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皇城》扶小瑶

8、第 8 章

　　莫言侧目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平静沉稳，似乎在对我说：不碍事的，不用担心。
　　他平静得让我有些无法想象，而更夸张的是，我居然当真被他一个眼神就抚平了情绪。
　　挑了挑眉，我转头去看蔡浩然。
　　蔡浩然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倒是妩媚得很，只可惜配上那身段实在惨不忍睹，我顿时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原来姑娘姓庄，那看来三日后我们要好好比试一下了。”他说完这话，看向我的眼中浮起戏谑和轻蔑，他身后那几个女人更是都笑了起来。
　　我在心里轻叹口气，心想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现代人，要知道现代人学琴那钻研的功夫和进步的速度就是伯牙子期活过来也是要甘拜下风的。
　　虽然我很想驳他，不过想到还要维护形象，就笑了笑说：“蔡老板如果是在说花魁大赛，那要比试的是花街的姑娘，可不是你我。”
　　“原来庄姑娘还不知道，花魁大赛后可是还有一个表演会，柳记琴行若是想退出，我倒是不在意。”
　　表演会？我狐疑地转头看向莫言，结果见他也微皱起了眉，就知道这事恐怕是蔡浩然临时起意想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我丢脸。
　　见我不说话，那蔡浩然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嘲讽道：“我看庄姑娘这年纪容貌倒是适合去醉月楼，要当琴师，还早得很呢。”
　　这话听到我耳中倒不见得有多刺耳，毕竟绕个弯子，我还能安慰自己他是在夸我年轻漂亮。
　　但是显然莫言并不这样想，他的脸色一下子黑成了锅底，垂在身侧的手更是握成了拳。
　　我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意，能感觉到他面无表情下深藏的气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蔡浩然出言羞辱了我。
　　琴行里看热闹的人不少，不过真的跟着蔡浩然起哄的人并不多，我见状，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看着他说：“蔡老板，不知你可敢跟我打一个赌？”
　　“打赌？我最喜欢打赌了，当然敢。”
　　“我们就赌表演会上的胜败，输的人要拜赢的人为师，以后负者在弹琴时只要看到赢家就要起身，还要大声说师父到了，徒弟让位。”
　　我这句话说得很响，一时间那些看着我的人脸上都涌起了满满的惊讶。
　　他们看看我再看看蔡浩然，全都不敢相信我一个小妮子居然敢和当今鼎鼎大名的蔡老板赌琴艺。
　　其实那一瞬间我是突然想到了我老爸。
　　我老爸下的一手好棋，年轻的时候他们公司里有个人自诩棋艺高超无人能敌，总是嚣张得很，后来听说我老爸也会下棋，就志得意满地来挑衅，一心想把我老爸打败。
　　结果我老爸就和他打了这个赌，两个人连下三盘，我爸都赢了。
　　从那以后那人对我爸服服帖帖，下棋的时候只要看到我爸就立刻站起身，大声说师父到了，徒弟让位。
　　这事以前每次听爸妈提起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好笑，难以想象脾气温和的老爸也会想出这种整人的法子，没想到，我自己今天居然能有机会重铸老爸的辉煌。
　　或许是我说这句话时太淡定，蔡浩然反倒被我唬住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许久都没答话。
　　我面上笑意更深，直视着他又补了一句：“怎么，蔡老板不敢赌了吗？”
　　“怎么不敢，赌就赌，我蔡某还会输给你这小丫头片子不成！不过我不要你拜我为师，我若赢了，你从此再也不能弹琴！”
　　蔡浩然一拂袖，一瞪眼，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条件是有些苛刻，可我照旧笑着点了点头，再转头朝店里的其他人说：“各位乡亲父老，就请大家为我和蔡老板今日的赌约做个见证，三日后花街的花魁大赛结束后，还请大家一定要留下看表演会。”
　　我此言一出，立刻有人朝我点头，余下的人在怔愣了一会儿后，脸上也都浮起了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我最后看了蔡浩然一眼，拉了拉莫言，和他一起走出了蔡记琴行。
　　出了门，迎面而来的风很舒服，想起三日后的比赛，我禁不住扬起了嘴角，心里虽然也有紧张，可更多的却是兴奋。
　　莫言身上的怒意早就散开，此刻，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眼中居然闪烁着和我一样的激昂。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他问：“你好像并不惊讶我会提出赌约？”
　　之前满堂的人都被我吓到目瞪口呆，唯有这个沈莫言一点惊讶都没有，看着我的目光中甚至浮起一丝笑意。
　　“我只是觉得你一定会赢。”他轻挑眉梢，简简单单地答了话。
　　这话却叫我满脸惊喜，追着他问：“为什么？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赢？”
　　怎么说我现在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他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能赢蔡浩然？总不能是因为我口气大吧？
　　他不答话，脚下也不停，我就一直跟着他的步调，转着脑袋咧着嘴角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小心。”突然，他伸手护住我，一下子拉停我的脚步。
　　我一惊回过神，这才看到自己差点一头撞到别人用扁担挑着的货品上去。
　　“走路要看前面。”他微一皱眉，拿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想到他这种性格的人为了我纠结，我就觉得想笑。
　　“那你快告诉我答案，我就不用再看着你了啊。”我眨了眨眼睛，偏就要逼他说出答案，因为我实在好奇，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可以赢。
　　他拿我没辙，摇了摇头后说：“你的《汉宫秋月》弹得比他好。”
　　“一首曲子而已，不足以说明什么吧。”
　　“足够了。”
　　他答得沉稳，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自信，那反而让我无法再问下去，因为再问就是胡搅蛮缠了。
　　他已经给了我答案，信任，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没有任何额外的理由，他觉得我会赢。
　　我突然觉得斗志高昂，那种感觉甚至比我对蔡浩然下战书时更好。

　　回到柳记琴行，弦凝正在认真地跟秦叔学基础乐理，秦叔虽然不能说不能听，不过好在会写字，他们两个拿了一张纸通过书写交流，倒也顺畅得很。
　　我把和蔡浩然的赌约告诉了弦凝，她一听，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那表情简直就像是我已经输掉了比赛似的。
　　我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翻了翻眼皮说：“怎么，妹妹不信姐姐会赢？”
　　“可是，蔡浩然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要你输了再也不弹琴！”弦凝拳头握得死紧，要是蔡浩然在这里，她大概会一拳揍上去。
　　我却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嗯，所以为了能再弹琴，我可绝对不能输。”
　　“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打赌啊，那蔡浩然虽然人品是差到了极点，可是琴真的弹得很好啊。清军入关后本来不喜欢我们汉人的乐器，可后来洪承畴洪大人向孝庄太后引荐了蔡浩然，孝庄太后听了他的琴后很是满意，现在每隔几个月就会派人请他去后宫为嫔妃们弹琴呢。”
　　弦凝在琴行里走来走去，显然不安到了极点，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蔡浩然这么有本事，听先前云姨夸我，还真当我就一定比他强呢。
　　我只能转眼看向莫言，想听一听他的意见，他倒真的和弦凝截然相反，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担忧，看着我说：“你会赢的。”
　　这话让我笑开了花，走过去拉住弦凝，笑她道：“好啦，你别走来走去了，地板都快被你踏出坑来了。”
　　一听我笑她，弦凝脸上一红，娇羞道：“我才没有那么重呢，姐姐你胡说。”
　　我哈哈大笑起来，见她咬着唇暗瞪我，又偷偷去瞥莫言，知道她小女儿心思，我便道：“是是，姐姐这话说的不妥，总之，弦凝你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不会输的。”
　　我和蔡浩然打赌虽是一时意气用事，可到底，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会直接牵扯到柳记琴行和蔡记琴行未来的发展，绝对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就算我这样保证，弦凝还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也难怪，换了一般人都不会相信我能赢吧。
　　这么说来，现在在边上淡淡看着我们的男人，还真不是一般人。
　　“下午又做成一笔生意？”过了会，莫言先开了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大堂里的琴又少了一架。
　　我眼中当即也冒出欣喜，心想难道上天真的这么照顾我，让我一来琴行就添了两笔生意？
　　转头看向弦凝，却见她涨红了脸，咬着唇扭捏地说：“不是啦，是我前面想试着弹，结果不小心弹断了弦……”
　　听是这回事，我和莫言对视了一眼，我眨巴了下眼睛，莫言则眼露无奈。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安抚弦凝道：“没事，当初我也弹断过好几次弦。”
　　听了这话，我眨巴了下眼睛，这莫言，平时脸冷得跟北极的冰山似的，可其实骨子里倒是温柔得很嘛。
　　“就是嘛，秦叔也和我说没关系。”莫言的安慰对弦凝最有用了，她当即眉开眼笑，言语间还有些得意。
　　我点了点头，朝她笑道：“所谓琴靠人养，琴要多弹，琴弦的韧性和张力才会越来越好，弦凝，以后店里的琴可就都靠你养了。”
　　一听所有的琴都她来养，弦凝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她张口想说什么，我却用一根手指点上了她的唇，笑道：“妹妹，不能抱怨喔，这可是师父的命令，你得乖乖听话才行。”
　　“好吧，哎，谁让我苦命呢。”弦凝抱着脑袋一脸哀怨，逗得我和秦叔直笑。
　　我忍不住偷偷看了莫言一眼，却见他还是一脸冷峻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半分笑意，这家伙，要他笑一笑还真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