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斐语

5、法官

　　“就是这样了，关于除掉这帮不安分的毒瘤的计划到此为止，明天开始就对对方的股市进行轰炸，让对方收盘的时候全面崩溃。”在会议室中央座椅上的人是陈家的大少爷陈雨，听说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只不过此刻的他表情有些阴沉压抑，好似玩弄野兔的豺狼，环绕了周围沉默寡言的所有人一遍，他双手平摊在桌上，微微露出笑容来，轻声询问：“如果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看法的话，各位大可以提出来。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周围的人一致附和，说着“没有意见”“就这样办”之类的奉承话。只有商修厉，默默的拿起了其中一个即将被炮轰的公司的资料，默默的翻看了起来。这家公司因为曾经在拍卖场参与过竞争玉石项链，导致陈家不得不多花了五十万美金，虽然这点数目对于陈家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却也像是被耗子拉了屎在盘子里一般，在陈家心里留下了疙瘩。
　　自从林家、东方家族、椰树公司等陈家的大玩具相继倒下之后，遭殃的就剩下了这些不知道为什么招惹了陈家的倒霉蛋了。被商修厉注意到的公司叫做“飞龙玉器有限公司”，听起来是一个很高端大气，类似国际组织一样的公司，但是它却是一个仅仅局限于二三线城市边缘的小公司而已，就连法人代表都只有一个，是属于家族式的经营公司。
　　这样的公司，对于陈家来说根本就不足一提。这几日来经济上的细微压迫已经让他们举步维艰了，而看见那公司名字上用红色水性笔勾勒出的大大的“×”，商修厉知道，这就是要他们倒闭的意思了。财政主管、法人代表、总会计师之类的人都表示可以做做手脚。而商修厉这个事项总管却没有注意别的，只是注意到了这个公司的家庭情报。当他看见公司主事人也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时，不知道为何，他就想起了林麓的过去。
　　林麓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除不掉的利刺，一直横插在商修厉的心尖。他可以遇见到，一旦这次再这么做了，第二个林麓很快就会在世界上出现。这可是如今的他，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如果各位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我们今天的会议就……”“等一下，我有附议。”陈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商修厉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就从他的身旁传来。
　　微眯了眼睛，陈雨朝着身边那十四岁的小鬼头看去。这个商修厉，本来没有多大，可是却很能够办事，基本那些垃圾办不到的事情，都是他去收的尾，而且十分的精彩。所以他才能够坐上第二把交椅，要知道，这会议室座位的排位，可不是按照年龄和职位，而是才能的啊。如果不是主事的人是我，如果我不姓陈的话，也许这会议掌管者，就是他了吗？
　　该死，难缠的小鬼！
　　虽然心里对商修厉憎恨不屑到了极点，但是陈雨不会在表面上让所有的人看出来，对于商修厉，他还是没有在表面上让下面的人看出来。他可不喜欢让下面闲话一片。要不然到时候老二又会拿这个当借口来颇多微词。
　　“商总管，你有什么提议吗？”陈雨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微微转了下眼睛，商修厉将关于之前所看的资料的其中一张拍在桌子上，细声说：“这个公司，暂时不要出手。”
　　“为什么！”不等陈雨问话，叽叽喳喳的行政总管已经率先出口。她早就看这人小鬼大的商修厉不满了，总是一副老子很屌的样子，摆给谁看啊，你以为你是谁啊，那么嚣张。所以，能够对他发难的机会，她是不会错过的。
　　商修厉无视了闹山麻雀一般的行政总管，对他来说，这老女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角色而已，无伤大雅。他指着桌子上档案之间一行被标注过的文字，说：“这家公司，和星月科技集团有过合作。”
　　“星月科技……”陈雨沉吟，似乎并没有想到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所以呢。”行政总管嗤鼻。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和星月科技集团有一款关于交易平台的合作？”环绕会议室所有人的视线，商修厉丝毫不惧，微微唇启：“当初，这家公司和星月有过一个模板的工程，拟定是用作网页转换，作为独特的创新技术和星月对半分利，有效期持续七年。”
　　“可是，这个有效期似乎早就过了，甚至都已经过了两年多了。”财政主管拿着自己手上那张附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按道理，目前这网页升级版的插件，没有一件是属于他们公司的。”
　　“所属权还在他们那里。”商修厉环抱双臂：“虽然目前这网页的转换插件不是之前那个，不过也是按照那个基础，在七年之期到期后，和他们合作创办的，也就是说，目前还是换汤不换药的。”
　　“也就是说，这个公司，目前我们……动不了？我们也不能动，一旦动了，就会造成一些麻烦的事情吗？”陈雨询问，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正是。”商修厉淡淡的回答：“况且，这公司被击垮了之后，也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无非是眼睛干净了一点。权衡利弊，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动。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听，与我无关。”耸耸肩，翘着二郎腿，商修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说话。
　　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长时间沉默。
　　陈雨听了商修厉的话，也在深思。虽然商修厉年纪小，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如此复杂的交际关系居然被他一语道破。也对，如果是以前，陈雨一定会不听劝阻，把这个公司连根拔起，所带来的烦恼也只不过是所谓的挑战而已。但是，现在他的年纪大了，也有了不得不顾忌的事情了。那不是别的，正是争夺家主之位的约束。
　　老爷子有四个儿子，老大陈雨、老二陈雳、老三陈寂、老四陈雲。老三是残疾，老四是败家子。就老二是个人精，他很懂得背后下套，如果自己乱行事，被他到身体越加不行的老爷子耳边吹吹风，那么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毕竟，还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这个家主之位才能够完成。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个小公司的存亡也能够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烦恼、麻烦。真是头疼啊，越想越乱。于是，他轻轻拍掌，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商总管，你说服我了。”
　　在场的人愣了愣，也纷纷附和着陈雨的掌声。在稀疏的掌声，商修厉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而行政总管是唯一没有鼓掌的，此刻的她神情复杂，苦涩的抬起头，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修厉冷漠的扫了这老女人一眼，最后露出了一个宛如小恶魔一般的笑容。听了他的话，行政总管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就地归西。
　　“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只有蠢的人才不知道啊。”
　　在场的人都尴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被当场打脸的行政总管更是无从反驳，丢脸的要死，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对方是孩子，自己不能做什么。对方职位比自己高，才能手段也比自己厉害，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对方的表情越是无辜，给人的感觉错的人就好像是自己而不是他。反正错了无非也有一句：自己还是个孩子，犯错是正常的啊，你一个那么大的人还跟自己计较个什么劲儿啊。
　　好可怕的人，不愧是商修厉！简直就跟一个笑靥死神一般。
　　于是，一次会议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一群人的神情复杂中落下了帷幕。至于当事人商修厉，更是在这次扫雷会议之中，给所有的人留下了更加深刻，以至于不可磨灭的可怖印象。
　　会议结束，所有人纷纷起身，先是目送了最高级别的陈雨离去，然后才纷纷整理着桌面上的文案，离开会议室。
　　其实，除了这家因为商修厉而躲过一劫的公司，还有一个是他注意到的。一个被标注了“？”的小作坊。这简直太奇怪了，对于神通广大的陈家情报局来说。他们的关系网，甚至可以查出一个扫地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居然查不出一个作坊的底细，简直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此刻，就连商修厉的脑袋也不够用了，任凭他怎么想破脑皮，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这个作坊自己从未听说过。貌似没有什么得罪陈家的地方，规模和所在地也是简陋，简直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苍蝇式工厂，吃了上段没有下顿的那种。说不定，被陈家盯上的原因也是这个谜一般查不出来的背景吧。毕竟谁也不希望，在自己的地盘里面，有一团雾，怎么也看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房间里被人挂了窗帘，让人入住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拉开看看一般的感觉，难受的抓心。
　　这个作坊才是真正的倒霉啊，居然就这么随便的被一头正在挑衅寻敌的雄狮给看上了。不过，这么小的作坊，应该一下子就被打垮了吧，无需为虑。
　　再次确认了这家作坊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之后，瞟了一眼这作坊的名字“Drug of dead作坊”，觉得没什么出手的必要，他便叫来了还没有来得及走掉的两个女会计，轻言吩咐下了命令：“这类作坊还不值得我动手，交给你们了。”
　　女会计们似乎很畏惧商修厉，纵然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以至于她们接过单子的时候都是唯唯诺诺的，生怕商修厉一口吞了他们，之后也是迅速的就接单跑人了。对于她们的反应，其实也在商修厉的意料之中。他在公司保持的，一直都是冰块一般的温度，生人勿近，毒辣果断的手段，让他给人的感觉宛如少年弑神，久而久之的，也就没有人敢接近他了。
　　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不过的，在工作上无意义的感情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局面，甚至可能万劫不复。
　　“修哥！”清脆的孩童声音在耳畔响起。商修厉回过头，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来到了他的身边，抱怨的说：“好慢啊，为什么这样的会议要开这么久，修哥你一定很无聊吧。”
　　“还好。”商修厉呵呵一笑。对于孩子，他实在是冰冷不起来，也只有眼前的孩子，还有林麓等人，可以看出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个孩子叫做陈雲，是陈家的幺子，今年十岁，虽然是个稚子，不过却已经败家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什么东西，只要看上了，就一定得买到，如果买不到的话，就派人去抢、去夺。反正一定要到手就是了。而老爷对他的溺爱，也是他目前持宠而娇的缘由。
　　对于陈雲的败家，商修厉什么也不表示，毕竟不是自家的财产，随他们怎么闹怎么吵，工作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有一次自己送了他一个在街边摊买的动漫模型之后，这小子就死缠上了商修厉，而且一口一个“修哥”叫的十分嗨皮。
　　“修哥，你的眼圈怎么更黑了，是不是又熬夜了。”陈雲有些心疼的看着商修厉的眼眶，不等商修厉说话，他就低头沉思：“嗯，是要买咖啡机，还是滋补的草药呢，对了，砂锅也要买，还是买按摩器吧，一定要最好的……啊啊好难抉择啊，干脆全部买了吧。”
　　“我说，”商修厉摸了摸陈雲柔软的头部，后者递来一个无辜的眼神。商修厉轻轻一笑：“你修哥看起来，像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人吗？”
　　“呜呜，不像呢。”陈雲咧嘴。
　　“那就行了，不用破费了。”商修厉将文案的纸张整理好，统统夹在腋间，走出门去。
　　“……说的也是呢，修哥果然最厉害了。”觉得商修厉说的似乎在理，他也就放弃了大买特买的想法，追着商修厉的脚步跑出了会议室。
　　商修厉的脚步很快，这不是他有意而为，而是来自他激动的心情。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今天是第二年的夏日烟火祭，好想赶紧回去见到林麓啊。今晚正好，把啸狼，逸雪和汰牙他们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吧。
　　果然，无论多少次下班回家，都是那么期待见到林麓的笑脸呢。那兴奋的神情，永远都映照在商修厉的心头，挥之不去，每次想起，心房都会洒落光明一片。
　　而他还不知道，雾霾，因为自己的一念之间，给后来带来了一场恐怖的风暴。那名为“黄金死亡”的gift。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我留下了很多的g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