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双*鱼

20、第 20 章

　　反思的人不只是皮尔斯奈文斯一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让每条通往巴厘岛潜水的路都不尽相同，但总归会抵达他们所想到达的目的地。
　　前一天的不愉快没能阻止杰克如期而至的探望，但真正引起他思考的，不是直升机坠落那一刻引发的一系列欲盖弥彰的可笑传闻，而是皮尔斯所提到的——
　　剥离C病毒所赐予他的“完整身体”，让那句“我属于BSAA，曾经。”成为即将真正要实施的事实。
　　这件事和他脱不开关系，杰克是这样想的。虽然放任皮尔斯奈文斯的病情恶化是更严重的问题，但他终归还是明白，把他从耀眼演讲台拉下来的手，有属于他自己的那只。
　　事业，可以这么说，或者是追随的理想，可能要接近尾声。
　　无能为力从来都是最痛苦的事，沾过洗不清血迹的手，他们都明白在无法反抗的命运面前有多绝望。站在茅草屋或者木板屋前头，看着被包围的同伴一个一个倒在自己身前，就像目送远去的旅行队伍离开戈壁，属于自己的那个身体却永远站在原地。
　　悲伤又悲伤。
　　“不是任何时候只要你集中注意力就能躲开所有攻击，只是不小心。”
　　在杰克询问皮尔斯是如何失去右臂的时候，他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说实话穆勒不太相信，但他也难以去模拟在海底油田究竟发生了什么。
　　皮尔斯不想提及，尤其是在克里斯正面拒绝了他以后。
　　海水漫灌进入设施，他们都看到了那个长相丑陋的巨大生化武器，滑溜的身体，粘液从它像是人类头骨的脑袋瓜上蜿蜒着向下流，下水管的味道。章鱼也会艳羡它没有吸盘就能抓稳物体的触手，它张着大嘴，叫声是混合着哺乳动物的低吼和乌鸦帝企鹅尖啸一样发出的信号。它从天花板的钢筋制高点向下跌去，就是那时候，他们的决定劈开下一个岔路口。
　　如果我当时选择留下来就好了。杰克说，如果我留下来，你就一定用不着为自己注射C病毒了。
　　西蒙斯用掉了第一支，成为了整个计划最后的失败者，被家族抛弃的人。他的脸四分五裂，因为双腿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他从已经进化了的两足生物退化到四足生物，慢慢的，慢慢的变得巨大，像一座小山爬上房顶，最终成为无法再被称之为“人”的怪物。
　　怪物。
　　卡拉也是。
　　我们总不能只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来教唆偏执的思想，因为罪恶的人值得同情。
　　如果你看到街角的商店，偷东西的警察拿走了特殊去渍刷。
　　如果你看到试着逃跑的英雄，毒枭的头头却在公交车上站起来给老妇人让位子。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不会耽误太久时间，你们的总部已经拿走了他们需要的样本，雪莉也可以留下来。现在的杰克说。
　　“走吧，雪莉。这是他们要面对的，我们也有自己要面对的。”那时的杰克说，“拯救世界，我们得去拯救这个世界。”
　　BSAA就是这么使唤他们的王牌手下的吗。现在的杰克说。去认为被冠上传奇名号的人真的可以在每一次都创造奇迹。
　　但在他们的故事里，奇迹真的活着。
　　必须离开的人是我们，从一开始我们的手心里就握着不同的筹码。最后一眼对视里，杰克看着克里斯雷德菲尔德的眼神是要表明这个意思。
　　“你要是真的那么相信克里斯，你就不会给自己注射C病毒了。”杰克说。这次谈话发生在奈文斯入住隔离中心的第一天，在病房里摆弄皮尔斯床头柜上，花瓶里面插着的真花，惨白的床单上罩着被褥，凸起的软和枕头，也沾了消毒水刺激的气味。
　　“比起克里斯，我更不信任我自己。”
　　杰克抬眼看了看他，从花瓶里把一支康乃馨抽出来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抬起音调短促地发出了算是回应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意思。
　　“我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死亡。就算从一开始我真的相信能在工厂彻底被摧毁之前杀死它…”皮尔斯突然不再说话了，直到走廊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再由近到远，他才重新说，“我总要尽我所能帮助队长，不只是因为他是队长，他叫克里斯——因为团队，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才决不能让他不离开海底。”
　　这是一种宣言，杰克不知道究竟是否应该为此而感到荣幸——他听到了先前皮尔斯绝不会和他说的话，在他们正式开始了解对方之前，皮尔斯都对杰克穆勒抱有很强的戒备心。
　　“换做别人呢。”
　　杰克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无言的回答。
　　“BSAA还是BSAA，你的队伍不会换掉名字，你是你。”杰克用锋利的刀刃削断苹果的外皮，“谁都能成为下一个克里斯，你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为的不过是这个人而已。”
　　然而皮尔斯用生命换来了一个警告，一个限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朋友和战友的圆圈。
　　果肉被牙齿剥离的声音在病房里清脆地响起来，杰克假装出一个平静的表情慢悠悠地咬着淡黄色的果实，这种声音是缓解气氛的唯一帮手。

　　转一天杰克重新返回隔离中心的下午，却发现皮尔斯并不在病房里，也不在任何一个他经常出现的地方。对此，穆勒没有选择去咨询这里的医生和任何什么人，即使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有着特殊体质青年的血救了世界。
　　穆勒开始像参观一样开始无目的地转悠，直到他的双腿停在一间紧紧闭合的门面前。
　　玻璃窗里面的世界，是砸倒的药瓶，透明的空试剂管，翻躺在地上的椅子，还有靠着方形桌子腿坐在瓷砖上的皮尔斯和他带血的左手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