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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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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李信一身宝蓝居家袍子,头上只戴墨玉发簪,并未着冠。饶是这般闲适悠哉的装束穿在他身上,依旧不显得平易近人。尤其在他阅览公文入神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挺鼻薄唇的面庞,宛如一件古雕刻画,英俊无俦但毫无温度。
金桂快步走进墨斋,打了个千,禀道:“如殿下所料,大厨房里果然有个粗使婆子佩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看那玉镯的成色,必然是主子们才有的东西。奴才细细查问了她,那婆子吓得半死,倒也不敢扯谎。碗盅的确是林枫院送去的。只不过她描述的人,奴才毫无印象。”
“这种人只能用一回,必定来去无踪。否则顺藤摸瓜,让咱们把大鱼拉出来,他们可不功亏一篑。”李信这才抬眼对金桂道:“打你是让你长记性。”
“奴才醒得。”金桂躬身:“但侧妃似乎误会殿下了。”
“幽兰院有个糊涂主子,你眼睛更得擦亮些。这回是给厨房送碗盅,下回‘厨房‘送给幽兰院的碗盅里可就不一定装豆浆了。”李信叹口气,说她糊涂还不爱听。出了这么古怪的事,竟然还有人给奴才打赏。“这些器具平时都是谁收着?”
“回爷的话,是小周子。以前器皿是三日一清点,才让人钻了空子。现在已经改成每日清点了。小周子出了差错懊悔不已,求爷降罪呢。”
“小周子是自己人,让他以后惊醒点将功折罪吧。”李信略一思索,又问:“饵都放出去了?”
“按爷的吩咐,不敢打草惊蛇,来路存疑的都放出去了。估计很快会有动作。现在林枫院内全部都是暗影卫调来的人。”金桂逐一禀报。
“让他们别漏出功夫,免得惊动大鱼。派去幽兰院的两人也是,只许在暗中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出手。”李信言简意赅下达命令。
“是。”金桂迟疑道:“奴才后来暗中调查过,那日林枫院里的人确实在同一时间全被调离了,十分蹊跷。奴才斗胆推测,大妃恐怕也牵涉其中。”
李信面露讥诮,淡淡道:“林幽远来势汹汹,裘文玉心中不安,恐丢了正室名分。此人含酸拈醋我信,谋夺人命她不敢。服毒也好受罚也罢,只要林幽远在这吃了亏,第一个同本王翻脸的人是谁?最终获益的人又是谁?”李信摸索着套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阴沉的面上浮现凌厉之色:“裘氏纵有管家之权,林枫院的人她也支不动。如此一来,只能说明院子里有内鬼,而裘氏是被人当刀使了。”
金桂微颤,一阵心惊胆寒。他忿然道:“陛下欺人太甚。一定要赶尽杀绝才罢休吗?”
李信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李仁也实在不易,二十年来恐无一日安眠吧?如此逼迫于他,不就是想让他拿出先帝遗诏?真可笑。虽然李仁凭口谕继位,没有凭据略显单薄。可当年父皇弥留之际,几位近臣皆侍奉在侧,都听得清清楚楚。李仁到底怕什么?若真有遗诏,他李信作为当事人为什么没见过?一个皇帝,不集中精力定国安邦,而是费尽心机疑神疑鬼,这才是李仁最失败的地方。
金桂正要跪安,忽然又想起一事,道:“禀殿下,宫里传回消息。崇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后久病不治,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但是……陛下许朝阳宫后位之事,却无从考证。”
李信闻言似笑非笑。那句就是说给他听的,上哪考证去?陛下许不许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问他要。她还是那么要强,一点都没变。但是,以她的能耐,这话随便找个人递出来易如反掌,为何一定要借幽远之口呢?李信的笑意一点点消逝,冷峻的面上一片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