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逸事（女尊）》YI

11、第十一章 新婚生活（五）

　　展北青回到栖青鱼的寝室里，班行将正看着马乳公喂栖青鱼药汤。展北青望到班行将全神贯注地脸上的肉跟着栖青鱼的一笑一颦而跳动。她微微一愣后低垂下眼眸候在一旁。
　　班行将不经意地一瞥眼，看到站在一旁的展北青忙唤她上前喂药汤，并说是她喂的即使是苦药栖青鱼心里也会甜。
　　马乳公忙将药碗端给展北青，展北青应声上前。
　　栖青鱼望着展北青满面笑容道：“从前听说书的说老小老小的，我现在可不是了，看见青儿我是又欢喜又忍不住的想哭。”说着话语有些哽咽。
　　马乳公连忙递上手帕，栖青鱼擦掉眼泪长叹一声要说话，可刚说了个“一想到…”话语就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班行将轻叹一声，上前来抓着栖青鱼的手：“生死未卜那会儿你就总是哭，现如今她人也好好的回来了，还哭吗，小心把孩子哭走！”
　　展北青连忙跪下来。
　　栖青鱼睁着朦胧的泪眼望着地上跪着的展北青，班行将则显得很平静。
　　“娘和爹对青儿的爱护，青儿知道此生难以报答，但愿来世青儿能做娘爹的娘，青儿要像娘爹爱护青儿一般爱护娘爹！”
　　班行将的嘴唇微微动了下。
　　栖青鱼既是哭又带着笑的让乳公代他扶起女儿。
　　而这时班行将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女儿。
　　展北青吓了一跳，这是她开始班青的人生第二次被这个母亲拥抱，还都是她从医谷回来之后。
　　栖青鱼破涕而笑。
　　班行将松开展北青，她的声腔微微地发颤：“你的想法虽然出格，但话很入心……”
　　栖青鱼噗嗤一声笑，母女俩回头看他。栖青鱼含笑道：“犹记当初买下花斋园时与将你讨论道，往后我们千万不能纵了青儿，那时我还信誓旦旦道要将女儿教成继你之后栖国的第二传奇…”说着摇着头，“现在才发觉名与利都不及团聚来得重要。”
　　班行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她微笑着望展北青：“青儿我一向很满意，如今更是出乎我的预料！”
　　展北青笑着低头。
　　班行将轻轻拍了下展北青的肩，之后手就一直摁在展北青的肩上，就算两人辞别栖青鱼去书房也没离开。
　　到了书房班行将揽着展北青走到后窗边，笑笑说道：“我的儿阿……”
　　“哎。”
　　听到展北青的应答，班行将笑得合不拢嘴，她轻轻拍着展北青的肩，收手时唤了声查查占。
　　查查占像风一样音还未落出现在人前。她的眼皮因不适应阳光而微微颤抖着。
　　班行将背手望着查查占，淡淡的说道：“最近巧察很不尽心……”
　　查查占利索地跪下，嘶哑着说道：“查查会好好教育她的！”
　　展北青忙上前一步：“娘，是我不要巧察老跟着的！”
　　班行将面无表情地望着展北青，突然轻轻一笑：“你也长大了……”她抬眼看了眼查查占，淡淡地让她起身。
　　查查占退到班行将身后。
　　展北青愣愣地看着班行将。
　　班行将微微一笑：“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还需要去医谷打声招呼？”
　　展北青顿了顿，想了想说：“此次出谷便不急着回去了，前辈们也已经离开了。”
　　班行将微微蹙眉，她淡淡地瞥了眼查查占后望了眼展北青：“这次的家宴还是由我主持，只是你要学着；你弟弟的足月宴就由你负责。”
　　展北青点头。
　　班行将笑笑。

　　说是班行将主持，可事情都是石惠城带人做好的。所以展北青跟着石惠城就行了，只是每天要去给栖青鱼请三次安，请安后再要去石惠城那边报道。每天都很晚了才回东林。
　　只是每天回到东林，无论多晚慕容浅莲都等着。幸好这只是个小型家宴，参加的望雨镇里班姓族人和海伽堡的慕容大小姐慕容斐。只是因为慕容斐，时间上紧凑，而失踪前的班青因为不能说话从未未涉及这些事，所以要吸收礼仪和权益关系才会那么忙。
　　展北青泡脚时想起她从来没有见过慕容斐，就高声唤慕容浅莲。
　　“莲，你大姐是怎样一个人？”
　　慕容浅莲披衣挑帘走到展北青身侧，软声回答：“姐姐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比寻常女人精瘦点。”
　　展北青笑笑：“那现在还有吃什么药吗？”
　　慕容浅莲摇头，展北青还以为他是不知道，谁知慕容浅莲居然回说：“海伽堡虽然不同大原女男七岁不同席，自十二岁及笈后便没亲眼见过姐姐，所以也不知姐姐吃的什么药。”
　　“十二岁之后就没见过面？”展北青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她不是和你同父吗？”
　　慕容浅莲点点头：“姐姐是二爹生的。”
　　展北青拧着眉：“你有同父妹妹吗？”
　　“有。”慕容浅莲微微一笑，“算起来妹妹应该到换双玉佩的年纪了……”
　　“是不是在你妹妹十二之前你已经来望雨镇了？”
　　慕容浅莲摇摇头：“妹妹只比我小两岁，我出阁便是妹妹送行的。”
　　听了慕容浅莲这一番话，展北青咬着下唇，望着前方；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踩水。忽然她扭头看着慕容浅莲：“那你和你妹妹是能见面的了？”
　　慕容浅莲的嘴微微抿成一条线，点了点头。
　　展北青轻叹一声：“那想必你是更希望你妹妹来望雨镇办货再顺便探望你了？”
　　慕容浅莲连忙摇头：“虽然和妹妹亲厚些，可是从小我便很喜欢和姐姐在一起，可能是我们都喜静的缘故；及笈后虽未能见面，但隔着珠帘也有过谈话，这是和妹妹不能的。”他淡笑了下，“妹妹从小好习武，她说要保护大姐和整个家族……”
　　展北青愣愣：“我听巧察说，我们两家颇有些渊源，详细的你还知情？”
　　慕容浅莲一惊。
　　就这一惊，展北青便知道自己敲对了门。
　　“当年具体的情景我无法言明，我只有幼时的那零星的一点记忆。”慕容浅莲哆嗦了一下，展北青微微皱眉。
　　“……我有一个被万马践踏而亡的二姐……”
　　展北青忙站起来，洗脚盆里的水漫过了她的里裤脚。展北青搂过慕容浅莲的肩，将他拥抱在怀里，轻声地说道：“已经过去了，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些的……”
　　慕容浅莲感到心窝里冲溢着无法言状的悲伤，在这样的怀抱、这样的温暖、这样诚挚的声音里，他紧紧地搂着展北青。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展北青心叹一声，她是既心疼慕容浅莲的际遇，又心疼自己这个越泡越冷的脚。
　　慕容浅莲听到水声才看到展北青站在水桶里，他忙擦掉眼泪带着哭腔说：“妻主先出来吧。”
　　展北青取过凳子边的软帛擦了擦脚，边擦边说：“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到。”
　　慕容浅莲应声往里走。
　　人走后，展北青轻叹一声。

　　半夜里展北青听得到慕容浅莲压抑的啜泣，她仔细听着确定是慕容浅莲在哭，微微起身来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慕容浅莲在睡梦中抽泣的模样。她微微敛眉，存活者的悲痛和目睹死亡的阴影她都能明白。想着展北青躺下来，胳膊半揽半搭的靠着慕容浅莲。
　　慕容浅莲的抽泣声渐渐变弱，他哼了声微微侧身。在动弹的一瞬间轻微又迅捷地颤抖了下，展北青带着困意劝慰慕容浅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人是活在当下的……”
　　背着身子的慕容浅莲眼睛睁得大大的。

　　第二天展北青醒的时候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在床上，微微一愣。
　　“醒了？”
　　展北青吓了一跳，扭头来看；看到梳妆整齐的慕容浅莲，轻轻一笑：“早。”
　　慕容浅莲微笑笑，上前来帮展北青穿衣服。
　　展北青愣了下，连忙自己穿起来，发现手腕上挂着一物听到慕容浅莲的话吓了一跳。
　　慕容浅莲浅笑着摇头：“这几年我一直就希望能伺候你穿衣服，所以请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展北青愣愣地松开手。
　　里衣到中衣，袄子到外袍。都穿好，慕容浅莲退了几步，笑着点头。
　　展北青看慕容浅莲那模样，笑着：“你把我当孩子了吗？”
　　慕容浅莲还没说话，脸先红了。
　　展北青抬起手腕，拽出一根红绳，红绳下挂着一颗红石头。她抬眼看了下慕容浅莲，慕容浅莲抿唇微微一笑。
　　展北青会意了，她将红石头收回袖子里。
　　慕容浅莲微微一愣后笑着低下头。
　　两人去西林的路上，慕容浅莲忽然想起一事忘记告知展北青。下了软轿他连忙走到展北青身边，展北青还笑着劝他慢行。
　　走到展北青身边，慕容浅莲低低地提醒道：“大姐生的娟秀，与大原的女人不太一样。”
　　展北青微微一笑：“那想必我和大姐有的话讲。”
　　慕容浅莲愣了愣。
　　展北青笑笑。

　　望雨镇里的班姓族人，没有辈分比班青高的，而且说了是举行一个小家宴，所以展北青不需要出去迎宾。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便是慕容斐。
　　不仅展北青出迎，班行将也在府门外等着。
　　展北青望了望班行将，忽然笑了笑。
　　班行将轻轻地瞥了眼她，没说话。
　　展北青抿抿嘴，干干的一笑，清清嗓子唤娘。
　　班行将看向展北青：“怎么了？”
　　展北青仰头轻叹声后笑笑：“忽然有种自找苦吃的感触…”
　　班行将微微一愣后笑了：“可不是。”
　　展北青低头来看看手腕，轻笑笑：“只是觉得慕容苦，想多少弥补点他。”
　　班行将看着展北青，慢慢地笑了。刚要说什么时听到急切的马蹄声，正色望着来人方向。
　　探子跳下马来，单膝跪在阶下抱拳大声禀道：“堡外有自称是海伽堡慕容大小姐求见！”
　　班行将点点头，迈步上前淡淡道：“走青儿，去迎姻亲！”

　　见到慕容斐，展北青有种亲切感。
　　就像慕容浅莲说的，慕容斐长得不像大原的女人那么粗壮。
　　慕容斐微微一笑露出两洼来，近了身还闻得见淡淡清香。展北青行礼后退到了班行将右边，微微抬头瞥了眼慕容斐，心想：慕容家的男人生得标致，连女人也标致。
　　谁知她这般想着，那慕容斐也这么想。
　　慕容斐初见到展北青时，展北青还在班行将身侧端着礼等着行礼。展北青注意到行礼时手腕系着石头的带子露出来就把带子连石头都拽了出来再重新一块塞进袖囊中。不经意间看见慕容斐冲她微笑点头，连忙回笑。
　　班行将笑着对慕容斐说道：“置办的东西还齐全了？”
　　慕容斐连忙端上礼：“回婆婆，还在镇子里置办着。”
　　班行将又笑：“你就应该直接来找我，我必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慕容斐紧忙深鞠躬：“晚辈岂敢劳动婆婆大驾，况且买办的人都是常来的，眼熟易成事。”
　　班行将回头望了眼展北青，展北青下意识地回以笑容。
　　班行将微微点头来说道：“能不那么劳累的就省着点劲，你们的作息与我们这边相差太大……”她顿了顿，轻笑笑：“当初莲儿来府上可是折腾了很久才习惯这厢的作息。”
　　展北青心一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男人端着礼站着笔直却低着头的模样。
　　慕容斐微微一笑：“无论是晚辈还是莲弟，我们对婆婆都怀有非常高之敬仰，能瞻望婆婆之容颜是我们此生最大的幸福！”
　　班行将下意识地望了女儿一眼。
　　展北青正在把一种心疼的情愫与现在这样的场合隔离开，并没有注意到班行将那犹恐她多想的眼神。
　　班行将轻咳了咳：“咳……我们正打算通知海伽堡青儿终究是活着回来了。” 说着又望了展北青一眼。
　　慕容斐愣了下，她偏头看展北青。
　　展北青这才注意到，连忙笑笑。
　　冷不防慕容斐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臂：“我还道婆婆又收了一个俏义女，原来是青主子！”
　　展北青愣了愣。
　　班行将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