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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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我信。”
“然后呢？”
“没有了。”
1、
“知道吗？那天我看见他的时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般的完美。完美的天气，完美的地点，完美的时间，完美的周身氛围。我只不过是如寻常般不知盯着某点的发呆，那人和他的伙伴就伴随着闪耀的七彩光芒钻入了我的视线。
我这一生从头开始就是阴霾的，可就是那时，我突然嗅到了幸福的味道。我当时就有一种直觉，就是他了，那个可以给我带来转机的人。也许他可以给我黑色的人生带来点别样的色彩。”
“我当时就头脑空空、眼直直地向他走了过去，要不是正好一辆飞驰的马车从我眼前疾驶而过，也许就这么站到他面前了不定。
当然，我就停下步子了，并且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娼。我从来都不知道从顶层摔倒底层的滋味——一直在底层的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可那个瞬间，我觉得浑身像要散架一样的疼。分不清里面和外面的疼。让我当场就崩溃似的哭倒在街边。很怪异，可想而知的怪异。现在想来，尽管只是一个瞬间，我真的就体会倒了最亮与最暗、最有希望与最绝望。幻起幻灭，真的也只是短短一刹那而已。”
“我很快就收拾心情低着头回去了，那次本就是偷偷跑出院子，哪怕大妈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可自己还是明白分寸的。一直都明白。
事后，我也奇怪，怎么会在街上就突然起了奢想？只能嘲讽自己几下，然后把它丢与脑后。可心底破了的那个口子却怎么也恢复不了了。
当晚，我照旧如常的出客、陪客、喝酒、谈笑，好似突然放下了一直背着的石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半夜，我也异常的热情回应。我知道，这已经接近与自暴自弃了，可不这么做，我会觉得很冷、很轻，会体会不到活着的感觉。”
2、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出院门一步，晚上也再不会一人入睡，以前还会真真假假清高一下，可那之后，我变得能多缠人就有多缠人。然后，不知不觉间，我就以缠绵出了名。倒也不见更多人喜欢我，只不过喜欢我的都给很多很多的赏钱，日子也就这么过了。
我不能缺人陪，从早到晚能和男人混在一起就绝不一个人，吃的穿的倒成了其次，而且因为大多数我只需再房中，衣服反而多余了。可以说，我变得及其□□。有个老爷实在迷我的不得了，坚持要把我赎回去，也许是做禁脔什么的。当晚，我则差点把他榨干，再几乎虚脱的他耳旁吹风：‘一个男人是没法满足我的，老爷~~~~~~’。当然赎身的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呢，一直就准备着等我人老色衰后再尝尝新一轮的折磨，体会下人生到底能有多苦什么的，没想，日子好像提前了。我们院子不知得罪了谁，遭查封了。我那天没来得及逃。可问题是，怎么逃？当时什么风声都没有，我在官兵冲进院子时，还昏昏沉沉的靠在浴池边等着丫头给我拿换洗衣物呢！我虽已没什么廉耻，可毕竟一群男人和一个男人不同，我就眼睁睁看着一排男人闯进浴房，不避嫌不闭眼，看住我这个方向定住不动了。水是透明的，我是□□的，浴池虽然很大，但蹲在中间的我绝对是离他们不够远的。我杀人的心都有了，尖叫都忘了，当时我就想啊~被□□而死是不是太惨了点？”
“然后，他们长官又领了一群人进来查动静，浴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嘈杂的吵闹声尖叫声吼声乒乒乓乓终于把我眼前的那帮人惊醒了。哼！毛头小兵。不过，我猜他们一定会以更轻蔑的语气来谈我。
顺带提一句，知道那长官是谁吗？就是那时我一见钟情的少年。我想也许我和他还算是有缘的，不过一定没份啦~~~心不再疼了，那口子把该漏的感情都漏光了。”
3、
“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领到了另一座大院子的一间小房中，一关就是七天，吃的粗茶淡饭，睡得地铺草席，穿的粗布滥衣。我不知道任何事，因为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是懒得说还是惊得说不出来，反正之后也就没有讲话的欲望了。每天听到外面锵锵的步伐，偶尔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本来就从不知外世风云的我，现在更推理不出什么了。不过，倒也没有变得不愉快，本身也没开心过不是吗？”
“七天后，我被领出了房间，上了一辆似乎是囚车的马车，车上有两三个似乎同我一样的女人，但因为车子罩着黑布，看不清具体容貌。车子里隐约有股汗臭味，这才让我意识到的确好久没洗漱了，可觉得她们比较臭，应该不是心理作用。”
“我当时就猜，也许我们是被充军妓了，因为那些官兵步伐太整齐了，像来自军中。可又觉得不合理，毕竟，我们这离边境似乎不太近啊~有必要那么早就准备军妓吗？那又为何呢？
这一路我们几个女人都不发一言，只在忐忑中等待，不想打破表面的平稳。呵呵，貌似都已是认命消极抵抗的性子啊！物以类聚吧！”
“当晚，我们几个女人被带到了一座大宅里，并且给了我们梳洗的地方与换洗衣物。这不算，竟然件件华美，饰品齐全。当然，我们自己也都迫不及待的穿戴打扮起来。四个女人都是长得可以的，而身段更是一等一的，并且都不说话，我身为其中之一也禁不住佩服那挑选的人，怎么那么凑巧？等大家都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当然那也是两个时辰以后了——一个领头妈妈过来了，我以为终于听得到人声了，没想她就指着我们四个一个个点“春……夏……秋……冬。跟我来。”然后转身就走。我也不知怎麽心情奇特地好起来！呵呵，果然我本质还是喜欢怪异事物的，而近几天，是怪异中的怪异啊！”
4、
“跟在大妈后面绕啊绕啊~我不禁希望她这是带我们通往冥府，能这样结束掉一切也是不错的啊！不过她带我们去的是天堂，老爷们荒淫的天堂。”
“那是个很大很大的厅堂，摆满了坐垫，而小桌都已翻翻倒倒，地面上一片凌乱。更不用提两旁半躺半裸的男人女人了。看得出，晚宴也已到了尾声，泰半的人都已醉倒，有的陆陆续续地被扶出去，而剩下的就是在‘办事’的人了。我从未见识过□□，果然还有抵触心理，走到中间，算算和角落的肉色有够远的距离，就止住了步伐。回头看另三个女人的脸色，有坦然、有迷茫、有漠然。我呢？不知道在她们眼中又是如何？突然觉得累了，就席地坐下，拿起最近的酒水，“敬自己！”向仍站着的三人比了比，一口饮下。真不知道今晚我们到底为什么来呢？”
“我一直就觉得我是个消极的人，但不悲观。当睁眼看世界的那一霎就决定了此生的人生观。毕竟像我这样带有前世记忆轮番转世的人不多。这条生命本身早就该死了，妓院生下的早产儿，生母又血崩，生父不知又是谁，亏得当时大妈看我不哭不闹好养活的样子，没立马把我扔了。我一直都有尝试在狭闭的空间里寻找点滴的乐趣，可好少好少，根本养不出健康的性子。越来越多的就是学会如何冷眼看事。身边极少有同龄的孩子，也几乎没尝过什么叫母爱。大家就任我在院里瞎串的成长，谁都没有特别把谁当真。想来，一个本身有健全人格的人在长期的受忽视下也不会有乐观的性子吧？所以有时，我会出院透透气。
外面很吵，可和院里的吵完全不同，在外面，我能体会到一种生气、一种阳光的味道。院里白天就很静，最亮的地方是后院外围的柴房周围。那和外面洒满阳光的街道完全不能比。在院里，我的地位是超然的，因为似乎是大妈收留的我，并且她从未吩咐让我做什么活，我似乎可以一直吃闲饭下去。可没人欺负我的同时，也没人喜欢我，我的存在在她们眼中就是一个浪费。我不学琴、不学艺、不学字，不干活，不会服侍人，甚至于不怎么讲话，可又从来碍不着她们。我想，我也许是空气也不定。”
5、
“现在，坐在这个明暗交杂的大厅里，我又把自己当作空气般的存在了。喝了几口美酒，人变得有些昏沉沉。那三个人似乎在肉堆里起伏，可惜看不真切，明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突兀的坐着，但似乎没人注意到中间也有清醒的人。呼~我挺希望有个男人过来陪我的，只要一个，我一人睡不好，算算，的确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啊~”
“再次醒来时，还是在这个厅里，但四周都已差不多静寂了，天朦朦有点亮，透过门缝露了一点进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正奇怪自己可以睡得舒适暖和，就发现身上多了件袍子。我当时很感性的希望是那个他过来巡查，然后给我披上什么的，不过，想也知道，立马又被自己否定了。早该过了做梦的年龄了啊！不过我几岁了？有点记不太清了……”
“我对季节没多少感知能力。院中似乎一年四季都这般衣着，过年平时都那般装修，来的客人一轮接一轮，也没特定规律，偶尔溜出外面也都挑好天气好气温，所以没特地算过日子。我只偶尔和来送饭的大姨说话时知道些时鲜上市什么的，其它能让我感到季节变化的还真少之又少。现在想来，我们院应该算很有经济条件的，冬天不冷，夏天不热，那楼院构造、内部设施功不可没。不过也就养成我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习惯。大妈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好像准备一辈子就这么养我了，到我长得亭亭玉立，不时有客人问起了，才想起来让我接客。我算发育得早且好的，可到底有多早，起码有三年的偏差。所以也不能怪别人不关注我，连自己都不关心自己了，还能怎样呢？”
“有人陆陆续续的醒了，我注意到那些原本肉色的人身上都盖上了薄毯，看来晚上还是有人服侍着的，可我又算什么呢？一个人合衣睡在厅当中？厅门轻缓的打开了条缝，丫头们轻手轻脚的串进来开始整理烂摊子，女人们先醒过来，然后恍若无人的穿戴起来，又一个领头妈妈进来了，扫视了下全厅，到我时，我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依她的意思排进了女人们的队伍，走出了这个厅堂。”
“我觉得一切恍如梦境，怪异、宁静，错乱中夹杂有序，还一直有个影子晃在心头，希冀时因为他，绝望时因为他，时间跨度那么大，却又好似一眨眼的功夫。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我真的活着吗？我怎麽感觉不到疼痛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