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敢爱你》拾秋果

11、第十一章 “妖精”来助攻（6）

　　路瑶先开吃了，从起床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胃已经在抗议了。

　　不一会儿，霍承谚走出来，他果然穿着整齐，上衣短袖白衬衫，下衣浅卡其休闲裤，简单甚至单调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仍给人一种清俊挺拔，卓尔不群之感。

　　霍承谚左手手腕戴着银色钢表，路瑶没看清牌子，心想，像他这种事业型的男人估计除了睡觉，其他任何时间都会戴手表。

　　霍承谚走到餐桌旁，看着晶莹剔透的白粥、泛着浅浅油光的胡萝卜以及拌着蒜泥和少许姜末的黄瓜，顿时食欲大开。

　　想来，这些都是她买的，他家里可是连米都没有的。

　　他坐在她对面，盛出一碗稀粥，两样小菜各夹了点，喝了一口。

　　米粒饱满，颗颗软酥，清香萦绕；胡萝卜丝淡油葱香，咸淡适宜；清凉爽脆的黄瓜入口即有蒜香绕喉，生姜则暖化他的胃。

　　两个人就这样自顾自地吃着，饭桌上静默无人语。

　　路瑶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向他解释她出现在他家里的原因：“妖精叫我来的，说你不舒服。我来的时候，你正在发烧。”

　　“她叫你来，你就来？”霍承谚脱口而出，双眸颤动，遂又恢复如常。

　　他的意思是她不该来？她压根没想过来好吗！要不是妖精拜托，要不是怕他烧成焦尸，鬼才来照顾他！

　　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路瑶在心里默念了三遍，终于把那口恶气平复下去，瞥他一眼，道：“我不喜欢欠人情，你救我一命，现在扯平。”

　　“你怎么帮我退烧的？”霍承谚顾左右而言他，他睡得很沉，不可能喝药。

　　路瑶夹了一块黄瓜来吃，“用冷毛巾帮你敷额头，小时候我妈就是这样给我退烧的。”

　　霍承谚没回应，白粥散发的袅袅白气，仿佛在他和她之间形成了一道朦胧的屏障，他抬手可触，却越不过去。

　　沉默三分钟后。

　　霍承谚喉结上下动了动，缓缓启口：“之前就听文菁说你做得东西好吃，果然不赖。”

　　路瑶：“……谢谢。”

　　霍承谚垂眸夹菜，状似随意道：“那位叫孙跃的，球打得不错，你们是青梅竹马？”

　　路瑶一愣，他干吗突然提起孙跃呀？哦……难道他想撮合妖精和孙跃？其实上次打羽毛球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们很般配，而且看得出来妖精对孙跃感觉挺好，跟他说话都是一副小女生的害羞模样。也就是说，霍承谚也瞧出来了，现在以哥哥的身份来向她打听孙跃的为人？

　　哈哈哈，路瑶就喜欢干牵线搭桥做月老的活，现在对方又是她从小认识的，立马话多起来，兴致勃勃地把孙跃赞美一番：“我和他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超级了解。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尊老爱幼、积极乐观、沉着稳重、幽默风趣……”

　　握着筷子的右手指关节渐渐发白，霍承谚噌地站起身，路瑶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闭上嘴，抬头撞上他沉冷深邃的眸子。

　　“你吃完，就快回去。”霍承谚移开椅子，转身，双手插兜，朝卧室旁边的一个房间走去，留给她的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我的天啦！路瑶都快仰天长啸了。这人的双重性格太可怕了，真是转瞬即变啊！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莫名其妙啊！

　　欸？不对！他这话的意思是撵她走吗？虽然她是来还人情的，得不到一句“谢谢”没关系，但是没必要下逐客令吧，就算她不稀罕留在这里。她这暴脾气，都要拍桌而起了！

　　静谧的书房里，霍承谚的目光始终停在桌上的策划方案上，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方案依旧停留在封面，未曾被翻动过。大脑仿佛不受控制，就像失眠的人数多少只羊来逼自己睡觉，到最后脑袋关注的点仍旧不是睡觉。

　　十分钟后，霍承谚依然没能平复躁动的心绪，他无奈地冷笑一声，每次碰到她，他的情绪就难以自制。

　　又过了五分钟，估摸着路瑶已经离开，他起身，开门，出去。

　　偌大的客厅冷冷清清，餐桌收拾如新，靠椅摆放整齐；他又踏进厨房，料理台一尘不染，锅碗瓢盆井然有序。

　　最后，他走到白底黑面的茶几旁，目光幽深地落在一把钥匙上。

　　路瑶走出小区大门，枝头的蝉叫声就像管乐师正在演奏一场冗长而沉闷的音乐会，让她郁闷的心情更添一层烦躁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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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的周日，下午四点，路瑶参加完某楼盘举办的暑期亲子活动，出来时看到对面的工商银行，就想着去取点现金出来。取完钱，走出银行，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旁边的酒店，楼顶上有一个白影，被刺眼的阳光照着有些虚晃，她朝后退了两步，想再看清一点。

　　突然，白影倾落而下，像一片失去生机的枯叶，朝着被炙热的阳光照射的大地飞去，它似有不甘，直到把酒店的金字招牌撞飞，才砰地一声落到滚烫的地面上，仿佛生命的终结，了却了它的心愿，它终于能够忘记痛苦和绝望的滋味。

　　一瞬间，白影的身边就聚集了一众围观者。

　　叹息声：“哎……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跳楼呢？”

　　议论声：“这姑娘我见过，经常到我们酒店来，好像跟少东家有点关系。”

　　大哭声：“女儿啊……都是那个混蛋害了你啊……”

　　这些声音逐渐汇拢而来，直击路瑶的耳膜，又迅速蹿入大脑，只听轰的一声，此刻意识全无，脑中一片空白。她眼神呆滞地望着那群人，视线略微向下，地上鲜红的血液刺入她的眼眸，心不自觉地一抖，被她锁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往事仿佛得到钥匙开启，然后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浮上来，最后完完全全呈现在眼前。

　　同样的血淋淋，同样的谈论声，同样的声嘶力竭，耳畔还渐渐传来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哭诉声：“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放弃生命啊……你就这样走了，让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路瑶感觉所有力气都被抽光，双脚无力地踉跄退后，撞在白石灰墙上，瘫软地滑落下去。

　　霍承谚开车经过这里，等红绿灯的时候，听到警笛声，他随意地朝窗外望了一眼，却看到一个女孩蹲在角落，双手抱膝，埋首于两腿间，浑身不住地颤抖。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开门下车，车后的喇叭声恍若未闻，又越过栏杆，不管身后疾驰的车辆，眼神直直地望着对面墙角瑟瑟发抖的人。

　　霍承谚蹲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濡湿的手，轻轻唤道：“路瑶。”

　　路瑶霍然抬头，惨白的脸满是泪痕，霍承谚的心不由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