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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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以为经此一役，绘琍纱会躲他很久，事实证明女人心的迂回曲折远远比他引以为傲的推理能力高。他一夜烦恼著如何打破困局，虽然放到嘴边的肉吃不成很伤身，但是为这点事惹毛她也不明智。前思後想，以前读过心理学书籍，其中一本写女人容易被花朵折服，反正睡不著，倒不如起床到市场看看有没有收获，岂料一踏出房门便看见她蹲在花园喂兔子。她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L，脸上淡红一红，却没有拔足逃走。这让L相当安慰。
他坐在她身边，拿起小胡萝卜一起喂兔子，两人无言很久。雪停了，晨风拍在身上严寒刺骨，她微微瑟缩一下，L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绘琍纱张口欲言，说没出口，他已然猜到，说：「我不冷。」轻轻瞪她一眼，强要她把衣服穿好。L的外衣於她有点过大，可是他乐得见她这副模样，娉娉婷婷的被裹在他的味道里，绘琍纱彷佛真正成了他的附属品。
绘琍纱把玩他的衣角——L不是第一个借她衣服的男孩子，比起华尔密的一丝不苟，L的衣服皱巴巴地显得很寒酸。然而这是他刚刚脱下来的，残馀著身上炽热的馀温，还有他独特的甜食香味，绘琍纱喜欢的不得了，悄悄闻著衣袖上的气味，很安心、很依恋的气息。
她为L的体贴无限感动，纵有芥蒂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兔子吃完小胡萝卜後四散而去，剩下一只匐伏她的脚边，她抚揉著它光鲜的雪毛，不著痕迹慢慢往L身上靠，乌黑的小脑袋瓜挌上他的臂膀，道：「待会儿……你有空吗？」
「想去那里？」抢先一步读出她的心思。她的举止让他微微害臊，绘琍纱习惯早上起床淋浴洗澡，发间的香精气淡淡拨在他的颈肤上，他拿起一小绺抚弄，模仿她触摸兔子的手势。L认真觉得她是顶奇妙的女人，在华密之家居住那麽久居然没染上猜疑的习性，尤其她眠乾唾湿照顾的孩童是全院公认个性最劣的梅罗。绘琍纱的心地犹如不染稠墨的白纸，那纯洁的程度教L疼爱怜惜又百思不解。
「嗯…那儿都好，就想随便逛逛，反正…巧克力酱被你用完，不添购你就没点心吃了。」她滚碌碌带笑的杏眼朝他的脸上盯，L意想不到她会调侃他的失态，不由得略感发窘，昨晚是他一时冲动把整瓶巧克力酱倒在她的身上。
「早上我有事，下午吧。」不可置否地搔搔头，这是他不自在的小动作，罕有出现，却出乎意料很讨绘琍纱欢心。她四只手指圈成照相机形状作势要拍他的照，说道：「大名鼎鼎的L人性化的一面？本报小记直击到底。」
L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伸手去掐她的脸，说：「怎麽一朝醒来换了个人似的？是不是思前想後觉得遗憾？房间很近，我随时可以，这回不用巧克力酱了。」这次到绘琍纱发窘，轻轻在他额上打个爆栗，说：「我不跟你说了。」
她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草梢——那不是昨晚的裙子，他看著飘回的布裙上的浅杏格子图纹，和一双细细的雪白足踝，仰头她的艳光凛然生辉。L为她的美丽一迷六年，兜兜转转走遍世界再找不到比她扣人心弦的面孔。她是童话里艳压群芳的白雪公主、是照亮他孤独的未来的曙光，绘琍纱抱著L的梦想走进现实世界，他从她娟秀的轮廓看到他的一生，那奔驰的速度再快终既牢牢在她的莲花掌上，他眼花撩乱，感觉矛盾又踏实无比。
他坚信世上没有比绘琍纱更爱他的人，那点爱几乎是扭曲变形，在男欢女爱中掺著祟拜仰慕和盲目。今天他是扑灭罪行的L、明天他是穷凶极恶的□□首脑，对绘琍纱而言都不最重要，最重要是L本身的价值……
「我先把梅罗叫起来，他上课要迟到了……我们下午再见。」她的左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L看著她的背影，一阵依依不舍的惘然，手掌虚空空的彷佛她化烟去了。
但这不失为好事，至少绘琍纱没有躲他。
她的身影越缩越小，在他的视线内朦胧地消失，像归去的仙人。
L钟情绘琍纱的手艺，打从知道他嚐甜，她特地上速成班学习甜品的正确做法，得意之作是樱桃松饼，是她根据蓝莓松饼和L的口味改良而成的杰作。第一次给他试吃，他说好味，如玉的秀颜便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小小的虎牙小小的梨窝，幽深如水的瞳眸浓浓笑弯，如春夜的银白月华，以理智见称的大侦探的心脏狠狠漏了一拍。他知道他走不掉了。
然後L表演用舌头把樱桃蒂打结的特技，她拍巴掌大声赞赏，他坏心眼告诉她会这项特技的人都很会接吻，绘琍纱要不要试试？话罢便扑了过去。
绘琍纱笑著躲他，两人在厨房玩捉迷藏，最後她还是被他捉住，又是亲又是抱，她唇上的香草味燃点他无可言喻的激情。局促的黄梅雨招人暇思，尤其他们把彼此的空气吸尽，绘琍纱捧著他苍白的脸一遍一遍仔细看，把他的轮廓牢牢记在脑海。因为身居地下世界的L不能留影，她唯有用眼睛捕捉他的神态……那个凝望她的L温柔的神态，跟挥军遣将的冷静卓越大相回异。
她像凡夫俗子想抓住心爱的人，藉著平凡的举动求取平凡的身份，自欺欺人地，因为接吻是普通情侣必经的路段，所以她和他尝试过了; 可是甜美後是焚心的烈火，L是太不平凡的男人，不容许她想抓紧便抓紧。绘琍纱知道，却很向往著。
L是绘琍纱的王子，在她沉乏的生命注入生机勃发的光源。『跟你渡过这些快乐时光，真的作梦一样。』偶尔有这个时候，旁边没有碍事的人，情调气氛恰到好处，她放下矜持忘了形地撒娇，撩起他的手掌放在颈脖边，喃呓说：『死也不枉。』
L的少年情怀跟寻常少年分别不大，渴慕女友的亲吻、欣赏女友的温柔、妒忌女友的追求者，她一笑心花怒放，她一哭烦躁不安，还假装随口问起念念切切一百遍的问题——在你心中，我是甚麽样的存在？
绘琍纱笑言，L是她的甜品试验机，机件要是没有问题，她希望一生保用。
他若是甜品试验机，她就是他百嚐不厌的甜品，那香草味是寻遍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味。
她被困绑在很远很远的高楼上，幽幽叫他的名字，说：『我跟你一起，死也不枉。』风吹起她柔柔的黑发，一眨眼她从楼顶摔下来变成血肉蒙糊的尸体，他站在恒河的对岸走不过去，绘琍纱绘琍纱绘琍纱他竭厮底里地尖叫，如何挣扎还是跨不过彼岸。她的血流进恒河里，从此东海染红西湖变绯，他去不到绘琍纱的身边。
绘琍纱渐渐变成一朵千娇百媚的花，她的一边是草源，他的一边是沙漠，世界汒芜芜一片。他抬头看看那个叫天空的穹顶，苍白而多云。他们被分隔在两岸，我不想离开你，我就在这里看著你，看你死去看你成花看你灰飞烟灭。
我不是平凡的人，不能给你平凡的感情，至少我能够把自己奉献给你。
我的爱。
L猛地睁开双眼，他在办公室里，没有沙漠没有恒河没有彼岸花，窗帘垂下，他看不出天空苍白还是湛蓝，电脑的萤光屏是房间唯一的微弱亮光。他跑到浴室扭开水龙头，水没有变红，L埋首在洗脸盘中冷静冷静，往上一瞟看到自己浮动的黑发彷佛是梦中绘琍纱随风飘扬的润丝，终於受不住抬头奔出浴室，开门撞上有点慌张的渡。
「L，你的电话。」L狐疑著没有接过，他盯著电话筒和渡闪烁不安的瞳孔，心底著实有说不出的讶异和不祥，道：「立刻把绘琍纱叫来。」渡不答话，把电话筒前递几寸，他很坚持，L唯有接手，放到耳边轻轻说一声你好，另一边的男人尖亢地啧啧啧啧的笑，那声音很耳熟，耳熟到L毛骨悚然。
「别来无恙，L。」男人的开场白让L的心脉发震，他不喜欢男人的口吻，像用刀抵他的脖子似地胜券在握。他不说甚麽，男人也不在意，咈咈笑了几声继续自说自话：「前些日子受你照顾，礼尚往还，我邀请了你的小女孩做上宾。她真够呛的，身上居然藏著枪，要不是我眼明手快救了她，她已吞枪自尽死了。怎麽？L，你不感激我吗？我是救她一命的大恩人啊，你这种不闻不睬的态度好吗？」他锋利的笑狠狠扎进L的耳朵，L打开孤儿院的监视仪器，看遍全部看不到绘琍纱的踪影。他吞一口唾沫，喉咙火烫似的，眼前依稀浮起了沙漠、恒河、彼岸花的滑稽画面。
「L，我给你一个小时考虑，要麽你亲自来接她，要麽我把她砍开八块扔进海里喂鲨鱼。」男人的声音带著嘲笑的况味，L脚下一软栽倒地上，电话筒滚滚滚滚到好远，渡忙按上免提装置，男人的嗓子像恶鬼的喽喃，温柔而充满恶意地布满房间每一个小小的角隅。
「你不来，我要那个叫绘琍纱的女人生不如死。」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