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7 ...
-
梦，醒了。
莲华，不，陆景然此时怔怔地看着轩辕冽，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触及到轩辕冽含怒的目光，却只能无力地张张嘴。
他想要逃，逃回忆莲居，宛若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吧，正主回来了，他还留着干什么？
不不不，自己以前太贪心了，当替身，也……很好……吧
只要看着他，就很好了。
于是，他恢复了镇定，身体不再颤抖，嘴角那抹微笑又再次扬起。
“王爷，莲华忽感不适，先行告退。”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如此得体，宛若翩翩公子，而不是刚才那个狼狈不堪的可怜人。
可是，那个单纯的连儿却是从王爷身后走上前，说道：“莲华公子，你是住在忆莲居的吗？连儿很想进去看看，好不好嘛？”
他虽是对着陆景然说的，却是拉着轩辕冽的衣角，对他笑的烂漫。
“连儿问我干嘛？连儿想去哪儿便去。”轩辕冽嘴角那宠溺的微笑刺得陆景然心在发疼。
“白连公子，若想来，便进来吧。”陆景然此时只得面含微笑，得体的说道。
一行人进入了忆莲居。
小安此时正在外面择菜，自从王爷天天在忆莲居用膳时，忆莲居的小厨房就一直是陆景然和小安在打理，小安负责烧火择菜，陆景然负责烧菜。
他见到王爷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默默走在最后的陆景然，衣袖还湿着，便兴冲冲地跑上前说道：“王爷，你可总算回来了，昨晚公子可等了你一宿。”
王爷在忆莲居住了三年，小安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惧怕王爷，现在一看到自家公子等的王爷回来了，虽然还带着一大堆不认识的人，但还是一时激动直接说出口。
“哦。”却不料王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听到王爷平淡的声音，他不免有一点失望，这才微微转头，看向了王爷旁边的人，只一眼，他就看到了白连，面露惊色。
眼见小安这般惊诧，不懂掩饰自己眼色，一直默默隐藏自己的陆景然忍不住微微走上前，说道：“小安！”
小安这才看到了陆景然。
多年的似主仆更似家人的相处，小安读懂了陆景然眼里的拒绝和看似平静下的浓浓的悲伤。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他隐隐知道了点什么，但还是不敢想下去。
他默了默，低头退到了陆景然身边。
这时，白连却看到了小安择了一半的菜，好奇问道：“冽哥哥，原来忆莲居还有小厨房吗？”
“是莲华下厨的。” 轩辕冽看了眼小厨房，眼里在他并不知晓的时候泛起一丝柔情。
轩辕冽没看到，一直看着轩辕冽的连儿可是看到了，心里一惊。
一直喜欢自己的冽哥哥，怎么会对别人有柔情呢！
不行，不行！
于是，他甜甜地对轩辕冽笑道：“莲华公子还会下厨吗？连儿可不会！那今儿连儿就在这儿用膳，尝尝莲华公子的厨艺好不好？”
说罢，他又转身对陆景然说道：“莲华公子，你可不知道，连儿一见你就觉得面善，你的名字又和连儿差不多，咱们可真真是有缘。莲华公子一定不介意给莲儿下厨吧！”
有缘？还真真是有缘啊！
“全凭王爷做主。”他微微一躬身，对着轩辕冽说道。
他看上去得体极了，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自己只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莲华厨艺不错，连儿等下就在这儿用膳吧！”轩辕冽此时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愿意，但是长年养成的强大的喜欢连儿满足连儿的习惯，让他完全忽视了心里的微微不自在，淡淡开口。
“冽哥哥真好！”连儿喜笑颜开。
“诺！”陆景然眼角微微合上，掩住眼底的失望。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出戏剧的轩辕冷此时却是微微一挑眉，轩辕冽的口味他知道，嘴一向是刁的，能让他称赞的厨艺倒也是值得期待。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推开了门。
房间的布置素雅，无论是看上去多被人使用的房里的器物，还是那一株被细心养护的苍翠欲滴的白莲，一点一滴都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但是，白连此刻却是直愣愣地看着屋中的一切，转头看向轩辕冽，声音动情：“冽哥哥，这儿和连儿以前的住处好像啊！”
轩辕冽默然不语，同样回望白连。
他明明该是开心的，连儿知道自己对他的用心，可是真到了这时，他却是有些恍惚。
他在刻意忽视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不同于以往的脉脉深情，此刻他感觉道的却是一股令人心碎的感觉，他突然有点不敢转头看莲华的脸色。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墨刹却是突然开口说道：“连儿，你墨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弹琴呢？”
说着，他白玉般的手指点着房间唯一的一把木琴。
木琴就放在屋子的桌台上，他很显眼，看上去与全屋装饰格格不入，全屋都是布制精致，所用之物都是珍贵之物，只有这把琴，用的不是上层人多用的古桐木做材质，而是普普通通的松木。
白连的脸色微不可见地一僵，但是还是轻轻笑道：“连儿可不会弹琴，这把琴应该是莲华公子的吧！”
这个忆莲居是他的，冽哥哥也是他的，这么可以出现别人的东西？！
“公子，这把琴是莲华的。”陆景然适时的站出来出声。
这把琴是他当时离开风尘阁时唯一带着的东西，现在却是自己曾经存在在忆莲居的唯一证明。
“莲华公子，这把琴这么不好，还是扔了吧，连儿改天叫冽哥哥给你买一把更好的琴！”连儿的语气十分热情，手却伸向那把木琴，似要帮助莲华扔掉好买新的。
“不要！”陆景然却是轻呼，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站出来，直接走到白连身边，推开了白连的手，抱住了木琴。
“莲花公子！”连儿看上去十分委屈，似乎对于自己的好意被拒绝而感到十分伤心。
轩辕冽的眉头微皱。
其他几个哥哥也是不由得都看向了陆景然，墨刹眼里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杀气。
陆景然却是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他看着轩辕冽微皱的眉头，心中一恸，低声说道：“这把琴是莲华一直带在身边的，对莲华意义非常，多谢白公子厚爱！”
是啊，这把琴陪他度过了那个无望的一年。
后来，也一直是这把琴，他弹着它，陪着王爷，度过那段最幸福的三年。
他这么舍得！
“这么说来，莲华公子弹琴应该是极好的，公子就弹一首给连儿听听好不好？”
“只是随便弹弹，算不得好。”陆景然委婉拒绝
“没关系的，连儿最喜欢听琴曲了。”白连仍在坚持，莲华弹得不好就更应该弹了，几位哥哥的眼界都很高，就算他弹得再好只怕在哥哥们眼里也是一般般吧。
“献丑了。”陆景然向轩辕冽福了福身，转身抱着琴坐在窗边抚琴的位置，他不想再看到轩辕冽因为白连对他皱起的眉头了，一点也不想。
陆景然端坐窗边，脊背直挺，他的双手并不是养尊处日般的细皮嫩肉，虽然白皙，却又不少的老茧。
他的指尖流淌着《胡笳十八拍》的凄婉曲调，一点一点的哀怨凄楚飘散在空气里，慢慢变浓，变浓，变成越来越压抑的痛苦。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模糊，身上穿的那袭白衣似乎会发光，变成一朵白色的花儿，开得热烈。
快要枯萎了吧。
一曲结束，除了白连，其余人看向陆景然的神色都微微有些复杂，琴不是好琴，曲却是难得一闻的好曲，更难得却是掩在滔天痛楚里的那一颗心，真真的。
轩辕冽的眼色更加复杂，他刚才竟然有一种抛下白连走到陆景然身边拥抱他，关怀他的冲动，但是冲动只是冲动。
他只是替身。
气氛一片安静。
没人注意到白连的神色，微微黑暗的，根本不是平时的单纯无忧。
但是，很快他又是可人的白连，他笑着道：“莲华哥哥你弹得可真好，不过我自小就在京城，怎么就不知那一家公子有莲华哥哥的琴艺？”他微微歪头，显得天真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将莲华身上唯一的遮羞布掀掉。
一个可以做一个人替身的公子，一个一切切都显得无比卑微的公子，会是真正的公子吗？
“莲华出自……风尘阁，自然算不得公子。”莲华仍是淡淡地开口，似乎出自风尘阁算不得什么，只是他拿着古琴的双手骨节却是发白。
“风尘阁？风尘阁，是哪儿？”白连内心嗤笑一声，可是面上作为天真的白连还是不可以知道风尘阁的。
陆景然终于受不了了。
他看了看小厨房升起的炊烟，说道：“莲华先去准备饭食！”就急急而走。多像落荒而逃啊！
他真的真的不想听到王爷的回答，他的心上人的回答。
身后的白连却仍在天真地追着几个哥哥问风尘阁。
陆景然还是听到了轩辕冽的回答。
“不过是个妓子呆的地方！连儿你不必知道。”
他离去的身子微微一颤，没有回头，他终于没有止住脚步。
他怕一回头，就让王爷看见一个狼狈的妓子流着廉价的眼泪。
身后的声音终于消去。
一回到小厨房，陆景然关上房门，身子一软，堪堪靠在门背后。
里面正在烧火的小安扶住了陆景然的身子，什么都没有说，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听见，什么都看见了。
公子的苦，公子的泪。
片刻，陆景然拿出手帕揩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小安，准备烧饭吧，王爷会饿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