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傲雪梅枪·韩信Ⅲ ...
-
话刚说出口,飞雪便清醒过来,她怎么会说出如此放浪的话,好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操控了一般,飞雪面颊腾地一下染上了两团红晕,怯怯的看向韩信,深怕被他当成登徒女子。
韩信早就做好被飞雪说丑的心理准备,毕竟他这双手没少被人嘲笑过,但飞雪的话却让他一时间呆怔住,不由想这女子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将手伸到飞雪面前,她若想看便让她看,就算是细细看过后再嘲讽一番,也伤不到他分毫。
飞雪没想到韩信真将手伸到她面前,也没想到自己真有这个胆子去触摸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他的手比想象中更加粗糙,掌心滚烫,无数道细密伤痕从指尖一直向上蔓延,隐入潮湿的袖子里,难以想象这双手曾经历过什么。
见飞雪捧着他的手久久不语,他反而更好奇了,“姑娘不害怕?”
飞雪被他说得一愣,抓着他的手指反问他,“害怕什么?”
韩信难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象中即便飞雪不出言嘲讽他的手,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抓着他的手不放。她这样搞得他反而该是那个害怕的人了。
“你是说害怕这手?”飞雪指尖划过他掌心中凸起的一道伤疤,这道疤的颜色微微发粉,想来是近期才褪去痂,“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伤疤如同勋章,不是吗?既是勋章,我又为何会害怕?”
韩信讶异的睁大眼,这女子……真是奇怪的很。不过她说的很对,这双手满布的伤痕都是他胜利的勋章,正因如此,他从不会为这双手感到自卑,反而为这双丑陋的手感到自豪。
韩信心中有什么地方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好似发着光一般耀眼。
她的手柔软细腻,白皙的指尖透出淡淡的粉色,仿佛轻轻一下便能掐出水来,两相对比,他这双手仿佛那山坳里的老树根一样不堪入目。韩信第一次因这双手的丑陋产生了些许羞怯,他猛地抽回手,垂在身侧,握起拳头,掌心中她触摸过的伤疤好似害羞一般,散发出炙热的温度,久久挥散不去。
韩信突然抽回手的动作惊醒了飞雪,她面颊微微发烫,是她摸太久了?他不乐意了?她第一次摸男人的手,一时把持不住也不能怪她吧?而且还是她看上的男人,虽说现在还不是她的,但以后……谁说的准呢?
气氛一时尴尬,韩信摸了摸鼻尖,视线落在飞雪脸上的面衣之上,“姑娘为何总带着面衣?莫非……”韩信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若不是有隐疾,有哪个姑娘家会想将自己的容颜遮挡在面衣之下?
韩信正准备道歉,却听飞雪说道,“前几日不小心伤到了脸颊,大夫说受不得风,等过几日好了才能摘下来。”
“原来如此。”韩信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重公子是镖师吗?”
韩信身上有一股正气,之间夹杂着一股血腥之气,他能轻易避开湖影山庄守卫来到此处,说明他的身手极佳,且他的手有如此之多的伤痕,显然是舔着刀尖过日子的人。
听闻飞雪如此问他,不知怎的,韩信撒了个谎,“在下在军中担任小将。”
“军中?”飞雪略微瞪大了眼,“莫非是大将韩信率领的军队?韩将军已经回来了吗?”
韩信眉一挑,点头,“是,几日前大将率领的军队便在淮阴县北面驻扎下来了。姑娘怎做如此反应,莫非爱慕韩将军?”
爱慕你个得儿!
飞雪心中大骂,但碍于面前此人是韩信手中亲兵,她可不想因为说韩信那狗东西的坏话,被他给讨厌,毕竟传闻韩信在军中深受爱戴,他手里的兵无一不称赞他骁勇善战,胆略过人,可谓是千军万马一呼百应。
飞雪抬袖掩唇,遮住嘴角的不屑,娇笑道,“有哪个女儿家不崇拜他呢?”
她敷衍的说着,心中却想军队已经驻扎,那狗韩信很快便会去往灞上面圣,一旦韩信回到灞上,那她也很快便会被母亲召回灞上。万一……万一那狗东西不敢抗旨呢?不行,她必须在他回灞上之前做点什么!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的飞雪,忽视了听到崇拜之语后韩信发亮的双眼。
韩信听到飞雪说崇拜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满足感,真奇怪,真奇怪!他难以描述心中突然出现的怪异情绪,也不是没有姑娘家对他诉衷肠,怎么只是听她说了句崇拜就如此心动?
韩信轻轻磋磨着杯沿,“还不知姑娘的名字……”
飞雪看向韩信,眼前俊逸非凡的人与脑海中想像的虎背熊腰大将韩信的影子一对比,可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行,她绝不能嫁给韩信那莽夫!
“飞雪,我叫飞雪。”
她本名萧玉鸾,字飞雪。她不知道她与韩信的婚约有没有在军中传播开,至少韩信身边的亲信应该都知晓了。飞雪看了一眼韩信,她不确定他在狗韩信身边是个什么角色,但是在解除婚约前,她不会让他知道她就是那个与狗韩信有婚约的女人。
“飞雪……”韩信口中轻声重复着她的名字,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传来一女子的呼唤声。
“是我的侍女来寻我了。”飞雪起身,“我该走了。”
韩信看着她,嘴巴嗫嚅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忍住吞了回去。他笑了笑,便也起身,“在下也该离开了。”
韩信一脚踏出凉亭,却听飞雪叫住他。
乌云散去,天边的夕阳投射而来,将她的身子笼上了一层明艳的橙黄,仿佛融进了光里,就连那声音听上去都像是天籁。
“你……明日还来吗?”
韩信只觉得心脏某处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说道,“明日见。”
……
……
一连三日,飞雪都在亭中与韩信相见,听韩信讲述边疆人文风貌。而这三日里,飞雪也没有落下自己的大事。
她吩咐了手下散播丞相之女不愿意嫁给韩信的谣言,这谣言传出去后,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有人说是丞相之女早就心有所属,有人说丞相之女瞧不上莽夫之流,待传到韩信耳中时,就变成了丞相之女宁死也不愿意嫁给莽夫小人。
韩信本就对指婚之事非常抗拒,再者这几日与飞雪的相处,早就将一颗心拴在了飞雪身上,什么丞相之女,他才不稀罕。
韩信随手招来亲信吩咐下去,第二日在亲信的操作下,“韩信早有心上人,不愿娶飞雪,若是飞雪非要嫁过来,看在萧丞相对他有恩的面子上,就只能当妾室”的言论很快便传入了飞雪的耳中。
飞雪气的差点原地起飞,若不是理智还在,怕是早就让身边的暗卫去取了韩信狗头回来当球踢。
飞雪毫不示弱的呛声回去,很快“韩信敢让她当妾,她就敢给他戴绿帽。反正胯下之辱都敢受,相比绿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传入韩信耳中,这次可把韩信给气笑了。全程参与此事的几位亲信紧张兮兮的围坐一团窃窃私语,深怕自家大将怒极失智,派他们去暗杀丞相之女。
本就顶着一肚子怒气的韩信就在此时收到了君上的传信,让他明日便启程前往灞上。韩信心中不虞,在演武场将一群亲兵操练的满地求饶,却仍旧熄灭不了心中那团无名火。
他今日便要启程前往灞上,韩信想着给她留个信,他匆匆回帐写了张便条,飞身来到了凉亭。此时夜露还深,山上的温度比以往更凉,韩信捡了块石头将便条压在石桌之上,指尖碰到石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在藤椅上坐下,就好像前几日那般,坐在她的对面。虽然他知道飞雪不会在深更半夜里出现,但他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期待。
若是有缘,也许能在出发前再见上她一面。
天微微亮时,韩信听到有一人脚步声靠近,他转头看去,那在夜色中提着灯笼,轻喘着气的女子,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韩信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飞雪昨日夜里便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信中告知她韩信很快便会进宫面圣,让她今日启程速速归家,飞雪夜里辗转反侧,一晚都没合眼,心中只想见到韩信。这念头涌起就无法压下,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总归不能跑到军队驻扎处去寻他。
她提了灯笼独自前往后山凉亭,心里冥冥之中有种声音在对她说,若是能见到呢?
她来到凉亭时,清晨的第一缕光穿透云层照亮大地,她看到了坐在凉亭中的人,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原来他们竟然如此心有灵犀!
“重公子!”
她快步上前,差点被绊倒,韩信连忙扶住她,“小心!”
这情形和两人的初见的画面吻合,飞雪抬起头看着他,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轻快地语调里掩不住的雀跃,“你在等我?”
韩信听见心中“啵”的一声,好像有朵花瞬间绽放。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低声“嗯”了一声。此景若是被他的亲信看到,恐怕会惊掉下巴。韩信将飞雪上下一打量,见她衣衫凌乱的套在身上,头发也是草草用两只钗束在脑后,他皱起眉来,不赞同的说道,“你深更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衣裳也不穿好,夜露深重,若是着了凉如何是好?”
韩信刚脱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便听到飞雪脱口而出,“因为想见你,想得不得了。”
韩信面上一红,那俊俏的模样活像一个被歹人调戏的少年郎。
见韩信如此反应,飞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将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她抿着唇,假装冷静的走进凉亭,余光瞥到桌上的纸条,她拿起一看便知晓韩信这个时间来此处是为了什么,“你要走了?可是军中有事要办?”
韩信心虚,不敢告诉她他被君上指婚正打算去灞上面圣,他只好默认了飞雪的话,点了点头。
飞雪心中一紧,忙问道,“可危险?”见韩信摇头,飞雪才松了口气。
她马上要回灞上去处理狗头韩信的事情,此时军中有要事将他支开,正好免了寻理由解释她为何要离开。飞雪犹豫了一会儿,便从发间取下一支金镶玉钗递给韩信,“你若是有难事,可拿着这个去别庄寻我……”
韩信盯着飞雪看了许久,直到飞雪双颊染上的粉色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才移开了视线。
她手中金镶玉钗看上去名贵无比,钗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雪字,显然是姑娘家的私物。这钗是一对儿,另一支还在她的头上。
韩信知道,若是女子将头上的钗一分为二,一支赠与他人,一支自留,便是期待他日能有重见之日的意思。他心中一动,便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信字,放入飞雪手中。
飞雪惊讶的看着他,忍不住双手将它紧紧握住,“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玉,你可真给我了?”
“难不成姑娘想反悔?”韩信飞快将那钗子揣入怀中,一副无赖的模样,“姑娘的钗都给我了,落入我手中的东西,万没有收回的机会了。”
朝阳缓缓升起,发出夺目的亮光,为山巅云雾镶嵌了一层金边。韩信却无暇去欣赏它的美,他的目光全被眼前的女子所惑,她的眸子在晨光中呈现出剔透的琥珀色,带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韩信看着她的面衣,伸手想要揭开,捏着一角却又停下。
“下次见面,我便要看看我的姑娘是何等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