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香劫》楼外凉蟾一应春

3、瑶池仙会巧相逢2

　　碧霄九天，龙凤遨游，仙鹤闲翔，祥云缭绕，香雾阵阵。这时，云辇缓缓停下，锦香侧目望去，只见南天门高耸入云，巍峨壮观，却不是金碧辉煌的美，而是庄严肃穆的气魄，四面天兵天将英武不凡，列队相迎，四大天王两两排列，分立两行，锦香不由撇撇嘴，试问天下有谁敢闯南天门啊，弄这么大排场做什么，故弄玄虚嘛。虫虫被这么大的排场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往锦香怀里躲了躲，锦香被它弄得痒痒的，不由咯咯笑起来，洛伊听见锦香的笑声，原先怅然若失的神色缓了缓，眼角眉梢竟也挽起了些许温柔慈爱的笑意。
　　“末将东方持国天王，奉玉帝王母之命特率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在此恭迎贵客，请花神娘娘微露玉容，赐见拜帖。”这时辇外传来如洪钟雷鸣之声，震的云辇上的水晶帘微微轻颤，隔着水晶帘，隐隐瞧得出是个神态肃穆，魁梧健壮的武将模样的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垂首道。
　　虫虫吓得登时晕了过去，锦香瞥了瞥嘴角，将虫虫舒舒服服的安置到广袖中，嘲弄道“没出息的家伙。”洛伊收回笑意，敛了敛神，轻抬水晶帘，露出一角玉颜，微微颌首道“玉帝王母费心了，有劳各位天王。”随即轻拢广袖，取出请柬和拜帖递与持国天王。持国天王快速扫了眼拜帖上花神特有的印信，随即双手奉回，大掌一挥，示意让行。
　　进了南天门却又别是一般境界，锦香随母亲下了云辇，换上女眷专用的香轿，沿途百花齐放，四季不凋，洛伊虽是花神，但在人间若不得帝诏是不可令百花齐放的，因此，这种景色连锦香都鲜少见到。锦香之前也来过天宫，虽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再见此景，还是看呆了，念及虫虫未曾见过天宫的景色，锦香想起之前虫虫听说要带它来的兴奋劲，还是把袖子里的小家伙拽出来，给晃醒了。虫虫才睁开眼，就大呼小叫起来，锦香忙捏住它，生怕一个不留神小家伙就滚下去了，一人一蛇在轿中悠游乐哉的欣赏美景。
　　再进一道宫门，洛伊便携锦香下了软轿，步行进入内宫，这就是玉帝的宫殿了，虫虫自然不可擅入，锦香便把它交给一个宫娥，让人先把它送回寝殿。听引路侍从介绍说众神先在凌霄宝殿朝见玉帝，再由宫娥的带领下回到下榻之处，明日才正真是瑶池仙宴的开始。
　　在侍从的引领下，洛伊和锦香被带至凌霄殿阶下等候，凌霄宝殿虽也是巍巍壮观，但与南天门的青白色调相比，凌霄宝殿就是华美壮观。琉璃瓦，鎏金龙，碧玉阶，紫檀香，芙蓉金纱玉面容，仙娥灵侍鱼贯入，青鸟白鹤相嬉回。
　　“花神到——”青衣侍从高声报道。
　　“花神到——”
　　“花神到——”
　　一级一级的传报，声音响彻灵霄。
　　“清涟湖花神洛伊携小女锦香拜见玉帝。恭贺陛下三界平安，四海康乐。”洛伊拉着锦香跪了下来，轻阖眼眸，似要强压下什么感情，垂首行了个三拜九叩的大礼，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更显清冽苦涩，也，更显孤家寡人的凄凉。半晌不见玉帝有反应，众神都心中都暗暗揣测莫不是花神有什么过错，惹怒了玉帝？洛伊仍是轻阖着眼，垂着首，不焦不躁，动都不曾动一下，仿佛成了一尊石雕。锦香等了半天，脖子低的都要断了，不由疑惑的抬头望过去，却见玉帝也是垂眸偏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冠冕上的旒遮住了视线，看不出他的神色究竟是喜是怒，玉帝似乎是察觉到锦香在看他，稍稍转动眼眸，正对上锦香探究的目光，吓得锦香头猛地一低，舌头吐吐，心道不好，这下可惨了。谁知玉帝竟轻笑了下，和声道：“近些年辛苦你了，来人，赏花神昆山玉如意一对。”洛伊眼皮轻颤，却依旧阖着眼眸，沉声道：“不过是下官责任而已，谈不上辛苦，再说有小女相伴，苦也是乐。无功不受禄，陛下恕洛伊不敢受赏。”这话一出，众神皆是一惊，低声窃语起来，玉帝面色也有些沉。
　　锦香听到洛伊的话后，不由也吓了一跳，但见母亲神色如常，加上刚刚玉帝逮着她无礼的举动时，不怒反笑，还说要赏赐母亲。锦香不由壮着胆子，尽量稳住嗓音道：“母亲谦逊，自觉做得还不够好，不该得到陛下如此厚爱，毕竟一届花神而已，如此厚赏恐有人不服，”锦香顿了一顿，大胆的望着玉帝，目光真挚道“但女儿日日跟在母亲身边，母亲的操劳女儿最是清楚，掌管四季花卉，草木虽不是什么要职，却是极其繁琐，上至天界各宫仙丹，下至凡间小病大疾，母亲都要亲自过目，夙兴夜寐，唯恐有半点闪失，辜负陛下的厚爱。”见玉帝面色有所动容，锦香趁热打铁道：“陛下体谅母亲辛苦，但母亲担心有不知内情的人认为陛下有失公允，误会母亲事小，若非议陛下，乱了朝纲，岂非母亲的罪过了，故万死不敢受赏，望陛下体恤成全。”锦香说完，行了个大礼，伏下身子，鼻尖冒汗，心中直打鼓。洛伊仿佛第一次见到锦香似得，也不顾还在凌霄殿上，直直地望着锦香，眸中有惊讶，欣喜还有担忧和丝丝——不舍。
　　玉帝仍旧垂眸，望着面前玉案的一角，一只手搭在鎏金群龙戏珠椅的龙头上，指尖轻轻叩击，一下一下仿佛扣在锦香的心尖上，静谧空荡的大殿内，轻轻回响，却给人无穷压力。锦香心中暗暗迟疑，她观察的不错，玉帝颜色明明和缓了，怎么会半天没有动静呢。正当她准备豁出去，再进言时。一旁站出来一位女神，头挽九龙飞凤髻，珠环翠络美人滴，身着金丝牡丹襦，蓝田玉带流执素，神态威严画不成。锦香认出她是九天玄女，原是王母的随身侍女，后黄帝和蚩尤大战于涿鹿之时，王母命其传授黄帝以遁甲、兵、符、图、策、印、剑，等物，并为制燮牛鼓八十面，遂大破蚩尤而定天下，千年修炼，终成九天娘娘。
　　“乳臭未干，何敢在灵霄宝殿大放厥词！”九天玄女拧眉轻扫锦香，喝道。
　　“锦香闻说人间有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泽被三界，锦香自然是陛下之臣，臣子进言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何来大放厥词之说？臣听闻陛下仁爱慈善，以孝治天下，锦香今日既是臣子又是女儿，上不乱朝纲，下不悖人伦，娘娘此言，实是令天下人寒心啊。”锦香顿了顿，望了望玉帝，见他无意阻止，又继续道：“臣女听闻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窃以为娘娘五千年前尚且受教，相助黄帝于少年，岂知修炼千年悟却未曾参悟出这个道理。再则于殿前参事却不行礼，实是大不敬！”锦香语速渐急，众神不由被她激昂的语调吸引，也暗暗觉得玄女跟个小丫头计较实在太不像话，这时，锦香又缓缓的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娘娘切莫心急，坏了大事。”玄女本欲再说什么，正欲张口，突然听到锦香如此说，不由心神大乱，心道，莫非这丫头知道什么了，慌忙行了一礼：“是臣唐突了。”也不顾面子，慌慌张张的退下了，走时意味深长的扫了锦香一眼。
　　玉帝半天未曾发话，听到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道：“洛伊，你这女儿真是顽皮可爱，寡人实在喜欢的紧，不如寡人收你为义女如何？”玉帝话锋一转，将问题丢给锦香，气氛瞬时缓和下来。锦香本欲再谦虚推让一番，见母亲神色一凛，担心母亲又说出什么话来惹怒玉帝，不由起身上前，正巧挡住洛伊，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笑的纯真灿烂：“那锦香就多谢父皇了。”一时间，众神仙齐向玉帝道贺恭喜，朝贺声响彻九霄，锦香却听见身后一声浅浅的叹息声，锦香不由心中起疑，母亲向来不惹是非，今天怎么如此奇怪。
　　待中央天宫各仙见礼完毕后，玉帝便命宫娥带领洛伊和锦香先行休息，一切按帝姬规制，择日再行帝姬册封之礼，昭告三界。
　　锦香乖巧的行了礼，挽着神情恍惚母亲退出大殿。出了门方松了紧绷的弦，暗暗吐了口浊气，有一肚子话想问母亲，可看看周围簇拥的侍女，竟比来时多出十几人，不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南海龙王到——”
　　“南海龙王到——”
　　“南海龙王到——”灵霄殿的朝见仍在继续。
　　“臣敖明携犬子楚钰拜见陛下，恭祝陛下康乐和颐，四海平宁。”
　　锦香似乎听到了什么，但终因太远，什么也听清，摇了摇脑袋，还是弄清楚自个儿的事吧，脚步不由快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锦香楚钰还没见面，不过快了，瑶池宴有七天呢，别急，别急，下章就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