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楼主楼》尚云汐

2、第 2 章

　　“说起来，暗夜前辈也是沐家后人呢。”尚非月兴致勃勃地开口道。
　　“是。”暗夜温和地笑了笑，向沐君清道：“我父亲是康启帝的玄孙，我母亲拜了令郎的弟子为师。所以……”
　　“不要叫我高叔祖，也不要叫我高师祖。”沐君清面无表情。这辈分涨得太快，他有点承受不住。
　　暗夜顿了顿，含笑应声：“是，鬼手前辈。”
　　“说起林家，我记得当时有一个武林世家想要入朝为官，就是姓林吧。”凌殇歌看向展天问。
　　“没错，武林盟主林夜昕的后人。”展天问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林家。”
　　“确实是。”尚非月眼里闪着光芒，“林盟主时期杀手没落，遗下的史料不多。不过与林盟主齐名的几人中，一位惊鸿庄主沐云川，一位毒王洛怿，都与鬼手前辈有些关系。”
　　“哦？”沐君清颇为好奇的看过来。
　　“毒王前辈师从药王，是司命前辈的曾孙，鬼手前辈的徒弟。而惊鸿山庄的第一任主人是沐云川前辈的师父，也就是鬼手前辈的独子。”尚非月兴致勃勃的道，“毒王和惊鸿庄主共结连理，这也是缘分。”
　　“在下洛怿。”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尚非月的话。
　　“……”八卦被当事人发现，尚非月顿时十分尴尬地拿起团扇遮脸。
　　洛怿身上没有内力，这是在场人都看出来的事情。知道历史的众人连忙仔细观察洛怿的衣服，确认是嫁衣之后瞬间明了时间点，于是……都尴尬起来。
　　“所以……”殷舒怿整理了一下之前谈话中获得的信息，目光依次落在沐君清、洛怿、暗夜三人身上，多了几分玩味之意，“徒孙，徒孙的徒孙，徒孙的徒孙的徒孙？”
　　沐君清：“……”
　　洛怿：“……”
　　暗夜：“……”
　　男朋友的辈分这么低叶蓁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目光一转，连忙拉了客栈里唯一一个还没有开口的人下水：“不知这位公子是？”
　　众人配合地把目光转移到坐在门口唯一没有自我介绍的少年身上，穿着官服的少年却没有回答的意思，依然安静地闭目坐在原处。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杨煜看了看少年身上的官服，紫色为底，绣无枝叶散答花，双袖上刺孔雀纹样：“这是后陵三品武官官服。”
　　既然是林氏王朝的官员，那推算时间此人应该是八卦楼之后的楼主了。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官服少年睁开眼，慢慢道：“在下失聪失明，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那一双凤眼睁开后十分漂亮，只是仔细看去，里面却没有半分神采。

　　“既然那个自称神仙的老者说让我们休养生息，只怕大部分人都有些伤病在身。”洛怿慢慢道，“我们突然来了这个地方，彼此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反倒是要互帮互助。既然如此，不如都坦诚相告，也好相互照顾一二。在下虽然武功尽废，但还有一身医术在。”
　　若说初到此地之时众人对于陌生之人还十分警惕，但现如今互通姓名身份之后倒也散去了几分提防之意。毕竟细说来都有那么几分渊源在，且还是师出同门或长辈故交的关系，委实没有相互为敌的理由。
　　何况鬼手沐君清、毒王洛怿这等杏林高手着实难得一见，如今既然有求医的机会，自然要抓紧才是。
　　“除了杨公子还有这位不知姓名的公子，余下都是非月的前辈。”尚非月把团扇放了下来，“非月不才，司掌情报，对于历史也颇为熟悉。诸位前辈的伤病历史上都有解决，非月至少还能拾人牙慧，帮一些忙。”
　　“我先开始好了。”暗夜微微一笑，“在下双腿皆断，虽是不难治，但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了。我家楼主却是无碍。”
　　“在下刚与人打斗，身上内外伤都需要修养些时日。”卓忧迟接着道。
　　“我和殇歌都身体无恙。”展天问道。
　　“怿武功尽失，想必诸位都看出来了。”洛怿垂眼道。
　　“在下虽是没什么伤病，不过有一事还请司命前辈帮忙。”沐君清微微一笑，“天罗残卷对人心智有影响，不知司命前辈可有解法？”
　　“天罗残卷？是我写的功法？”殷舒怿有些错愕，在得到众人一致的肯定答复之后顿感无奈，“抱歉，此刻我还并不知天罗残卷是什么。不如等下你默了功法给我，我再参详一二。”
　　“多谢前辈。”沐君清颔首。
　　殷舒怿点点头，继续方才的话题：“我也并没有什么伤病，不过这段时间太累，需要休息几个时辰。”
　　他这话一出口，就看见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十分……微妙。
　　“敢问前辈，您解过毒吗？”沐君清小心翼翼地问。
　　“解毒？”殷舒怿一脸莫名。
　　见他这般行状，众人还有什么不知晓？尚非月无力扶额，“我家先祖留下的笔记中记载过这件事，司命大人您是真的一点都没有防备啊！”
　　“师父也告诫过我这件事。”沐君清点点头，“让我千万小心谨慎，以此为戒。”
　　“是，我看过鬼手前辈您留下的笔记。”洛怿出声应和。
　　“那本书我也曾读过。”卓忧迟回想着说道。
　　“不错，字字经典，受益颇深。”暗夜点头。
　　殷舒怿：“……靖亲王，你到底写了什么？”论起来我可是你师祖啊！
　　“司命大人，司命前辈，您知道自己中毒了吗？”尚非月一脸的同情。
　　殷舒怿：“！！！”
　　“一梦千年。”洛怿颇为惋惜，“这么好的毒药，若是能再有一瓶，我的武功就能恢复不少。”
　　“这么说来，我记得曾经有一种换毒的秘法，可以将别人身上的毒转到自己身上。”尚非月犹豫着开口，“只是我并没有见过这功法，似乎是西域曾经盛行过，凌姐姐可曾见过？”
　　“我虽然见过，可惜并没有记下来。”凌殇歌十分惋惜，“我并不修炼毒功，不过阿迟你修炼幻阴指，有没有用过？”
　　卓忧迟也摇了摇头：“幻阴指虽是毒功，但和换毒却还不同，我也没有练过。不过……”他指了指始终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林墨轩，“他也是练毒功的，可以试着问问。”
　　“这如何能看出来？”叶蓁惊讶问道。
　　“练毒功的人脸色较常人更显苍白。”洛怿解释道，“虽然那人脸色不好一半是因为中毒，但是练过毒功的人还是能看出来其中区别。”
　　他们说话的功夫，杨煜已经从柜台上取了纸笔简单写了当前的情形，又用内力催干了墨迹递与官服少年。
　　“这人不是失明了？”尚非月不解地问道。
　　“或许可行。”杨煜简单答道。
　　若真是他想的那个人，据史书记载应当是能读出来的。
　　官服少年一点一点摸索着纸上的墨迹，半晌后道：“我会换毒的功法。”
　　“若这功法当真有用，我倒要多谢毒王前辈了。”官服少年微微笑道，“可否帮我备笔墨？”
　　杨煜将没用完的纸笔递与他，众人皆围拢上来，紧张地看着官服少年。
　　官服少年挥毫而就，即使目不能视，那一手字依然写的凌厉又漂亮，独具一番风骨。
　　沐君清看了又看，忍不住赞叹道：“字如其人，此人就算落魄如斯，也是一身铮铮傲骨。”
　　杨煜看着字迹，微微颔首：“果然是他。”
　　众人立刻都看了过来。
　　“林墨轩，字文脩，后陵暄宁王，曾任佽飞卫指挥使。”杨煜道，“我见过他的字，就是这个风格。且史书上有记载，暄宁王在颖阳治疫时中毒以致目不能视，曾以指代目批阅公函。”
　　“后陵暄宁王？”沐君清顿了顿。
　　众人皆默不作声。他们这些人彼此间的关系千丝万缕，但若说有些仇怨的也只有这二人了。毕竟是涉及皇位更迭的国仇家恨，他们如何好劝解。
　　沐君清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林墨轩毫无所觉地继续默着功法。
　　这一时尴尬，洛怿有所察觉，却浑然没放在心上。此刻他眼里只能看得进林墨轩笔下的秘法。
　　“漂亮，这功法能用！”洛怿眼睛都在发亮。
　　林墨轩写完，洛怿也已经完全记下来。他颇为兴奋地转过头看向殷舒怿：“那么，司命先开始？”
　　“好。”殷舒怿答应的十分爽快。
　　两人相对而坐，沐君清从旁辅助给殷舒怿行针，洛怿则按照功法运功换毒。

　　这几人解毒疗伤，其他人便围在一边护法。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人既然练了毒功，怎么还会身中剧毒？”沐君清看向林墨轩。
　　他对林墨轩十分感兴趣。抛开沐林两家恩怨不提，林墨轩的经历和他实在是太相似了。
　　——同样是亲王之子，同样是杀手楼主，同样是没能继承父王王位却依然得封亲王，同样是佽飞卫指挥使。甚至于，他会医术，而林墨轩练的毒功。
　　“那我们直接问问？”尚非月跃跃欲试。
　　沐君清略一衡量，便也在纸上写了字，递与林墨轩。
　　“之前和人对敌的时候一时情急，毒功反噬。”林墨轩笑意恬淡，“后来，母妃中毒难解，我强行换毒，便是这般结果。”
　　沐君清继续写字问道：“不知是什么毒？”
　　林墨轩倒也并不隐瞒：“尘缘叹。”
　　“这毒我曾解过。”
　　林墨轩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收敛了笑意认真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混乱之领首席杀手，前陵靖亲王，沐君清。”
　　“靖亲王！”林墨轩面上顿时带出几分景仰的神色，“晚辈林墨轩，久仰前辈大名！如今有缘得遇前辈，晚辈荣幸之至，可惜我双目已盲，不能见前辈一面。”
　　“恋红尘的药方，晚辈确实知晓。”林墨轩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沐君清之前的问题，“只是百年过去，雁声寒已经绝迹，故而无法可解。”
　　“你失聪失明，可是因为用毒功压制的代价？”
　　“前辈高见，确实如此。”
　　沐君清好奇地转头问杨煜：“最后这毒是怎么办了？”
　　“史书并没有记载解法。”杨煜摇摇头，“不过暄宁王最后确实解了毒。”
　　这边正说着，那边换毒已经结束。洛怿的内力明显有所恢复，然而殷舒怿依然面露倦意。
　　——毕竟解毒是一回事，殷舒怿多日不曾好眠又是另一回事了。
　　“刚才听你们说这回是尘缘叹？”洛怿显然是心情不错，“幸亏碰上诸位，否则我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武功。”
　　他伸手搭上林墨轩的脉，准备继续换毒。沐君清仍旧守在一旁，准备行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