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院里花开

2、陌生电话

　　苏明虽不是个直爽的人，但绝对守信。这一点，李晓风敢用自己是人的事实作保证。只是——。他说了要来接机，为什么没来？

　　临时有事，恰巧手机没电了？李晓风细细思量着，有什么事比自己还重要？他是个手术师，当然是手术了。既然是手术，那他就是被叫回医院去了。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大厅里散落的几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单身的落寞。“出师不利啊！”李晓风叹道。

　　打开手机导航，这里离市区很远，公车已停运，叫车费是天价。。。。。。算了，就在机场等苏明来接吧，谁让自己穷呢？怀着熟悉环境的心情，李晓风走走看看，在接机厅里随意游荡。

　　路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她看见精致的玻璃门上贴着刺瞎眼的广告海报——情人节，凡进店的消费者，赠送玫瑰一支。

　　心脏不由自主开始抽痛。和苏明两地分隔后，每年的情人节都是自己给自己过。今年的情人节，为了能够和苏明在烛光晚餐中甜蜜度过，一向视财如命的她下血本定了机票，万万想不到又是自己一个人。

　　李晓风走进去，咖啡厅里没有顾客，她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点了一杯玛奇朵。侍应生画着淡妆，是个很靓的妹子。她把咖啡端上桌时，并没有赠送玫瑰的意思，李晓风指指玻璃门上的海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靓妹给堵回去了。“你带情人来了？没有情人？那今天就是2月14号，一个普通的日子。”

　　瞧见没有，单身狗四处受虐。

　　打开微信，朋友圈里一片和谐，全是晒情人节礼物，以及情人的。为了跟上时代步伐，李晓风把桌上的咖啡杯拍照，发朋友圈，并发表心情——我在大重庆，拥抱情人节！然后是一连串的笑脸。

　　端起咖啡杯，抿一小口，浓烈的纯香在感官的全世界绽放开来，蔓延出忧伤。

　　——雪下得那么深，下的那么认真，

　　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

　　我并不在乎自己究竟多伤痕累累，

　　可我在乎今后你让谁陪。

　　爱得那么深，爱的那么认真，

　　可还是听见了你说不可能。

　　。。。。。。

　　欣赏着中央广播里的歌声，李晓风的眼里不知不觉间泛出泪花。苏明教会了自己品味咖啡，他却不再爱喝咖啡。

　　恋爱不久后，苏明就拉着她去喝咖啡。那时乌鲁木齐市中心有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馆，开在二楼，面积不大，请了古琴师。她不懂咖啡，也不懂古琴，只认为去咖啡厅是暴发户的行为。想要提神？速溶咖啡超市里多的是，经济又实惠。不过，在苏明的坚持下，她还是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踏进咖啡厅，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种氛围。香雾浓郁诱人，古琴声清雅婉转，时间静止在眼前，恬静而美丽。

　　可惜，没过多久，苏明就不再去咖啡厅了。他很忙，忙的没有时间再去。

　　——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让悲伤无法上演。。。。。。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覆盖了咖啡厅的背景音乐。

　　是苏明？

　　除了苏明，没有别人！李晓风一把抓起手机摁下通话键，“我在机场，你在哪里？”

　　“知道你在机场！”陌生的女声，冷漠至极，惊得李晓风冒出一身冷汗来。“你是？”

　　“我是人！”电话那头冷冷地问，“你来重庆干什么？”听语气，像是来寻仇的。

　　脑细胞快速运转，李晓风确信，在重庆，除了苏明，再没有她认识的人。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非她是？

　　不，不，不，苏明绝不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玩脚踩两只船的游戏。

　　“我找苏明。”

　　“苏明？苏明是你男人？”

　　不是我男人，难道是你男人？话到嘴边，李晓风把它咽下去了。好像，苏明真不是自己男人，目前只是男朋友！

　　“既然不是你男人，你为什么要来找他？”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了解李晓风，三言两句，就把她问的哑口无言，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这个人像是打探李晓风和苏明关系的，又好像不是。

　　被挂在墙上的仿古钟敲出零点的钟声。李晓风缓过神来，2016年2月14号，就这样，一个人，过了！

　　永远！

　　都！

　　不会再有了！

　　李晓风起身，朝躲在操作台后闭目养神的侍应生走去，小心翼翼，问：“这里，打烊吗？”还是那个很靓的妹子，估计是被李晓风扰乱了和男友约会的美梦，一抬头就朝李晓风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不打烊陪你过夜啊！”李晓风被吓得赶紧退回座位上，乖乖地坐下来，认真思考咖啡厅打烊后，到哪里去过夜。

　　时间，在杯底冷凝的咖啡中缓缓爬行。

　　整个重庆，只有苏明一个熟人，还处于失联状态，巨大的陌生感油然而生，李晓风突然觉得很恐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恐惧。

　　乱拳打空气，无处下手！李晓风第一次这么绝望。她很想大哭一场。

　　屏幕亮起，随即弹出一串数字，李晓风无力地接通。“喂。”

　　“出来，我在楼门口等你！”还是刚才的那个女声，李晓风警觉起来。“你要不知道出来的路，我进去找你。”

　　“知道，知道。”李晓风满口应付着，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底是谁，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后脚还没踏出玻璃门，她就听到身后的侍应生如释重负，“哎呦，妈呀！终于走啦！”

　　才走出接机楼，李晓风就听到有人在喊她。“晓风——”好熟悉的声音！抬头，见四五米开外的马路上，一女子从车窗里探出个头来朝自己打招呼。路灯不是很亮，李晓风并没看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走近车窗，看着眼前的女子，李晓风想了半天。“廖。。。。。。正梅？”

　　女子嗤笑一声，“上车吧。”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茫茫重庆，李晓风哪里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上车后，她任凭女子开着车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