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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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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铮一阵恍惚,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似乎杨固长大后就该是这个模样,但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中为何会充满了恨意?不该是这个样子,杨固无论何时都不会用这种眼神瞪着自己的才对。
“你……”他刚轻轻吐出一个字,就见杨固冷笑着打断他,一张俊美的脸孔惨白如雪,唇角溢出一抹红色,张着嘴和他说了什么。
杨铮听不见杨固的声音,但看见杨固嘴角流下一道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心口急跳,手脚冰凉。
他‘看着’自己冲了过去,抱住那摇摇欲坠的人,才发现杨固竟然瘦骨嶙峋,只穿着一件单衫,里面空荡荡的,仿佛不胜衣垂。
杨固瞪大双眼一直盯着他,嘴角和鼻间不断有血水溢出,然后缓缓勾起唇畔,露出一个冷漠又愤恨的笑容,似乎又说了什么话。
杨铮慌得不行,只觉世界都要坍塌了一般,再也受不了这种的折磨,猛然心念一动,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他睁开双眼,心口还在急跳,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发虚。不过他顾不得这些,立刻往身畔看去,只见杨固闭着眼躺在他身边,似乎睡得很沉。
“固儿,醒醒!醒醒!”杨铮抓着杨固的衣襟使劲摇晃。
他看上去单薄瘦弱,但其实力道很大,这般扯着杨固一晃,死人也给摇醒了。
杨固头晕脑胀地睁开眼,嘟囔道:“干嘛啊?”
杨铮拍拍他的脸,盯着他道:“固儿,告诉我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杨固清醒过来,甩了甩头,揉着额角道:“梦?好像没做梦啊。对了,朕怎么睡着了?”明明只是想陪小皇叔躺一会儿的,谁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嘟囔着坐起身来,见杨铮几乎趴在自己身上,一身单衣零乱,乌发垂肩,透过敞开的衣襟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诱人的锁骨和左下方一点小巧的嫣红……
杨固脸上一红,突然觉得身上似乎有些发烫,忙捂着脸别过头,掀开帐子想下床。
杨铮见他这模样,怀疑他还记得梦中的情景,忙按住杨固双手,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压着他道:“别走!我有话问你!”
杨固一呆,似乎没反应过来杨铮会这么无礼地对待的自己,同时又生出一股浓浓的疑惑,第一次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人露出这种神情。
不过他从小习惯了杨铮的霸道。虽然杨铮说话总是客客气气冷冷淡淡的,但其实骨子里是个说一不二、不容人反驳的性子,他也顺从惯了,因而一时拿不出皇帝的气魄,只是奇怪地问道:“你要问什么?哎,皇叔你能先把手拿开吗?你这样按着朕不太习惯哎。”
其实是杨铮离他太近了,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一股属于杨铮独有的佛香气息扑面而来,那垂落下来的乌黑长发撩拨得杨固心头痒痒的,身上更是不自在了。
杨铮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趴在他身上了,而且双腿大分地骑在杨固腰间,怎么看怎么是个‘犯上’的姿态。
他轻咳一声,心里也有些讪讪,但面上却是不显,松开杨固的手坐到一边,理了理自己零乱的内衫,问道:“固儿,你刚才有做梦吗?都梦到什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杨固诧异地看了杨铮一眼,发现他竟然一直没有称呼自己‘陛下’,而是以幼时的名字相称,且神情意外的柔和,与平时的冷淡大相径庭。
难道是生病的缘故?竟然差别会这么大。
杨固心里嘀咕,却是认真想了想他的话,道:“朕刚才睡得太沉,好像没做梦。就算做了,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他说完这话,见杨铮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不由心下更加诧异,不由有些担心地道:“诚王,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杨铮并不希望杨固记得梦里那对自己愤怒而怨恨的眼神,因而听说他不记得梦中的情景不由松了口气。但同时杨固梦中那与大盛朝截然不同的世界又让他隐隐不安。
“没事。臣刚才做了个噩梦惊醒了,一时魇住,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勿怪。”
“不怪不怪。”杨铮恢复了理智,也不再叫杨固‘固儿’了,让杨固有些失落。
既然已经醒了,他也不好再赖在杨铮的床上。
杨固下了床,穿好衣服,回头看看,见杨铮只穿着一袭单衣,抱着被子坐在床头,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杨固看着他不经意露出的锁骨和肩头,突然有种自己刚刚‘临幸’过他的错觉。虽然杨固还不知道真正的临幸是怎么回事,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懂得展开想象了。
这样一想,就不由脸孔微红。杨固有些不自在地轻声道:“皇叔,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叫太医,朕晚上再来看你。”
杨铮随意嗯了一声,还在想着杨固的梦境,不由有些心不在焉。他却不知,这天晚上失眠的不仅是他,还有杨固。
杨固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梦遗,但却是他第一次梦到了杨铮。
杨固其实极为聪明,自幼便以太子之礼教导,诗书礼仪甚至帝王之道皆小有所成,虽然与杨铮一比,便显得单纯许多,但实际上心智还是颇为老成的。如今一场春梦,不仅让他红了脸颊,尴尬不已,同时心头慌乱,隐隐有些不安。
太监成义是皇太后派来照顾杨固的,跟在他身边已经六七年,对皇上这一年来的身体变化十分了解,见了也不稀奇,一边盯着宫女收拾床铺,一边笑道:“皇上这是成人了。奴才虽是个阉人,也知道成人后该娶娘子了。说不定等皇上回了宫,太后和太皇太后已经帮陛下选好了皇后呢。”
他这话原是和皇上亲近,为皇帝宽心才说的。谁知杨固闻言却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胡说!朕年纪还小,立后乃是国之大事,岂能草率?”
成义只以为皇上害羞,又道:“皇上虚岁十四,过了年就十五了,便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也到了该娶亲成婚的年纪。虽说我朝自太宗之后便不鼓励早婚,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自不能与旁人相比。来秋原之前,奴才还听太后宫里的素娥姑姑说过,太后想先给皇上定下,还有诚王殿下年岁也到了,也该是着手准备的时候了。”
哐啷一声响。成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坐在桌旁正在喝茶的皇上失手打算了茶盏。
“哎哟陛下,您没事吧?”成义慌慌张张地扑过来,接着呵斥站在一旁的宫女:“你们怎么服侍皇上的!要是烫着皇上可怎么是好!”
杨固心不在焉地道:“朕没事。你让她们收拾收拾,朕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理会请罪的一干宫人,径自出了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