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流动着往事》消失在

20、河二十

　　一
　　为什么我们不能分身？比如我现在躺在床上，但还有另一个被分出来的我在外面打网球，那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我？而中午在食堂吃饭的那个我还存在么？存在在过去的时间里？那下午要去打网球那个我成形了么？正孕育在未来的时间里？

　　一
　　我摸着领口的凸起，越来越舒心，睡意侵袭。这条上衣是我妈的一个朋友从泰国带回来的，我和小弟一人一件。我把这条上衣放在床上，每每睡前我都会拿来闻一闻，我喜欢那味道，夹杂着一些汗味，当然是我的汗味。然后我开始挑弄领口的凸起，只有这样才会让我更加舒服，安心。

　　二
　　早上起来把被子拿出去晒晒，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再收回来，然后脱了衣服上床，让自己沐浴在阳光的味道中直到舒心地睡去，这样再舒服不过了。

　　一
　　不习惯睡午觉却很容易犯困，但一旦躺在床上却也睡不着。
　　我坐在自习室里，一心只想躺到床上闻着那件衣服，摸着衣服的领口，我在脑里幻想着，我摸着衣服领口的凸起，我的指腹划过那里，时轻时重，轻了却像是永不满足，重了索然无味却来得快。
　　我看着窗外，食指在桌上轻轻地摩擦着，而桌面太光滑了，我努力在脑中勾绘那个画面，我深吸着衣服的味道，手指在不停地摩擦领口的凸起，我闭着眼睛，睡意越来越浓，它在我脑中越积越多，越来越沉。窗外的物体越来越模糊，我的食指已经微湿，突然，手机地震动伴随着音乐，我惊醒了。

　　二
　　我希望我没有订外卖，这样我就能继续勾绘接下来的画面，我的手指会继续在光滑的桌面上摸索，直到我找到那种感觉，然后沉浸在一个粗糙，带给我舒服与快感的世界里。

　　三
　　我突然想起之前跟林雨说过的一句话，是的，忙了那么久能不想吃饭吗？
　　是的，我坐在自习室里忙了那么久能不饿肚子吗？虽然我是在自习室里进行脑力活动，同样是苦力，我想脑力工作会更容易让人身心交瘁，体力劳动仅仅是身体上的受累，但想想，身体上的痛苦越积越多，心也总有一天会跨的，那到底哪个让人结束得更快呢？我不知道，脑力劳作和体力劳作同样值得让人重视。

　　一
　　有一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当时我躺在床上听歌，一边摸着衣服的领口，一条消息显示着，我喝醉了。我拿着领口的凸起在手臂上滑来滑去，我喜欢这种质地粗糙的东西摩擦着皮肤的感觉，然后我深深地闻了闻衣服的味道。

　　二
　　顾峙的消息我并不想回复，但后来想想，正打算要回，电话来了，电话那头喂了一声，有点嘈杂，我没说话，她继续说，我喝醉了。我摘下耳机，拔了耳机线，把手机附在耳边，说，你在哪？我听到了好像是车在按喇叭然后飞驰而过的声音。她说，快到校门口了。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说，谁叫你喝那么多酒。
　　没等那头说话我便挂了电话，下床时我看见她们也还没睡我便开了灯，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套披上，吴蕾起身看了我一眼，说，这么晚了干嘛去？我拧开门锁，想了想又拿上校卡，说，出去一下。

　　三
　　昏黄的路灯温暖了黑夜，外边的人零零散散，有匆忙往回走的，有急着赶出去的，还有一两对坐在长椅上的情侣。我站在超市那等着，超市已经关门了，我想应该已经十一点半了吧。我看了看我的脚，又抬头望去，远远看着也没有人过来。
　　我的鞋开始摩擦地面，它又狠狠地跺了脚，它又开始走来走去。
　　终于，我看到了顾峙，还有另外一个人，我走上前去，说，你还好吧？我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不认识，我笑了笑，说，你们还好吧？她也笑了笑，说，我没事，倒是她。顾峙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然后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觉得她的重量逐渐向我压过来，我靠近，站稳，把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拿下来跨着，说，你站好。

　　四
　　到楼下的时候我对那个女生说，你扶她回去吧。她看着我，似乎有点为难，但我真的特别讨厌她们身上的酒气，我真想打发她们，让她们去远远的，如果她们想，她们就自己好去吧。顾峙执意向我这边靠过来，说，我要跟你回去。我装作很严肃很认真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但无聚焦，我猜她的大脑一定在酒中游泳。那个女生说，要不你带她先回你们寝室吧。我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顾峙，说，那你先回去吧。

　　五
　　上楼的时候我一直在嘱咐顾峙，要轻声点，她们都睡了。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没关灯，现在灯已经灭了，我想寝室已经熄灯了，我锁上门，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然后按下灯的开关。顾峙不知道一直在嘴里嘟囔着什么，看了看上边的床，我一心只想别吵醒她们，好吧，她们都没睡，借着微弱的灯光我能感觉到她们讶异而纳闷的表情，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倒了热水弄湿毛巾给顾峙擦了擦脸，她睁开眼看着我，说，我还有点清醒。我看她不仅醉了还困了，我说，你赶紧去漱漱口。我把她带到洗脸台边，挤了点牙膏在我的牙刷上，示意她张开嘴，我轻声说，把头低下来。她乖乖的低下头，刷着刷着她竟然咽下去了，我赶紧让她漱了漱口。

　　六
　　我发现床真小，她真的是个傻大个，我把她推到里边，我睡在外边，然后盖好被子，她又把脸转过来，虽然很黑，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看着我，那么近。她突然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在我脸上蹭了蹭。我说，快睡。我觉得这两个字是从我嘴里飘出来的。其实很开心，还有，幸好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