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扬》祭渊

8、第八章

　　待我和陌扬折腾完下楼，其他人已经开始动筷了。我咽咽口水，摸着空空的肚子，拉着陌扬连忙坐下开吃。
　　刚才的欢爱的确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直到吃了满满三大碗我才放下筷子，轻轻舒一口气，“终于吃饱了…”
　　陌扬早已吃完坐在一边看着我狼吞虎咽，最后无奈地发出一声感叹，“凡儿，你这样吃我可养不起你。”
　　我狠狠瞪他一眼，他却笑得跟灿烂了，还不知廉耻的靠过来，用舌尖轻轻为我舔去嘴角的饭粒，我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推开他，“你…这里是客栈…好多人在看的！”
　　陌扬还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凡儿脸红的样子最好看了…”
　　我怒道，“不准叫我凡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叫小凡！”
　　“人人都叫你小凡，我是不是应该特别一些呢？”漂亮的脸蛋凑过来，让我有种拍死他的冲动。
　　邻桌的师兄们终于看不下去，纷纷起身回房，个个笑得特别诡异，只有诤明师兄眼里似藏着万年的冰霜，面色苍白的从我身边走过。
　　一向爱取笑我的师父很难得的没有注意到我这边，静静地和另一桌的周尊主喝酒聊天，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向清冷的眼里含着淡淡的温柔。
　　我有些奇道，“师父难得待人如此温柔。”陌扬抬头看了看，但笑不语。
　　直到后来的后来，再想起今日见到的这一幕，已是物是人非。
　　我也终于明白，如何的清心寡欲，如何的淡泊超脱，放不开的终究逃不过。

　　和陌扬逛遍了整个京师，仿佛又回到了阆琊岛快乐的时候，听着他向我解释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幸福悄悄蔓延开来，渗入每一丝呼吸。

　　天色渐黑我和陌扬才回到客栈，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嚷着，“大美人你有没有想我呀！”
　　小穆！这家伙怎么来了！
　　果然我一踏进客栈的门，就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扑过来，“小凡！”
　　我连忙接住他，差点没有站稳，“你怎么会来！？”
　　“人家想你和大美人了呀！小凡人家都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都不想我吗，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的，花了好大的功夫呢……”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我看向他身后的小狼，“你们真的是…逃出来的？”
　　小狼点点头
　　苏庄主一脸歉意的表情又在我脑海里浮现，我轻轻推开小穆认真的说道，“你这样跑出来你爹会担心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给他留了信，告诉他我来京城找你们了。”小穆一脸的欢欣雀跃

　　无奈的摇摇头，见一旁的陌扬满脸疑惑，便又向他介绍了小穆和小狼，结果小穆看见陌扬后两只眼睛又泛起了星光。
　　还是一向沉默的小狼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多……
　　于是，聚贤庄更加热闹了……

　　英雄大会三天后举行，我和师兄们天天早起晚睡地练剑，只有师父仿佛不关他的事一般睡到日上三杆，年纪大的人定力都特别好么？
　　陌扬也会常常来看我练剑，我总奇怪为何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却淡淡笑道，“我志不在此。”
　　唉～若不是师父催得紧，我又何苦这样……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英雄大会终于如期召开了，一时的人声鼎沸，我跟着师父挤进会场，各大门派早已准备就绪，连落迦山的人都已到齐。
　　若不是师父懒散的性子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我们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经受众人道道炙热的目光，而那个罪魁祸首却还一脸不知耻的挂着享受的表情。
　　精神异常活跃的小穆满场的跑，小狼跟在他后面一身的狼狈，我不禁为他捏一把汗，爱着这样性子小穆也真不容易。

　　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陌扬也来了！嘴角扬起，看来他对这次大会也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望着陌扬难得收敛笑意一脸认真，我忍不住痴痴地发笑，他也感觉到我的视线，往这边看过来，朝我调皮的眨眨眼，明亮的眼睛比小孩子还要可爱，我看得呆住了…

　　待我回过神来 ，台上已经比完一轮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被人抬下来，台上的赢家满脸的喜色，一看就是沉不住气的家伙。
　　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师父身边，继续无聊的看接下来的比武，师父靠在在一边抱怨道，“年年都这样无趣，也不知道你们急什么。”
　　一旁的文卿师姐笑道，“小凡和苏公子两个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事，难免会兴奋些。”
　　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小凡常年在岛上，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还请师父莫怪。”
　　“呵呵呵，你们啊……”师父笑容狡黠，“我脸上就写着‘小人’二字吗？这点小事我怎会放在心上。”

　　我顿时乐开了花，此时台上已经过去好多场了，不断的有人上有人下，那些小门派都上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大门派的人依然坐在底下冷眼旁观。
　　我转过头，“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上场呀？”
　　师父闭着眼假寐，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你看周兮含的弟子什么时候上了我们就上。”
　　“弟子不明白。”我不解
　　诤明师兄温和的替师父回答，“全天下也就落迦山能和我们齐名，等那些门派比得差不多了，就轮到我们了，你耐心看着别急。”声音温润如玉，柔的快要将我化掉了……

　　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终于开始有一些大门派的弟子坐不住了，纷纷上台比试。
　　一个青衣的玉面公子握着把长剑，身法敏捷，但是招招都有破绽，没打几下就被峨嵋的女弟子给踢下台，煞是丢人，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大笑起来，“好丢人呀，连个女子也打不过！”
　　这不要命的，除了苏家的小公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幸好小狼拖着他跑得快，不然这崆峒派和圆月山庄可算结下梁子了。
　　身后的韩渊师兄偷笑着，“这苏庄主有这样的小公子也正是头疼呀！”
　　我刚想点头赞同，师父难得的开口道，“这孩子心性单纯，在这污浊的世间已是难得，你们何苦这样。”
　　我一凛，没有再敢说话。

　　都道人生苦短，一生的苦苦挣扎心机用尽，到头来却不过一场空，待青丝尽数花白，身边的人都散去，一颗心破碎不堪，才会开始怀念自己放在角落里的那些柔软的回忆，只是过去的早已过去，想要珍惜的时候却已来不及。
　　当我开始怀念小穆无所顾忌的笑声，怀念他像糖一样黏着我，怀念他的闹，他的善良，他的热情时，这些曾经让我头疼无奈后来却倍加珍贵的种种，却再也回不来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崆峒派，峨嵋山，昆仑山的人都已轮番上台了，激烈的打斗下来，现在台上只剩了一个，虽不是容貌惊人，但也算得上英气逼人了，大约四十岁上下，一脸谦和的模样，底下的人跃跃欲试却没一个敢上台较量。
　　我拉拉诤明师兄的衣袖小声问道，“这人是谁，看上去好厉害！”
　　师兄笑笑，“昆仑山现任掌门邵云非，武功不俗，江湖上有名的大侠。”
　　虽说台上的大侠的确笑得很正人君子，但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没有太好的映象。正想着，对面一直没有动静的落迦山飞上来一道红色的影子，容貌姣好，身段婀娜，算是个美女了，只是我身边美人见得多了，一时有些麻木。
　　只见那女子手拿一根长鞭，红衣飘飘恭敬的向邵云非行礼，“在下落迦山红月，请邵掌门指教。”
　　底下一群恶俗之徒正对着她流口水，却见她长鞭一甩飞快的向邵云非掠去，速度惊人，我看得有些傻眼，诤明师兄在一边解释给我听，“红月是落迦山的四大护法之一，武器是金蛇长鞭，江湖上没人用鞭用的比她好的。”
　　仅仅四大护法就这么厉害了，我想象不出他们的尊主该有多强，难怪落迦山在武林中一直称雄，我不禁有些开始担心师父了。

　　台上的比试终以红月落败收场，那邵云非多年的经验也不是白得的，他还是一副和蔼的笑，眼里却是容不得侵犯的的庄重。
　　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师父，我们不上么？”
　　半响没有人搭理，尴尬的退回一边。诤明师兄揉揉我的头发安慰我，我冲他没事的笑笑，这时美人的声音飘过来，“诤明，我讨厌看见那个老头！”
　　师兄恭敬的应一声，飞身上台，我开心的喊道，“师兄加油呀！”
　　一向清冷的眼里露出暖暖的神色……

　　不得不称赞师兄的剑法，似柔却刚，干净利落，每一招一式都像舞蹈一样轻逸。小穆在会场的另一边卖力地为他加油，少年瘦瘦的身子不停的跳着，一边的小狼心疼的看着他，温馨的画面，美不胜收。
　　那昆仑山掌门毕竟不是吃素的，挡了师兄近百招，但最终在师兄招招迅猛的攻击下落败。
　　邵云非的剑被挑开，华丽精致的衣衫被划破，狼狈的站在台上，但仍旧很大侠风度的说道，“阆琊岛果真名不虚传，少侠小小年纪就有此修行，日后必成大器！”脸上笑容僵硬，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诤明师兄一身淡色衣服站在台上，一张俊美的脸透着淡定的从容，底下不断的听见有人倒抽气的声音，一旁的师兄师姐一脸的自豪，我暗暗的感叹道，“诤明师兄这么优秀，他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师父半眯着凤眼，微微叹气。

　　擂台上一时的冷场，没人再敢上去挑战这位打败了堂堂昆仑掌门的少年，一时有人开始议论，
　　“莫非今年胜者就是这小子了？还真便宜他了！”
　　“不过这小子长得就是好看，前面那红衣服的女子也没他生得标致！”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那落迦山尊主都还没出场呢，哪轮得到这小子！”
　　“听说阆琊岛岛主也是相当厉害呀，怎么也不出场呀。”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
　　“怎么都没人上去呀？”
　　“你敢去么？”
　　………

　　耳边闹哄哄的，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在大会的主持人打算上台宣布结果的时候，一身白衣，带着淡淡梅花香气的男子缓缓登台。
　　师父的眼睛终于睁开，笑容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