我一定是破绽百出了,早就在这次清洗中,被人处死啦。】
【罢了,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能够理解。】
【伯父,这并非是我不愿意说的。我就是请我的这个同学帮忙,还是需要找一段时间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希望伯父对我宽限几日,您看如何?】
慕容青芳点点头,就打发我出去了。出了行动处的门,遇见了萧珵秩,他跟着我回到了办公室,说是喝茶,季思明泡了两杯茶,【现如今这局势,日本人距离战败也不远了吧。】
【是,的确是不远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最近一段时间丁默涵和周佛海先生经常碰面,像是在商量什么事儿。】
【能商量什么事儿啊,商量怎么投靠国 min 党不成?】
【诶,你别说,我最近和周佛海先生的秘书走的很近,前天请他喝酒,喝多了以后他说了不少事儿呢。】
【别是个女秘书吧,你跟人家喝酒,能问出来什么。】
【不是女的,是个男的,特意找了个僻静的包间,认真聊的事情。周先生已经见过戴先生了,也知道丁主任有意向独自投靠于他,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
萧珵秩做了个杀人的手势,【李仕明。】
【不是,他要李仕明的命干什么?他也不过是个小喽啰。】
【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虽然不知道,但是也不难猜嘛。你想想看,是人都知道七十六号之中,一直以来都是李副主任说的算,行动的指挥只有今年开始丁主任才拿到手一点。七十六号杀掉了多少的军统、中统、共产党?应该不计其数了吧。你要是换做戴先生,你能不记这个仇?即有机会,一定会让人解决他,不过是时机问题。】
【按你的话说,现在是时机到了,让丁主任与周先生早做决断,用李副主任的脑袋做敲门砖,试探他们二人的忠心?】
【应该是这样,如果这个推论是正确的,那我也该早做打算了。】
【你做什么打算?】
【我要替家父报仇。】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现如今慕容父子俩也想投靠于国 min 党,不如先让他们两个自行消耗一番,你再动手也不迟。】
【怎么,你心里有想法了?还是说,你决定要帮慕容父子,顺利投靠国 min 党?】
【恩,正有此意。还需要找人从中牵线引荐。】
【可是后面的事儿,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想好了,不过,需要你帮我。来,你附耳过来。】
二十分钟后
【啪啪啪..】萧珵秩鼓了鼓掌,【好,你这个想法不错,时机妙啊。但是我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这你放心,戴先生应该不会让丁默涵留在上海,而会把他送去南京,你与之同行,定有机会下手,这样说来,事情就简单了。但是,有一事儿,我要与你提前说好,我帮你把这件事的后续,全部都挡了去,你一定要回来,到时候我再说服森司,把你留在身边。】
【你试探过他的意思?】
【恩,他对你很好奇,如果你按照我们说好的,把该解决的人解决了,他一定会信任你。】
【光他信任还不够吧,还需要慕容处长的信任。】
【这你不用担心,我若把一切的环节都涉及的够缜密,就不是问题。】
【那成,我听你的就是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办好的,你放心。】
【行。】
从年初的时候,被人猜忌,腹背受敌,到现在掌握了大部分的先机,与我来说,都是非常好的阶段,可是对于丁默涵来说正是焦灼的时候。与其让他过早的感受到成功,那真是太便宜他了。拿起电话听筒,拨动电话拨号盘,【喂,是我,他们已经大规模的动起来了。藤田瑞造的事情,我有结果了,要不要今晚来我这儿?那行,我准备点酒菜,带张麟一起过来,我们喝点。那你就找个会开车的来呗,这都不行啊,那要不,你留宿在我家好了。那也成,你说森司啊,不叫他,不叫他。但是他会不会不请自来,我不知道啊。我艹、不是吧,你是要在我这儿玩一宿麻将?还要叫他?那成了,我叫他就是。就是怕我们谈事儿,不方便。你说方便啊,得,你说方便就方便,我看看几点合适,现在下午三点刚过,这样吧,你晚上六点到我这儿,吃完饭就开打,玩到困了再说吧。成,我在家里等你。挂了。】
放下电话,又去森司办公室。看他和他们队里的队员侃大山,见我来了,收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浩铭,怎么了?】
【借一步说话。】他跟我出了办公室,【啥事儿啊,这么神秘?】
【晚上去我家吃饭呗,吃完饭我们打麻将。】
【俩人咋打?还有谁啊?】
【蒲二爷、张麟、还有老萧。】
【哎呦卧槽,今晚儿这牌搭子行啊,我去我去。什么时候?】
【我让二爷他们六点到,你要不也六点?】
【你自己一个人做饭能行吗?】
【我打不了买点现成的呗,再炒俩菜,下酒,就得了。】
【你请人家吃饭,要是都买现成的,那可得了?还不如直接酒楼里请了。】
【那就做呗。那也行,我等下下了班就去买菜,六点之前应该能好。要不你去我家,帮我个忙?】
【成了,没问题。你明儿还上班吗?】
【明个儿休,现在时局这么乱,谁又能管得着咱们三。】
【那成,我等下把父亲送回家,换身衣服就你家帮你。你家有酒吗?】
【酒还真没有,我等下去街上买点就成了。】
【行,那就定了。我看局里面也没事儿,我先开车送父亲回去了。】
【行,我去找萧秘书。】和他在二楼分开,去了三楼,敲了敲萧秘书的门,【进。】我推门而入,萧珵秩整理着几份文件,抬头一看是我,【诶,不是刚见完吗?来找我有事儿?】
【算是有事儿,你今儿晚上有时间吗?】
【有啊,干嘛?】
【我家今儿凑个局,吃个饭,饭后打个小麻将。】
【局里都有谁啊?】
【蒲二爷、张麟、森司、你我,没人了。】
【成啊,我吃了饭就去。】
【你吃什么饭,你到我家吃就行了。】
【这不合适吧。】
【嗨,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吃个饭的事儿,没什么不合适,晚上六点,准时来啊。】
【你做饭行吗?要不我提早点过去,帮帮你?】
【得嘞,就等你这句呢。对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慕容处长家隔壁,是吧。】
【不是不是,是对面。那成,你早点到啊。我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
【诶,对了,你明天休吗?】
【休啊,你不休啊?】
【也休,只是不知道你要玩到几点。】
【放心放心,我家挺大的,困了直接在我那睡吧。】
【成了,那我等我解决完我这儿的事儿,我就过去。】
我回了办公室,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把门锁了,就从七十六号离开了,经过百货商店,进去选了两瓶威士忌,还有一瓶红酒,放在车的后备箱里,经过酒作坊,发黄的酒幡迎着夕阳的光晖,显得更有韵味了,铺子里散出来的醪糟味,特别的香醇,勾引着我的味觉。我停好车,打了二斤米酒,又买了两坛女儿红,看着后备箱里摆着的酒罐,想着今晚这酒应该是够喝了吧。开着车,从菜市场经过,买了很多的时令青菜和水果,从酒楼里打包了几样熟食。又去肉铺割了些新鲜的猪肉,留着炒菜用。原本打算买条鱼的,这个时候的鱼怕是不新鲜了,只能转回刚才的酒楼,打包一条鱼带回去了。准备好的消遣的小聚,即将开始,都是牌局中人,一切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