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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暂时想不到,先欠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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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海。
阳光和煦,洒落一地金辉。云层如雪铺展,偶尔望见几片湛蓝。上海已经许久不见这样好的天气。
苏三省和唐山海面对面坐在西花厅的一角,门外三两个人鬼祟跟随,二人亦喝的煞有其事。末了,苏三省起身告辞,经过唐山海身侧时低语几句,而后便离开了。
一天的时间,恍然而过,毫无波浪。气候渐寒,人心也冷清不少。
苏三省说今晚会来客人,不想打扰他谈事情,苏姐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下。
他一个人坐在房中,觉得甚是孤寂。
月明星稀,晚风习习。直到月上中空,唐山海才趁着夜色,姗姗来迟。
要瞒过毕忠良的眼线,其实并不容易。
“我什么帮我?”唐山海单刀直入。
苏三省亦开门见山:“交易。”
“我想与唐兄做个交易,”苏三省目光炯炯,顿了一顿,“这件事对唐兄来说,并不难。而且,可以得到的更多,今日陶大春的事情只不过是苏某的小小诚意。”
唐山海挑眉:“哦?苏队长的意思是,还有后招?”
苏三省坐的端端正正,努了努嘴,忽而前倾:“如果我说,我能揪出‘熟地黄’呢?”
“山海兄,就是军统的熟地黄吧……”
苏三省的声音并不大,听在唐山海的耳里,却如同平地惊雷,闪电暴风,刹那齐鸣。
锤心一击。
唐山海的脸色氤氲,在这沉沉的夜里,不甚明了。苏三省却能从中感受到他的震惊,他的恐慌,还有————杀气。
唐山海是动了杀了他的心思的。
“苏兄为什么这么说?山海对皇军,对毕处的忠诚,唯天可表。”唐山海咧嘴,笑了一声。
只可惜苏三省并未给他倒茶,不然此刻肯定要抿上一口。
“我不仅知道唐兄是熟地黄,还知道陈深就是麻雀。”苏三省的手妥妥帖帖放在膝盖,眸中带着笃定的笑意。
“我还知道,徐小姐——”
话音未落,唐山海杀气更甚,苏三省几乎觉得,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唐山海一定会杀了他。
“唐兄不必紧张,我叫你来自然我我的打算。”他依旧是笑,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
唐山海的笑容也挂不住了,面无表情眼中冰寒一片:“你想如何?”
“我想与唐兄联手,揪出‘熟地黄’,再立新功。事成之后,唐兄须要帮我一个忙。”
“怎么帮?”
“家姐淳善,上海并不适合她。我思来想去,觉得香港是个好去处。唐兄家里势力庞大,把家姐送到香港并不困难吧……”
苏三省盯着唐山海的眼睛,一瞬不瞬。
“事成之后,我要你无论发生什么,保证我姐的安全。”
唐山海倒有些意外:“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唐山海沉吟片刻,不确定苏三省这么说究竟可信不可信,但是他既然摊牌了,说明一定有他的理由,若是不答应……只怕不止是他,连徐碧城甚至陈深,都有危险。
“你打算怎么做?”
苏三省呵呵冷笑,眼中闪过的幽光让唐山海不禁战栗一瞬。
“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另外——”唐山海作势要走的前一刻,苏三省叫住他。
“苏某如今家徒四壁,怕是要唐兄接济一二。”
唐山海黑着脸点头。
夜色静谧,渐渐褪去。朝阳无言升起,温暖生机。
徐碧城巧遇陈深,看着他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惹得后者一阵不安。
“怎么了?”
徐碧城愣了愣,张开嘴片刻又摇摇头:“陈深,你一定要小心!”
她讲的极其认真,陈深不免慌了神。
“到底怎么了?”陈深抓住她的肩膀。
“小心……苏三省。”
徐碧城说完这些,惶惶然跑了。唐山海曾疾言厉色叮嘱过她,苏三省找他们做交易这件事儿不能让陈深知道。
她很少见他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话,心下惶然,便牢牢记住。
可是实在忧心陈深的处境,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陈深望着徐碧城淡去的背影,眉头深锁。
她一定知道了什么,否则她不会这么说的。
可苏三省……他又知道了什么?
陈深望了一眼毕忠良办公室紧闭的大门,愣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推门进去。
毕忠良正对着一堆文件发愁。
影佐下来命令,他们对陶大春的围捕行动失败,处分自然不会少,只是暂且压下。现今,他们有了最新任务。
保护归零计划。确保在计划实施之前,计划的完全保密。
但是行动队里不仅有军统的内奸,更有□□麻雀。如何保证归零计划在这段时间内的绝对安全,他还没有确切可施的计划。
眼下,影佐对他的能力越发质疑,如果这次任务出了纰漏,只怕以后得日子……九死一生。
更何况还有苏三省。自他加入行动队以来,虽然未曾立过赫赫大功,但是雷厉风行的审讯手段,初次加入奉上的大礼,以及这么久以来从未行差踏错的作风,不仅李默群对他很是倚重,影佐也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人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毕忠良双手揉着额头,心下烦躁不安。
“老毕,借我点钱花呗——”陈深吊儿郎当地坐到对面,不经意瞟过毕忠良放在桌上的文件。
难道日军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
毕忠良这才察觉到陈深的到来,不动声色把刚刚送来的文件压下,皱眉看他。
“你看看你,天天吊儿郎当地,哪里有点队长的样子?你就浪吧你,看以后有哪个好姑娘能看上你!”
陈深撇撇嘴,顺势躺在椅背上,手里的剃头剪子转出花儿来:“我无所谓啊,看样子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毕忠良深深叹了口气:“前两天围捕陶大春行动失败,我们受到了处分。如今影佐将军又下达了新命令,实在不容有失。”
“还有苏三省这个人,总是让我觉得不安。影佐将军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陈深不以为意,开始摆弄办公桌上的盆栽,这是刘兰芝嫌弃毕忠良这里太死气沉沉,放在这里的。
陈深一剪刀一剪刀剪的很仔细。
“这个苏三省——只怕日后会养虎为患。”
陈深这才漫不经心地说出在心里酝酿很久的话。
“给苏三省安一个假投诚,实则盗取机密文件的罪名,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除去了么?”
毕忠良的眼睛亮了一亮,旋即又皱紧眉头,最后像是深思熟虑过了,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着陈深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