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夜日]night light 夜光》颜酒窝

2、你听得到

　　可以理解为原作的平行世界的故事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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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歧日和托爱美带了一副耳塞，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耳边那个聒噪的声音了。
　　“日和日和，今天超市的芝士奶酪打半价哦，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
　　“日和~~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雨诶，你还打算出去走走吗？”
　　“猜猜我带来了什么——四叶草！在旁边的花坛里选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幸福的东西。”

　　吵，真的太吵了。她躺在一歧综合医院的特殊病房内，任凭耳边的声音狂轰乱炸，自然而然地戴上耳塞，哼着歌感受起午后温暖的阳光。

　　十天前她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青年出了车祸，头部受到冲击住进了自家的医院。也是从这天起，这个被她救了的男人就开始了一刻不停的纠缠。
　　纠缠，对，就是纠缠。虽然对方说这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她已经明确地表示自己不需要这种报答却也没见任何收敛——那她只能理解为这人是个跟踪狂了。

　　跟踪狂说自己叫夜斗，“我可是个神明哦。”他这么说。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车祸后的某个夜晚，一个人躺在黑暗的病房中，周围安静的只有墙壁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她在想这天的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星星会不会闪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冬天的飘雪。
　　还有，她的手术什么时候才能进行。这是她第一次做手术，有点害怕但心里又是期待的，期待手术成功自己赶紧好起来，不要再被困于这无聊的病房冰冷的医院。

　　然后一个突兀的男声在耳边出现：“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这就是她与这位夜斗神明的相遇，在黑暗的冬夜，在冲刺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在她温暖地快落到地上的被窝里。
　　当时屋里一片漆黑，她立刻马上开了灯，却感觉不到人影。
　　“你看不到我。”那个声音对自己说。夜斗的身影似乎很遥远，声音倒是很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着调，做的事情好像也不怎么靠谱。

　　此后每天都会反反复复地听到那么几句话，什么我可是神明啊，你们人类很难注意到我的。是的，人类很难注意到他，好多次他就在旁边叽叽咋咋，病房里的父亲和朋友都毫无反应。而一歧日和更是看不到这个讨厌的跟踪狂，这样也好，免得心烦。

　　有时她甚至怀疑这声音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车祸带来的暂时性变化让她出现了幻听，构造出这样一个看不见的人物。不过对方的声音一出现，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好闻的香味，挥之不去久久停留。从这个角度想，或许这位夜斗先生是真的存在呢。

　　只是他究竟是神是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反正大家都看不到他，就暂且当他是个神明吧。
　　她就这样坐在窗户前，努力睁大眼睛，注视着从天而降的阳光，它不是很刺眼，甚至比不上病房里的灯，它是柔软的，散漫的，包围着一歧日和。

　　“日和日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正感受阳光听着歌，下一秒音乐就戛然而止。左耳的耳机掉了下来，讨厌的声音钻出来。
　　“yoho~我终于找到新的神器了，他叫雪音，下次带他来拜访你。”元气满满的声音，不停念叨着昨天下了好大的雪，而他当时正被一只妖怪追逐，跑到巷尾的街角时恰好发现雪音这孩子的踪迹。

　　“恭喜你啊，不过真的别再拜访我了。”她面无表情地挥挥手。有夜斗一个神的拜访已经够她受了，再多个家伙简直要命。
　　她常常会想夜斗究竟长什么样子呢，如果他真的存在，而非自己的幻觉，或许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应该不太高，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落叶的金青草的绿，还是天空的蓝？

　　夜斗说他们神明都会有神器的陪伴，比眷属更长久，并肩而行斩妖除魔。然后她只好笑笑，满口说着是啊是啊，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他。对于一歧日和而言，妖怪，神明，神器……它们都是很空泛的概念，这些天听着夜斗的科普也有了点了解，可看不到摸不着的，终究只是黑夜中的太阳，白昼里的星光。

　　对她而言，它们唯一的存在，全来自那聒噪的声音。

　　“昨天下雪了呀，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吧。”她摘下另一只耳机，缓缓地问他。
　　“是啊，第一场雪，为了找到殿下可费了好大功夫。”雪那么大，妖怪在身后追逐，他又手无寸铁。
　　“还好最后找到了。”
　　“殿下？”她想起来了，自己出车祸前还在街旁的墙上见到了寻猫启事，寻找一只叫殿下的猫。
　　“那殿下还好吗？”
　　“好的很啊，它还跟妖怪们玩了一个星期的捉迷藏。”他忿忿不平地说着，“引来一堆妖怪，害惨我了。”
　　“噗——但是让你收获了新的神器，它是只招财猫啊。”她安慰情绪不佳的奇怪神明，转身向往地望着窗外，“好想出去走走。”

　　“那就让本神明陪你去啊。”风迎面而来，他大喇喇地笑着，“叫我夜斗大人，就陪你出去走走。”
　　无奈地摇摇头，这是自己家的医院，她熟悉每一草每一木，就连路上的匆匆而过的医生病人，也大多和她认识，“我自己出去没问题的。”
　　“有问题！”
　　“真的没问题……”
　　“不行，必须叫我夜斗大人，然后我和你一起散步。”对方大概会摆出无辜又慌张的表情，也不知他究竟是希望被人类称呼神明大人，还是只想和自己一起在这医院中走走。
　　她摆摆手无言以对，而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好吧，夜斗。”
　　两个人的散步，或许是个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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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照在脸上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医院花园的台阶上，日和觉得这大概算个花园，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水很浅，顶多到自己的胸前。尽管这样湖边还是围了栅栏，种了许多树，也有盛开的花。
　　可惜现在是冬天，花没有开，树叶也落了不少。昨天的雪还没完全化，地上有些滑，她裹紧大衣，红色围巾在冷冽的风中飘起，小心翼翼地走着。前面是下行台阶，一脚踏空滑倒在地一定会很痛。
　　只是她的脚还未踏下去，就听到旁边的夜斗大呼小叫，“前面是台阶！是台阶！”
　　我当然知道啊……她内心吐槽着，满头黑线。她清楚地知道脚下是台阶，总共有十五阶，再往前是通向门诊的过道，人来人往。
　　“注意注意！”
　　又怎么了……下意识地侧过脸，走个楼梯而已，至于这么声势浩大？
　　“迎面走来一个人，你们要撞上了，撞上了！！！”

　　话音刚落她就和面前的男人撞了个正着，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还好被夜斗抱住，她才稳稳当当地站好道歉。对方不耐烦地说着会不会走路怎么不注意前面，似乎是个不怎么礼貌的家伙。她是无所谓，倒是夜斗气急败坏地嚷嚷着你怎么不看前面撞到女孩子还不道歉。

　　“真该给那家伙点颜色看看。”可惜对方似乎看不到他也没听到这声音，日和只好拉拉衣袖，示意他不要计较了。

　　“夜斗的怀抱，很温暖呢。”她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触碰这位神明，她本以为对方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原来他们也是有实体的，并不像空气那样。
　　“真的嘛？”
　　“真的。”她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我相信你，毕竟你都脸红了。”对方恶作剧地笑起来，她摸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有点烫。

　　自住院以来自己就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最近几天，常常会莫名其妙的犯困，对声音也过于敏感，有时竟能听到古怪的声响。夜斗总说那是妖怪，她则一脸嘲讽地问他，他们是妖怪，我又听得到你的声音，那你，该不会也是妖怪吧。

　　当然不是，我可是神明大人。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抓狂，所以每次日和都会这样逗他，：“其实你才是妖怪吧，你才是妖怪吧。”

　　其实日和一个人在医院住着也挺无聊，父母要工作，朋友们也都要上学，有时不得已还真需要这个聒噪的跟踪狂来打发时间。

　　如果能快些手术就好了，快点好起来，摆脱这永无止境的空旷与单调。她小心翼翼地在医院的花园里走着，听着周围或是安静或是哭泣的人群。

　　“夜斗最近有接到什么委托吗？”她觉得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多跟神交流也许能排解下压抑的情绪。
　　“当然……有的啦！”夜斗侃侃而谈，“最近来了很多委托，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不会天天来医院看你了。”他说要帮天神去解决几个大委托，这样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给自己建神社了。

　　丰厚的报酬？还是五元吗？她摇摇头，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终于不用天天听你讲话了。”
　　“感觉好轻松。”侧过脸嫣然一笑，听着恼火的神明在旁边“喂喂——”地抗议着。

　　“不过后天，你就要手术了啊。”神明大人突然情绪低落的自语着，也不知道他在失落什么。
　　“对啊，或许我就能好起来了。”想到这事她有些胆怯，总会不停地自问自答，手术会不会失败？失败了如何是好？一定不会失败的，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怕。

　　但更多的还是期待，“终于啊……”

　　“终于，可以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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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些天的车祸中她脑部受了伤，听医生说是有一处淤血恰好压迫到了视觉神经，所以她现在的世界是苍白的，什么都看不到。好在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还是保留了对光的敏感，至少能分得清白天与黑夜，有人站在面前也依稀可以辨认出来。

　　在悄无声息的寂静夜晚里她有时会想，既然夜斗是神明，如果自己当时不推开他，说不定也能躲过那辆车吧。所以全怪自己冒冒失失冲进马路，受了伤只能自己承担。

　　而她也问过夜斗这样的问题，可是被否决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当然躲不过那辆车，多亏日和你救了我。”
　　他还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在你看不见的这些天，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躲不过么……她笑了笑，心想夜斗虽然很吵又不靠谱，原来也是个温柔的家伙啊。如果自己的手术失败，他是不是会遵守诺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可那样真的太吵了，她暗暗地想，还是不要失败为好。

　　身边的神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小事，什么雪音是个麻烦的小鬼，不知道以后还要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她听着这熟悉又吵闹的声音，猜想或许他这么执着说这些话，执着着做个跟踪狂，只是害怕一歧日和孤单吧。毕竟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就像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白天变得和黑夜一样漫长，百无聊赖中时间就显得烦闷又冗长。

　　“夜斗，你们神明是要帮助人类实现愿望的吧。”她开口说到，“那一定要实现我的愿望啊。”无论他是神明还是妖魔，至少他是那个陪她度过漫漫黑夜的声音，没有让她的世界崩溃，给了她温暖的拥抱。
　　她翻出一枚五元硬币，伸出手放在掌心，过了好久也没听到硬币被拿走。

　　“嗯……既然你救过我，那就不收你香火钱了。”
　　“噗——好啊。”她捂住嘴笑着，“那你一定要让我的手术成功啊。”不能免费就懈怠。

　　让我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看到冬天的落雪，春天的花开，看见你的容貌，和你眼中的世界。

　　三天后日和被推进了手术室。
　　等待手术前她问小山有见过神明吗？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山下晶一脸诧异地说着日和你的神明不是螳野大人嘛，那我的神明当然是百鬼夜行。
　　你啊，真是脑子坏掉啦。
　　她摆摆手搭上朋友的肩膀，“我说的是真的神明，替人类实现愿望的神明啦。”
　　在她痛苦绝望的时刻用包裹着吵闹的糖果对她狂轰乱炸，在不为人知的夜晚，在没有人看得见的角落，一点点带走那些荆棘与阴霾。
　　“我就遇到了一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她很放松地坐在床上，嘴角上翘，“有神明庇护，我的手术一定会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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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歧日和还记得她上一次从车祸醒来时的感受，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知道该往哪走该做什么，未来是不是被改变了轨迹，她还有没有可能重新看到父母的笑脸。

　　现在她的手术结束了，睁开眼发现世界和车祸前并没有什么差别。窗外又开始飘雪，但天空却是晴朗的，还看得到太阳。她伸出手想抓住那转瞬即逝的雪花，却隐隐约约觉得心有不安。太阳太明亮，照的温度升高，雪还未落地就融化成水。

　　她抓不住那悠悠飘落的雪。
　　就像视觉消失的时刻，怎么也抓不住一点点淡去的光。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来医院看望她，同学朋友老师，当然还有父母的陪伴。可周围安安静静的，总觉得很不习惯。那个每天在耳边狂轰乱炸的家伙去了哪里？他这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就不管不顾了？

　　真是不负责的神明啊。
　　心跳突然错了节拍，她从床上爬起来，还未完全恢复就走出去接受突如其来的光明。
　　夜斗呢，夜斗去哪里了？

　　当习惯已久的吵闹消失后，她居然感到莫名的惶恐。她甚至怀疑，会不会因为自己看见了世界，才听不到他的声音。是不是只有失去视力的自己，才能进入那个夜斗所说的彼岸？
　　夜斗，消失了么。
　　突然觉得很困，她明明很紧张，可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困。
　　好困。

　　夜斗。
　　好香的味道啊。
　　夜斗跑哪里去了？

　　她再次睁开眼，没有注意到突然变轻盈的身体，也没顾得上多出来的尾巴。跑到城市的街道上，轻轻一跳跃到低矮的房顶上。
　　街角的咖啡厅没有他的声音，快到圣诞节了，店铺里散落着促销活动的宣传单，门口有员工穿着人偶服招揽顾客……这些地方都没有夜斗的声音，也没有他的味道。

　　只有看不见的时候，我们的世界才会重叠吗？

　　她在这个城市里奔跑着寻找着，从日出走到了黄昏，直到太阳落山，黑暗即将降临。
　　她走进一家奇怪的店子。

　　粉色头发的少女在给她的盆栽浇水，她哼着可爱的曲子，围着绿色植物转圈。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凶神恶煞的表情，拿着扫帚劈向前方的男人。
　　而那个差点被打到的家伙站在黄昏的阴影中，身形瘦削穿着一身运动服，脖颈间还围了口水巾。真是糟糕的装扮。他的侧脸在夕阳下像是发着光，明晃晃的，照的她睁不开眼。

　　“夜斗？”下意识地认出那就是夜斗。

　　“哟，原来是日和！”看到日和他愣了一下，走上前来在她眼前摇摆着右手。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明知故问啊，要不之前怎么会被你吵的天天戴耳机。

　　“不仅听得到，”说着她踮起脚，身后是一条长长的‘尾巴’。她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明明眼睛才刚恢复，最好还是不要哭。可她心里难受啊，总有什么堵在胸口。她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衣角，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身体状况不那么好。
　　“我终于能看到你了。”

　　她想问问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憔悴，紫色的头发和脑袋一同有气无力耷拉着。她想起来夜斗之前说过的那个叫雪音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同这孩子相处的如何。
　　她不清楚这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也不能预测她和夜斗以后的故事，甚至在这一刻，她都没发现自己变成了有着续的半妖。她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为他们的相遇莫名感到安心。

　　能看到你，听到你，还能拥抱你。
　　真是太好了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