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更即死》虚从

16、第十六章

　　久违的回到柳非更的家，熟悉的布局和味道。
　　秦颜本打算去大街上进行截堵，后来在朝着目的地走的时候总是不小心路过一些贩卖食物的铺子，比如炸鸡烤鸭烤鱼什么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满手都是这些东西了。
　　虽说这点重量对她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总是拿在手里也着实麻烦，索性轻车熟路地蹦跶到柳非更的家，边看小说边吃边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是要分神查看柳非更的行踪的缘故，秦颜觉得今天买的这些食物都比以往略逊色一些。
　　——以后还是叫外卖吧。
　　秦颜认真地想到。

　　临近傍晚，秦颜总算听见柳非更掏出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立马将鸡爪从嘴里吐出来，调整坐姿摆好表情，努力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可惜满屋子混杂的食物香味和桌子上散落的食物残骸无疑破坏了这份威严，进门的柳非更先是一愣，接着小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喜不自胜的表情，他连忙换好鞋，小跑到秦颜面前，“你回来啦。”
　　看着对方的表情，秦颜突然想起刚开始柳非更眼巴巴地期盼她早些离开的模样，和此时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而且什么叫“回来”！这儿只是她的暂居点罢了！
　　秦颜不自在地神游着，手不自觉地伸进放有鸡爪的餐盒里，把边儿上的柳非更晾在了一边。
　　拿过鸡爪，秦颜这才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便一把抓过柳非更抵在沙发上，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握着鸡爪指着他的鼻子道：“放着小说不码，干什么去了！？”
　　后者的行踪她在地府APP上看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围着市里的几个商场转悠，多半只是去买些换季的衣服或者日用品之类，所以现在秦颜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反正她早已在APP里将人名选中，待到一会儿柳非更这么一张口，来个熟悉的地府一日游什么的……
　　只是明明是被武力压制，柳非更却不见丝毫慌张，反倒两颊飘出一丝绯红。
　　……这下搞得地府大当家也有些不自在了，威慑力什么的瞬间荡然无存。

　　为了缓和当下的别扭感，秦颜趁着接触顺便检查了一下柳非更的魂魄，毕竟三魂六魄被整个从身体里硬扯出来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好在当时她赶得及时，外表看起来并未造成什么损伤，只是心灵创伤什么的就不敢保证了。
　　秦颜又不自觉看了眼柳非更。
　　——她确定以及肯定这货没留下什么心理创伤。
　　——此时的柳非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亮得连阎王殿大当家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秦颜轻咳一声，松开抓住柳非更衣领的手，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准备继续啃鸡爪看小说，却见柳非更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啧，还让不让人安静的啃鸡爪了。
　　秦颜老脸一红。
　　柳非更似乎也发觉这样一直盯着人家有些不妥，索性在心底默默念叨着“她是阎王她是阎王她是阎王如果惹她生气了你会死会死会死”来降温，可惜这对于已经死习惯的人似乎没什么用。

　　“……你今天写了多少？”为了缓解此时的气氛，秦颜突然发问道。
　　“一万不到，大概三章……”
　　“那还不快去写！！”
　　柳非更抿了抿唇，眯着眼乐道：“你有在追？”

　　——废话么不是。
　　说道这个秦颜也是奇了怪了，她好歹也是阅篇无数，却没见过有哪本小说能像柳非更写的那样挠心挠肺，还本本都挠。
　　如果不是人类太脆弱，她真想把人绑在电脑前逼着他一刻不停地码字。
　　……地府倒是不用休息，问题离他去地府报道还有十来年的时间。
　　十来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啊。

　　秦颜翻了个白眼，无视了柳非更的询问，不过见对方喜不自禁的模样也知道对方早就明白了问题的答案，索性一脚踹过去，“快滚去更新，别以为区区三更就能满足你读者的胃口，十二点之前没更完六章的话……”她晃了晃手机。
　　“……”柳非更泪流满面，被踹得踉跄了一下后扶着沙发站稳，扭头看着秦颜，“地府那边的事情都搞定了？”
　　“差不多了。”
　　“你又撂挑子了？”
　　“……什么叫撂挑子这么难听。”秦颜不满道，“我这是给年轻的一辈锻炼的机会。”
　　“……”无言了几秒后，柳非更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凑，“那在小说完结之前你是不是会一直待在这里？”
　　秦颜瞧着对方期待的眼神，小心脏不免漏了一拍，她挪开视线，“滚去码字！我要认真订外卖了。”
　　“……”

　　小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秦颜蹲守客厅看小说吃东西，穿着简易凉快的居家服到处晃荡，偶尔会粘着柳非更修炼，而柳非更则窝在电脑旁，每天六更的标配完成后可以稍微玩一会儿游戏，但是一般这个时候都会被秦颜要求加更……
　　小说的情节在不断推进，读者们也慢慢适应并接受了柳非更这非一般的更新速度，养肥党也慢慢转变成追更党，小说评论区比以往热闹了好几倍。
　　秦颜除了看更新，偶尔也会在评论区里转转，她以前就觉得柳非更的读者很宽容，别人家的评论区能掐成世纪大战，这边无时无刻不是风平浪静，偶有几个捣乱的也会被步调一致的读者们分分钟泯灭，可见宽容读者的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秦颜知道柳非更不差钱，所以点起外卖来丝毫没见手软，基本上都是以喜好为参考按照列表来点，每天外卖小哥轮着报道，这期间还被邻居举报过一次，说是天天看到这么多外卖却不见人进出，以为是传销组织云云，气得她立马给这个热心的邻居开了三分钟的阴阳眼。

　　这天中午，门铃照例响起，秦颜以为是外卖，便去开了门，但是拿到手的竟然是个包裹，收件人是柳非更。
　　她将包裹拿到房间，柳非更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寄给你的。”
　　柳非更点点头，低头撕开胶带打开盒子，里面是即将出版的套书样本。
　　封套设计的简洁大方，质感相当不错，翻开后文字的排版看着也书单，柳非更作为作者相当满意。
　　他从一旁的笔筒里拿过马克笔，翻开小说第一页，将两样东西递到秦颜面前。
　　“……做什么？”
　　“签名。”
　　“……我为什么要签名？”
　　柳非更略带腼腆地笑道，“没有你这这么强有力的催更手段，这小说也不会这么快完结，所以里面有你的一半功劳。”
　　“才一半？”
　　“一大半。”
　　“但是没道理让我签名，读者想要的可是你的签名啊。”
　　柳非更将书和马克笔往前推了推，“我想要你的。”
　　“……”特么。
　　秦颜一下子被噎得红了脸，她忿忿地拿着笔在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准备停手，又被柳非更忽悠着将这套书的每一本都签了名。

　　门铃声传来，秦颜正好签完最后一个名字，她连忙将笔一丢，跑去迎接外卖小哥。
　　等她拎着五只烤鸭再回到客厅时，正好能够瞄到柳非更认真地地在那套书上签名，和秦颜的并排，只是字比她的丑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读者看到这样的签名得多心塞……
　　……不过应该没事儿，他有世界上最宽容的读者群……
　　她看到他签完名后，轻手轻脚地将这套书放在书架上，还盯了好一会儿，秦颜突然觉得心口处紧了一下。
　　不等她反应这种感受的缘由，柳非更家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关好书橱的门，小跑到电话前，拿起话筒后仅仅“喂”了一声后没了下文。
　　他听了好几分钟，电话里的声音吵杂得秦颜都能听见一些。

　　挂断电话后，柳非更的身子有些僵，他转过身，表情沉重。
　　“怎么了？”
　　“不知道该不该难过。”柳非更呼了口气，他伸手抵着额头，“我朋友的编辑打电话来……说我朋友去世了。”
　　柳非更报了个名字，这人秦颜也知道，和他一样同为写手，两个人在网上结识，彼此聊得很投机，偶尔也会一起商量小说情节的走向和人生未来发展方向，对方的更新很猛，经常一天爆个六七章，有时候甚至□□章。
　　秦颜一边听着，一边通过手机调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二十九岁，死因毫不意外，是猝死。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三餐也没好好吃，年纪轻轻却一身职业病。
　　秦颜调出地府的监控，这人此时正在阴殿里排着队，他先是好奇地四下看看，待看到黑白无常后身躯一震，本以为这人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去世的事实时，他竟然……小跑到白无常面前请人签名……
　　不过由于没有纸笔以及气炸了的白无常从旁边的鬼差身上抽出的魂刀，这人只能讪讪地归了队，但眼神依旧闪亮……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啊……
　　秦颜看了看面前正低落着的柳非更，突然觉得心疼，她将手机递到他面前，画面追踪的目标自然是他刚刚死去的那位朋友。
　　此人此时正在孽镜面前捂着脸，一副激动得不行的样子，要不是白无常拦着，他可能会直接上前贴住孽镜的镜片……
　　“……”柳非更囧了囧，“……这货确实特别迷恋中国鬼神文化……小说也是以这个方面为主……”
　　“他看起来挺高兴的。”
　　“……嗯，他高兴就好。”柳非更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