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⑤-26 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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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
安妮约了老师来学院切磋武技，亚里科自然是随侍左右。但“萝拉”躲在暗处多时，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亚里科。
亚里科就守在边上，却目不斜视，她急得直冒冷汗。
灵光一闪，她想起小时候和亚里科在孤儿院两人之间定好的暗号，便吹了个口哨。可没想到，口哨声没把亚里科引来，反而惊动了正在指导安妮的老师。“谁？”
自知已经暴露行踪，她不得不深呼吸一口，装作是路过的样子走了出来：“我、我路过。”
“你是阿甘孜家的七小姐萝拉吧？”老师认出了她，“你不是魔法学院的吗？怎么跑到战士学院来了？今天是假期不上课，老师也大多都不在，是要找谁吗？”
她这是自从上回王宫宴会遇袭后第一次出门，不管碰上谁，只要那个人认识萝拉，她就害怕自己会被拆穿。安妮和萝拉从小就认识，她一点都不想和安妮碰上，不过好在平时安妮和萝拉关系也平常。
“我……”她一时想不到由头，瞟了一眼亚里科，却发现对方依旧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完全不抬头看她一眼。
要怎么做才能在不被安妮怀疑的前提下让亚里科发现她不是萝拉，而是南希呢？
“如果不方便说就不用回答我了。”老师笑了笑。
眼看老师是让她离开了，但她还没有和亚里科说上话，这可不行！
安妮发现“萝拉”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继续逗留在这里，便开口基于礼数客套了一句：“萝拉，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有了！
“哎呀！”她突然弯腰捂住肚子，“我伤口好像有点疼。”
“你没事吧？”安妮站着没动，吩咐道，“亚里科，去医疗室请老师过来。”
“谢、谢谢啊安妮。”她低着头，用余光瞥了一眼亚里科，“不过还是让亚里科直接把我送到医疗室吧！”
“我陪你过去。”安妮说道。
“不不，不用了。”她连连摆手，“没什么大问题，大概是伤口的痂有些脱落罢了，不耽误你练习，让亚里科送我过去就行了。”
安妮看了她一眼，对亚里科说道：“你送阿甘孜小姐去一下医疗室。”
“是。”
……
她侧头看着恭恭敬敬搀扶着她的男人：“亚里科。”
“有什么吩咐，阿甘孜小姐。”他没有半分逾矩的地方。
她看着他侧脸的轮廓，思绪回到小时候，比起记忆中的模样，他的棱角更加分明了。她还记得有一次在在大雪天的日子里，她被孤儿院的大孩子欺负，他们泼了她一身冷水把她关在门外，她在雪地里哭着喊着被冻了四个小时才被陪管事阿姨外出采购回来的亚里科发现。虽然被救进了屋子里，但她却因此发烧了。亚里科去找孤儿院的大人们，但他们都已经睡下了，没有人愿意管一个发烧的孩子，说是死不了，明天再说，反而打骂了纠缠不休的亚里科一顿。
后来，是亚里科大半夜用棉被裹着她，又背着棉被和她在淹没膝盖的大雪地里走了十几公里，才走到附近镇上的诊所。他苦苦敲了半小时的门才把医生喊起来替她看病。医生说，要是拖到明天，她怕是就活不成了。她的命是他救下的，而且不止那么一次，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背我。”她停下了脚步，说道。
亚里科说道：“我是罗斯家的仆人，抱歉，阿甘孜小姐。”
“亚里科哥哥。”她牵起他的手，看着他，眼神里的请求就和小时候崇拜地看着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再背我一次好吗？”
亚里科立刻抽回了手，却终于抬头看向她，目光里有谨慎：“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阿甘孜小姐。”
“你明白的，亚里科哥哥，就像小时候你背着发烧的我在大雪天去看病时候那样，再背我一次好吗？”她再一次去牵他的手。
“阿甘孜小姐，您胡言乱语了，我带您去医疗室。”亚里科没有让她碰到自己的手。
“我没有！”她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南希没有死！”
“请冷静，阿甘孜小姐。”亚里科着低头，“我知道南希是您最喜欢的女仆，但是她为了保护您已经走了，请接受事实。”
“亚里科哥哥！”她以为亚里科已经不相信自己是南希，急于求证，她左右看了看，突然压低了声音，“救救我！亚里科哥哥！把水晶球借给我好吗！我需要水晶球的力量！”
谁知她都已经说出这个秘密了，但亚里科依旧无动于衷：“阿甘孜小姐，南希一直想摆脱束缚追求自由，她现在已经自由了，您就不要活在‘过去’中了。”
“没有水晶球我会死的！求求你了！再救我一次吧，亚里科哥哥！”她哭着抱住他的胳膊，“对了，我是阿甘孜家族最宠爱的七小姐，你来阿甘孜家族好不好？我把你从罗斯那边要过来！”
亚里科低着头挣脱她：“阿甘孜小姐，我是罗斯家族的人。”
“你为什么不愿过来陪我？”她不理解地看着他，“你来了阿甘孜家族，我就能帮你洗去奴隶的印记，甚至能摆脱犬营的控制啊！”
亚里科猛地抬头紧紧地盯着她：“阿甘孜小姐，请慎言。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现在看起来无碍了，亚里科就先告退了。”
“亚里科！”见亚里科真的转身要走，她心急如焚地喊住他，“你是不是喜欢上安妮·罗斯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使没有接到下一步任务指示，你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安妮身边！”
亚里科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阿甘孜小姐，亚里科只是一条听从主人吩咐的狗，就像南希为了救您而献出生命一样，对主人忠心耿耿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和您这样高贵身份的人不同，您和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再记着过去了。”
身份卑贱受人掌控的南希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由的萝拉。如果想摆脱束缚，只能彻底忘记自己，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南希，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那么，就千万不能和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亚里科！亚里科！”无论她怎么喊他，他走得头也不回。
“亚里科哥哥……”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哭着捂着自己的脸，“我要的才不是什么自由，而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额头有一撮白毛的褐色小兽一闪而过。
另一边的艾伦头疼地摸了摸脑袋：“亚里科太小心谨慎了，他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那线索就这么断了吗？”溱九也急得直跳脚。
“让我再想想。”艾伦一时也没有主意。
……
…………
一转眼就到了大陆最强新星的决赛，随着比赛的推进，艾伦他们也发觉对手越来越强了，而且很多来自其它公国或部落的年轻人，各种招式手段闻所未闻，就算是艾伦他们也好几次险些被打败，五人也或多或少有些受伤。
在二十强的时候，国王杰诺邀请大家去王宫享用晚宴。
艾伦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胜者还没出来，这饭吃的是什么意思呢？
怀特夫人见她这些日子总是皱眉沉思，夜深了都没睡，还躺在花园里的软塌上独自睁着眼睛面向夜空，便拿了一件白炽狐的毛毯给她盖上：“别着凉了。”
艾伦早就发现了怀特夫人的精神波，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想撒娇，所以依旧保持着躺着的姿势，直到怀特夫人坐在她的软塌上给她盖上毛毯，才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脸还往她身上蹭了蹭。
“我总是不过问你的事，是希望你能在怀特家更自由地生活，但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和不开心的事，我亲爱的小宝儿，请你随时来找我倾诉。”怀特夫人伸手把她脸上的细碎头发抚开，声音如春风般柔和，“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嗯。”艾伦点了点头，又往怀特夫人身边贴了贴。夫人身上太暖了，令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怀特夫人注意到她的小举动，温柔地笑了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在她的臂膀上，就像哄婴儿入睡一般。
空气静谧，夜色渐凉，月光铺洒在两人的身上，过了半晌，艾伦突然抬起手，伸向天空，问道：“怀特夫人，过两天就该是满月了，今夜天空中的云多吗？看得到星星吗？”
怀特夫人抬头，月光在云层中穿梭，西边有一片厚厚的云层正朝这边飘来。
“有云，月亮正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呢。”怀特夫人继续轻轻拍打着她，声音娓娓动听，“星星呢，已经睡了，所以你也该睡了。”
“是吗？”艾伦的语气没有难过也没有痛苦，“我躺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一直以为今夜有漫天的星光呢。”
怀特夫人拍着她的手停下了，转而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划过她的眼角：“虽然你看不到星星，但是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非常漂亮。”
“……”艾伦环着她的手更加紧了紧，“谢谢您，夫人。”
“为何要谢我？”怀特夫人抚摸着她的脸，“你的存在才是我最大的感谢，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光明神派你来到我的身边，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想必伯爵他走的时候，我就会随他一起去了；艾莲，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才是让我坚持活下去支柱。”
艾伦坐起来，握着怀特夫人的双手：“夫人，还记得吗？当年我答应过您的，一定会查出操控魔魇的人，为怀特伯爵报仇的！您放心，我现在已经找到线索了！”
“不。”怀特夫人反握住她的手，“艾莲，你听好了，我不需要你为他报仇，你只要活得开心快乐就行了。”
“可是……”艾伦还想说什么，话却被怀特用力握紧的手堵在了喉咙口。
怀特夫人温柔而坚决地把她拥入怀中，空气中是盛开的蔷薇花香，艾伦一时贪恋这样的宁静与温暖，居然有种想让时间停止，永远这样下去的冲动。
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她鼓起莫大的勇气，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和平与安逸：“夫人，国王召二十强入宫参加晚宴。”
怀特夫人几乎没有停顿地问她：“你想为国王效力吗？”
“……”艾伦愣了愣，咀嚼了一下怀特夫人话的意思，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国王此次的目的是……”
怀特夫人点了点头：“招安。”
一语惊醒梦中人，艾伦这才终于明白杰诺不惜用真龙血丹这样珍贵的宝物作为奖品来举办这次大陆最强新星大赛的目的——吸纳强者为己用！
“但是，目前局势动荡，比起我们这群还未成熟的年轻人，招揽已经闻名于世的强者，不是更有针对性吗？”艾伦想不明白杰诺不惜花如此大精力去举办这样一场比赛的意义在哪里。
“大概……他想要的是忠诚。”比起当世强者，培养有潜力的年轻人更能取得其忠诚。
艾伦摇了摇头：“我还是想不通，从我们这群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始培养，这要花费多少年时间和多少资源才能培养出一个圣者？而且万一连一个圣者都培育不出来呢？我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怀特夫人笑了：“你还小，想得不够深远。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体弱多病的小男孩和他的哥哥一起去姨母家玩，姨母很喜欢小孩子，见那个体弱的小男孩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一边，于是送给他一只蛹给他玩，告诉他要好好守护这只蛹，因为等到合适的时机，这只蛹里会飞出漂亮的蝴蝶。姨母这么做只是想让他不要那么孤独，希望他能开心一些。可谁知小男孩的哥哥见到了那只蛹，一定要抢过去，小男孩没有反抗就把蛹给了哥哥。”
“然后呢？”艾伦问道。
“然后十几年过去了，小男孩长大了……”怀特夫人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的哥哥被其他的兄弟杀死了，手足相残，最终只有最不起眼的他活了下来，并且一步登天成为了威斯帝国的国王陛下。他在登基前干了一件事情……”
艾伦突然觉得夜深了，温度有些低，不由自主裹紧了毛毯往怀特夫人怀里缩了缩，这时候就算是猪都已经知道了怀特夫人口中的小男孩到底是谁，自然也能猜到那位喜欢孩子的“姨母”是谁。她追问道：“他干了什么？”
“他……他挖出了当初夺走他蛹的哥哥的棺材，命人剖开他哥哥尸体的肚子，在尸体里面灌满了蛹，再封上。甚至连嘴里肠道里都不放过……整个棺材里都塞满了蛹，他说……”
艾伦快听不下去了，脑海里想象出那副画面就不由令人干呕。
“他说……你不是要孵化蛹吗？我都给你，全都给你，等你所有蝴蝶都从你身上破茧而出，你开不开心？喜不喜欢？”
“呕……”艾伦终于忍不住，趴到软塌边上开始干呕。
怀特夫人替她拍着背顺气，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陛下他是一个极其善于隐忍蛰伏且记仇的人，为了达到一个小小的目的，他愿意用数十年的光阴去换取。”
艾伦惨白着小脸问怀特夫人：“这样的疯子，谁敢为他效力？”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不管杰诺其为人如何，对症下药，总是万无一失的。”怀特夫人毕竟从小出生贵族世家，又做了几十年的伯爵夫人，其睿智并非常人。她提醒艾伦道：“陛下招安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猜不透，你万事都要小心。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结果，你都要记得，怀特家族都会站在你身后，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您，怀特夫人！”一直以来，怀特夫人都对她太好了，艾伦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便把脸埋进怀特夫人的胸口，不让她看见自己不争气的表情，“我会一辈子对您好的！”
怀特夫人抱着她轻轻地摇晃，她看着被西边乌云彻底遮住月亮的夜空，轻声道：“一辈子太长，我只想听你喊我一声……”
艾伦顿了顿，她知道怀特夫人最想从她口中听见的称呼是什么，但是，她喊不出口。
艾伦的沉默并没有让怀特夫人气馁，她会等待，会守护她的小宝贝儿，直到她真正彻底向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
…………
过了两天，二十强的众人怀揣着各异的心思来到了威斯帝国的王宫，互相打量着不久之后即将成为对手的队伍。安妮·罗斯自然也在其中，和上次入宫穿着裙装不同，她这次穿着黑色的皮裤和马靴，远离众人坐在一边，支起一条腿，右手搁在支起的腿上，目光一直盯着赛维，亚里科随侍左右。
“哥，我真不想去！”
就在这时，艾伦听到远远的有个不爽的男声抱怨道。艾伦静心感受了一下前往此处的一行人的精神波，除了已经非常熟悉的杰诺，他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人的精神波也不算陌生，应该曾经在哪遇到过。
艾伦还来不及细细回忆这个精神波到底是谁，紧接着，仆从们高声迎接国王陛下的到来。
“恭迎国王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⑤-26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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