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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   009

      这世间除却人间谁不知千万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仙人不愿提起只是因为丢了面子,私底下却谈论的热火朝天,对大魔头东极又怒又惧又敬。却不知为何,东极突然消失,让后人对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风舞显然不信,轻蔑道:“这里没人识得东极,谁知是不是冒充的。莫不是和这妖怪一路货色,妄求我们放了你们,手段何其拙劣。”

      东极嘴角上扬,眸珠流转从阿阮身上划过又转向渐渐挣扎不动的汌郎。不知怎得,汌郎突然安静下来,眼眸内红色火焰平息,如缎银白发丝回转黑色,曾经那个人又回来了。

      小绿丸子兴奋地跑过去钻到他怀中,银铃笑声响起:“哥哥,圣君救了你,小然若有幸也能得圣君一次救助,定是死而无憾。”

      淡出世外的妖魔之王,汌郎急急拜下,脸上满是欣喜,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会儿才知自己不是不怕消散。他此时神志清明,即使没有护心锁也不怕心中欲望吞噬,哽咽道:“小妖得圣君救命之恩,誓死为圣君效力。”

      风舞见桃夭此时虚弱,拔出桃木剑向他刺去,瞬时剑上带着金光,看着他眼底慌乱,心中快意横生,不过是个小妖罢了。只是她还未靠近他半分,脖子像被谁掐住,让她呼吸不上来,疼痛、害怕、绝望尽数涌来,她连呼救都喊不出来。一张俏脸似是连眼珠子都要蹦出来,粉唇大张看着有些吓人。

      红鸟惊得张了张嘴,风舞身后那人可不是那日与自己说话的男子,此时他大掌虚抬慢慢收紧,看不清斗篷下的面容,只知道他唇角微勾,似是讥笑与蔑视。再看风舞眼珠翻白,已无力挣扎,她颤抖着:“风舞师姐……”

      阿阮这会儿才觉得东极可怕,风舞师姐在众弟子中术法也是中上,对付小妖怪不成问题,可这会儿轻而易举就被他的人拿捏了性命。

      “东,东极,圣君,放了我师姐罢,她都快没命了。”

      她眼底的恐慌让他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小娃竟是怕他,他从未哄过孩子,低叹一声,无视变了脸色的众人,走至她旁边摸了摸她头发:“那就放了罢。”

      风舞瘫软在地大口呼吸着,虽修得不死之身,可在这些老不死面前依旧轻得如一只蚂蚁般。待有了点力气,赶忙躲到墨秋身后。

      汌郎急于见到晚/娘,自知有圣君在,这帮人不敢轻举妄动,正要念诀去往她的院子。不经意看到小然手中的桃枝,枯败无力显然已失了生机,不由抓住小娃肩膀,似要扣入骨中般用力:“这是怎么回事?我哥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重华门人太过冷漠,纵使有其他情感也都在无人时展露。阿阮鲜少见男子落泪,唯有几次也是见着汌郎,她不忍:“孩子出世所需灵力过多,他是耗损太多修为才变成这样,他让我们转告你说对不起你。晚/娘与孩子都很好,你无需担心。”

      他闭目仰天长叹,欢快日子如过眼云烟来得太快去得也快,往后只有担忧与伤怀,让一颗妖心变得千疮百孔。容貌正当风华,心境却越发苍老,不知从何时开始,兄弟两人开始变得离心,获取与失去对哥哥来说太过重要,他明明知晓,因为无谓而一味忍让。

      他郑重向东极行了一礼:“求圣君救我哥哥一命。”

      东极看了眼阿阮,见她眨着灵动眸子满是期待地看他,才说道:“姑瑶山有一方灵泉,水清极致,入口甘甜,饮了可百病全消,用它浸泡百年便可。”

      有救便好,有救便好,他愿一直等待,等待哥哥苏醒。

      他曾经躲在土地庙旁边,听醉得五迷三道的土地爷说天上仙雾缭绕,来往之人无不是俊逸郎君、娇美仙女,美得心还颤,也不知何时才不用守着这方土地,有个好差事,毕竟人老心不老嘛。他也曾心生向往,想有朝一日在众人敬仰羡慕中飞天成仙,只是清心寡欲的修行让他颇为厌弃,此后这个成仙梦再未做过。

      不过是三人间的琐事,他们严阵以待,而放于外人眼中不过是从眼前划过的落叶。他夺了人命,失去哥哥,又有了孩子,不知该喜该悲,粉衣眨眼间变作黑色。在天罚来之前,他要代替哥哥出现在她面前,而他自己,便让她忘了吧。

      墨秋收剑入鞘,转身往回走:“都回去歇着吧,明早动身。”

      这时才感觉到站在风中冷得很,阿阮抱着胳膊抖了抖,忍不住抬头看向身边人,他不过是笑了笑便隐了。她与红鸟走在前面,小绿丸子跟在身后显得很高兴:“你们不是要斩妖除魔吗?怎得收手了?难道是瞧不上我这小妖怪?”

      红鸟狠狠拧了他肥嘟嘟的脸颊:“睡你的大觉去,小心我拔了你的根须。”见她比阿阮凶得很,很是难惹,他一拍屁股溜的没影了。

      直到两人都躺在床上,阿阮才问出来:“为何墨秋师兄明知有妖怪,却不出手?他不怕老友被妖怪祸害?”

      一提起来红鸟便愤怒难消,平日里当这墨秋是个正经人,不想他本来就没准备插手,任由她们上蹿下跳,她去问他该如何是好时,他悠然品茶说人间太过烦心事,样样要去管岂不得累死。后来她却想明白了,桃妖做了错事,却因着人间男女情,便是人间家事,惩罚自有老天来决断。

      夜已深,万物皆以入眠。初时墨秋在沈府内布了障眼法,所以沈府下人自然看不到这等传说之事。汌郎陪在晚/娘身边,温柔抚弄着集聚哥哥一身修为而长大的孩子。

      日子还很长。

      官府接到报案一年都没有查到一丝线索,还是一疯小子在城外林子里看到了尸体,丢了女儿的人家到县衙一看,顿时哭成一片,这可不是丢了许久的女儿。奇得是尸体还很新鲜,离世也不过几日,只是没人知晓她们遇害前待在何处。仵作逐一验伤,颈间全是被不知名猛兽啃咬的伤痕,一时人心惶惶。县令耗时一年早已厌烦,让各户自认倒霉便匆匆结案。

      这时,大善人沈老爷独女生了大胖小子的消息将这恐怖事冲散了些。日子虽淡如水,因为装了情感才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汌郎想他会被情所扰,也许是做人要比做妖合适的多。不知这凡人识不透的术法能瞒他们多久,有些事情即使知道真相,他们也不想被人点透,只要在乎的人平安就好。

      汌郎施法抑制孩子成长,似是不满父亲这般作为,他眨巴着两只水润大眼在母亲怀中扭来扭去,头顶传来娇笑惹得他笑得眯起眼:“凌崖可真调皮。”

      他们一家人乘着船在烟雨江南游玩几日,晚/娘身子乏累,待在船中不愿出去。

      五月时,江南风景秀丽,微风习习,让人流连忘返。这日天气阴沉,很快就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打在湖面泛起圈圈涟漪。他醒来时,床边人已离开许久,他揉了揉额头起身大步走出去。

      果然,她一袭粉衣裹身撑伞站在船头,悠悠地看着远方。烟雨江南,她在这景致中美得如画中人儿。似有感应般,她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少女般明丽笑容:“起了?”

      雨丝打湿他的发,他的肩膀,她将伞举过他头顶,熠熠发光的眸珠看着他,娇羞无限。他拉她入怀,一同看远处山峦叠嶂,树木郁葱。

      “为何要在这里待这般久?”她轻柔细语,双手抱着他健壮腰身。

      “这里人杰地灵,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好景佳肴,要多出来转转才好。”有一种莫名力量牵引他而来,也许灵泉就在不远处。

      “为何你要带着那株枯桃枝,又不好看。”她小声抱怨,他却笑着亲了亲她光洁额头,思索许久,才温柔回她。

      “怎么会丑呢?等他获得重生,他依旧耀眼夺目。也许,你会更加喜爱他。”

      “你带在身边,它怎么能好好生长发芽?将它泡在水里,你当它是花草吗?”一阵风吹来,雨丝随之钻入伞中,落到她额上,还有一滴落进她眼睛。她难受的揉了揉,却不知道为何,一股难过从心底涌起。“汌郎,我好想哭。”

      他呆了呆,俊脸上一片不解,这些日子他并未做惹她不快的事呀。还未等他开口,她便嚎啕大哭起来,悲伤到极致,她好像看到一个黑色健硕身影,满是疏离,看到她他才笑起来,冷峻又温暖。

      “汌郎,我好像看到你了。”

      “傻瓜,我不就在你身边。”

      用情极深,执念也极深,他在虚无缈缥的空间里等待着,等待着再一次的重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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