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思》莫伦

1、第 1 章

　　长桥之下水如绿波，河岸柳絮纷飞。空中不复往日天蓝，蒙上一层薄雾般的暗灰，细雨丝丝，随风飘摇。行人路上匆匆，或是举伞悠悠，终是擦肩而过。
　　他眉眼之间愁绪如这灰蒙的天，他长身立于桥头，墨发被雨微微打湿，更添一抹愁绪。
　　我在这里看着他很久了，不知为何视线一直离不开。如我眼前那棵柳树般，像是在土里深埋了根。
　　鼓了鼓气，下定决心，举起伞向他走去，也将他头顶的丝雨夜一并挡去。他转过头看向我，眼中并无对我突然出现的一丝惊讶。他虽长相秀美宛如女子，却是久于习武，或许在我未走近他便知晓我在他身后。
　　被他眼梢微上挑的凤眸注视，我竟忍不住微红了脸。
　　他开声问我，声音低沉沙哑：“你来做什么？”
　　“我……”我有些结巴，有些紧张，便连自己不不知我为何会这样：“我，二师弟，你节哀。”
　　我与二师弟乃是同门弟子，我是他大师兄。他虽是二师弟，能力却比我这大师兄要好，再加之他面容秀美，在许多师弟师妹间也很受欢迎。也有许多师妹曾大胆向他表明心意，只是二师弟却早已经有了婚约在身。
　　也就是前几日，二师弟得来消息，说是她的未婚妻身子不好，去了。二师弟回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一直这么沉默不语。前几日还能与我说几句话，如今便一言不语了。
　　“呵……”他从喉底发出一声笑。
　　我莫名心中一紧，劝说他道：“二师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要过于伤心。毕竟，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二师弟人又那么好，长得也好看，日后相信会碰到更好的了。”
　　二师弟黑沉的眼望进我眼底，他缓缓道：“我并不爱她。”
　　我一惊，他这话是何意？不爱她？他的未婚妻吗？
　　“我们之间的婚约不过因家族利益而结，我与她也只订婚宴上见过一面。我对她并无感情，我已有心属之人，原本也是打算今年回去退了这门亲的，却不曾想她竟先去了。”二师弟道。
　　我征愣了一下：“既是如此，那你这几日又是为何一副心伤模样？”二师弟为人向来温润如玉，从不曾如此，也害得我和小师妹为他担心一场。
　　自他今日出来，我本是没想跟来的，我觉得让二师弟一人静静许是更好。可小师妹却硬是要让我出来跟着他，说是怕二师弟万一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觉得二师弟纵使伤心，却也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小师妹说的未免太过严重。虽是这么想，我还是忍不住跟着出来了。
　　等等！二师弟方才说他已有了心上人？我与他从小关系便来得密切，只要是二师弟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他何时多出了一个心上人来了？
　　我当下问他：“你何时有了心上人？我竟不知？”
　　他又是呵的笑了一声，转过头，视线落在远处的水面，远处的景：“从很早便有了。”
　　“很早便有了？”我这人虽不爱与人八卦，但对于二师弟有心上人的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那个人知道你心喜她吗？是哪家的姑娘？不会是我们派中的吧？长得漂亮吗？叫什么名字？”
　　我连续问出了这几个问题，像是炮弹似得接连不断。
　　二师弟眼睛笑得弯弯看着我：“大师兄很关心我的心上人？”
　　我脸上红了红，咳了一声：“身为大师兄，也是该关心关心。”
　　“哦？”他故意将声音拉长，我的心仿佛也拉长了一般，紧紧的。
　　“若，若是不便说出口，就算了。”
　　“我喜欢他确实很久了，”二师弟道：“大概是从六七岁时便喜欢上了，我每日都忍不住看他，每晚都忍不住想他。看着他就会觉着欣喜，没看见就忍不住相思成狂。见他笑我心便跟着开心起来，见他哭我就想要将惹他伤心的人教训一顿。”
　　二师弟顿了顿，面上起着幸福的笑容，秀丽的面容更加美得令人不敢直视：“我爱他……很爱很爱。”
　　我竟不知，二师弟竟有一个如此爱之人。
　　“那，她知道么？”
　　二师弟摇头：“他并不知我爱了他如此之久。”
　　“那你为何不与她表明心意？”我问他。
　　二师弟道：“大师兄觉得何时表明心意最为合适？”
　　我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啊！不然她都嫁人了，到时黄花菜都得凉了！”
　　二师弟道：“他不会嫁人的。”
　　我奇怪道：“不嫁人？又不是要做尼姑，为何不嫁人？”
　　“因为他是我的，他不会嫁人，若是要嫁，也只能嫁与我一人。”
　　我心不知为何泛起酸，有些难过，只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二师弟突然将手触向我的脸，微微捧起，唇飞快在我唇上一点。
　　怎，怎么了？
　　这是……
　　“你做什么？”
　　二师弟笑道：“大师兄方才说若是要表明心意便要趁早。”
　　我征愣住，耳边只有二师弟轻轻柔柔的声音在回响。
　　“我喜欢你，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