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爱》陆千金

3、晋|江|独|家|首|发.0003

　　晋|江|独|家|首|发.0003

　　澹台冽喝醉了。

　　心里堆积着稻草，酒精点燃了它，一切都在熊熊烈火之中燃烧殆尽。

　　他去拙政别墅里找灵芷萩，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梳妆台上有她留下的绿宝石蝴蝶胸针，衣柜里有量身定做的成衣，还没拆封，整整齐齐地挂着。

　　“执行长，你还好吗？”陈阳嘉不敢离开，站在门口看着他。澹台冽这一系列行为让他有个荒唐的猜测，或许在他说要来拙政别墅的时候，陈阳嘉就该明白。

　　执行长想他太太了。

　　澹台冽和灵芷萩是隐婚，结婚时灵芷萩因出演《单车时代》女主而名声大噪，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十个。陈阳嘉是其中之一。

　　这幢拙政别墅就是陈阳嘉着手物色的，他们那时候很相爱，对结婚后住的地方要求也很高。

　　可惜时光易逝，步丽仙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灵芷萩成为被圈养在拙政别墅里的金丝雀，澹台冽把她娇养着，却也束缚着。不许她离开，却又掐断她所有机会。

　　陈阳嘉看着都替他们累。

　　“太太呢？”澹台冽头疼欲裂，捂着额头跌坐在沙发里，声音冰冷且凝重：“叫她过来。”

　　陈阳嘉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了，他清清楚楚地感到窒息。

　　他很想提醒澹台冽，告诉他：你们已经离婚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陈阳嘉低着头站在澹台冽面前，低声说：“执行长，很抱歉，我不知道太太去了哪里。”

　　回应他的是陶瓷台灯被狠狠摔碎的破裂声。

　　澹台冽握着那枚蝴蝶胸针，双眼通红着急促喘息，像一头刚被打败驱逐的狼。

　　他眼里有浓重的恨意，可是恨着恨着，心里却又生出无穷尽的悲哀。

　　“她什么都没带走。”他的声音慢慢低哑下去，她走了，他才发现自己全世界的灯都熄灭。“她什么都不要了。”

　　灵芷萩早有预谋，这场离别简单轻易，却蓄意已久。知道她要走的只有凌双双和齐弈钰，齐弈钰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凌双双知道却不愿意说。

　　“芷萩被荒废了很多年。”凌双双本以为良心和怜惜这种东西自己早就没有了，可亲眼看到芷萩一步步泥足深陷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心疼。

　　凌双双被站在澹台冽办公室里，面对他的询问，在某个瞬间觉得很荒唐。

　　她本该是冉冉升起的明星，却因为澹台冽的私心让她荒废三年。女星花期短暂，听来不过一个数字，可亲眼看见的人才会明白这多艰难。

　　“《春日谣》的女一人选原来是芷萩，后来为什么会变成步丽仙？”芷萩很重视那个剧，甚至已经跟编剧以及导演见过面，就差签订合约。可最后还是被步丽仙中途截胡。连凌双双都觉得澹台冽太过偏心：“芷萩不说，不是因为她不难过。”

　　那种疼痛又来了，就像那天灵芷萩推门进来说要离婚时一样的疼痛。丝丝缕缕，慢慢占据整颗心。

　　澹台冽闭了闭眼，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依然是沉着冷静的执行长，没人能看见的心里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他后悔了。签字的时候一时冲动，签完字后他就后悔了。怎么能那么轻易因为她两三句话就签字离婚，分明早就下定决心要和她一辈子纠缠，永远不放开手。

　　他开始后悔，她却离开得干脆。

　　这三年来，她被他圈养起来，俨然一只金丝雀。媒体都评论她是万年女配，也曾演过女主，但那些剧也都是澹台冽挑选出来才给她的，扑得连水花都没有。只因为他内心那些不能说给别人听的秘密和卑微的情意。

　　他就那样不断给她希望却又让她失望，让她活在镁光灯下，却永远被压制着不能大红大紫。

　　其实他一直在害怕，怕她有朝一日扶摇直上，就会离开自己。

　　恐惧成真，她连最后的曝光度都不要了，捡起尊严离开了自己。

　　澹台冽连着一周连轴转，白天继续工作，做冷静果断的执行长。夜里却开始酗酒飙车，在速度达到极限的时候，脑袋放空的那一瞬间让他觉得轻松。

　　他从未如此放纵，即使少年时最艰难的时光，也能咬牙挺过，不露端倪。他以为自己是澹台家最冷静的一个，原来只是还不到时间。暴戾和偏激印刻在血液之中，从未远离。

　　放纵发泄容易出事，一周后某天晚上，澹台冽再度酗酒后飙车，那辆崭新的跑车撞在路灯上，成为一堆废铜烂铁。

　　澹台远悬着一颗心从京城匆匆赶到，看见澹台冽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雪白的纱布。那张永远冷淡、故作沉稳的脸苍白到前所未有。

　　澹台远忽然手痒，很想揍他。

　　在他动手之前，澹台冽却仰起头，轻声说：“我受伤了。”

　　“看出来了。”澹台远扯了扯嘴角。

　　澹台冽语气脆弱，却充满希望地询问：“我受伤了，她会来看我吗？”

　　澹台远不说话，从京城到苏城，路途中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其中究竟。他知道灵芷萩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

　　“她会来的，对吧，哥？”

　　澹台远猛地回头离开这间病房，他从不说谎，但是此时此刻对着澹台冽，他无法说出让他失望的回答。所以只能选择避而不谈。

　　沈皓珏对戏和演员的要求很高。《燕燕于飞》大半演员都已经选定，只剩下女主角许燕来的人选还在挑选中。

　　灵芷萩上完妆试了第一场戏，之后才知道，原来角逐许燕来的人选并非只有自己。

　　另外两个人选，一个叫周玥，今年二十七岁，之前是唱黄梅戏的，唱功和身段都很不错，身高比灵芷萩还略高一些。另一个叫沈怡雯，非科班出身，彻头彻尾的新人。但是长得极其美丽，表演时也很灵动。

　　柳眉一告诉灵芷萩：“许燕来出场的时候才十六岁，周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年纪太大了点，演小姑娘容易让观众出戏。”

　　灵芷萩看向正在排练小品的沈怡雯：“沈怡雯年纪不大吧？”

　　“才十九岁。”没想到灵芷萩之前，柳眉一也觉得沈怡雯比较合适。“副导演赵思程逛街的时候发现的，冲上去就找人要联系方式，沈怡雯差点报警。”

　　周玥的舞台经验很足，但是年龄太大，沈皓珏和柳眉一都不太看好她。真正让灵芷萩有威胁感的是沈怡雯，不仅漂亮，演技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非常年轻。出演十六岁的许燕来，几乎算是本色出演。

　　和沈怡雯相比，芷萩唯一的优势就是科班出身，演技比她更好。

　　她压力很大，柳眉一也看出来了，宽慰她道：“我个人更看好你。导演他们更看重整体效果，我更倾向于感觉。沈怡雯年纪轻，有好处也有坏处。她没阅历，演到后期的戏份会很吃力。”

　　沈皓珏目前来看是中立派，仍然在灵芷萩和沈怡雯之间摇摆不定。芷萩到达香城的第三天，最终人选仍然没有敲定，周玥却悄无声息地退了场。她考中了国外高校的研究生，家里更希望她继续深造。周玥大抵也觉得自己没多少赢面，离开时也没多难过。

　　芷萩一方面积极参与选角活动，一方面也听从沈皓珏的指示减肥，势必要在一周内减去十斤。她很有毅力，制定了严格的用餐表。嘴馋的时候想想拿到这角色之后的风光，也就觉得没那么饿了。

　　沈皓珏难以抉择，看芷萩一天天瘦下去，也觉得这个演员算是个可造之材。这话他对沈怡雯也说过，沈怡雯年轻，新陈代谢很快。但是也免不了嘴馋，定力不强。到香城将近一个多月，甚至还比之前胖了两斤。

　　“如果许燕来没戏，你愿意退而求其次考虑别的角色吗？”沈皓珏趁着午餐时间找到芷萩。她仍然在减肥，午餐时间一到就看不见人影，找了半天才找到她。

　　芷萩正在吃两片可怜的水煮白菜，听到这话咬住筷子，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不甘心和倔强不停跳动着，她傲气地脱口而出：“我这次来是为了演许燕来，其他角色不在考虑范畴内。”

　　沈皓珏看着她，她的长相在娱乐圈里很难得，芙蓉出|水般剔透，却半点不显寡淡，是种很灵动喜人的清丽。

　　“我拍戏时对演员要求很苛刻，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用替身，危险的戏也一样。”

　　芷萩眼里全是坚定，丝毫不见胆怯：“我来香城是为了演女主，只要能演许燕来，我可以做到任何事。”

　　沈皓珏对这回答还算满意，却仍然没做出决定。晚上回酒店和副导演赵思程说：“灵芷萩不服输的劲还算不错。”

　　赵思程却更喜欢沈怡雯：“沈怡雯的年龄更合适。”

　　“我知道，但是电影需要一种感觉。”沈皓珏点了支烟，“长相漂亮和年纪小确实是沈怡雯的优势，但是我宁可选择灵芷萩身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