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道家始祖

184、第 184 章

　　师姐红着脸，将那古琴递与翠紫，对她道:“你去将这琴还与养月阁罢。”
　　翠紫接过琴，抱在怀里走了。我哥和霍服堪堪反应过来，对师姐道:“怎么不弹了？”
　　师姐脸上红晕消了几片，道:“今日不弹了，日后再弹吧。”
　　说着，现行往凉亭外面走了。白图也从石凳上起来，跟在师姐身后。周良亦是赶快的追上去，与师姐并肩走在一起。
　　我嗤嗤的笑，亦紧跟着。我哥和霍服也跟在后面，叶燕儿不紧不慢的在最后面跟着。
　　不多时，翠紫又从后面追过来。也不声张，只是在我身后静静的站着。师姐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又成了无暇白玉。
　　又走了片刻，到了一处白石桥，桥下有几棵残荷败藕，可怜兮兮的在秋风里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那几棵残荷间，还有几株莲子，虽然带了黑，倒也夹着绿。半老不熟，我哥见了便喊:“那水里有几株莲蓬。”
　　霍服看了摇头道:“都老了，苦的不能吃了。”
　　我们都去看，那几株莲子，细瘦干瘪的莲颈上，撑着一盘黑绿杂糅玉珍珠。旁边的几张荷叶歪七竖八，遮眼的很，如果不细看，怎么也别想看到。
　　周良笑道:“你这小子倒是眼睛好，被那么多荷叶遮着，都能看的清楚。也罢，我便帮你取来。”
　　师姐听罢，拉住周良:“我去取罢。”
　　周良笑:“秋水寒，易病人。我是闲人，生病没什么打紧，你却是全然不一样。”
　　师姐听了，脸上又添了几抹胭脂，缩回手去。
　　周良便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踏进水中，那水底是稀烂的淤泥，踩一脚便泛起一阵黑，等到周良折了那几株莲子，水已经黑了一半。
　　等到周良又转回来，到了岸上时，水里差不多有三分之二都是黑的。泛起了淡淡的臭气。
　　周良上岸，师姐慌忙去拉，拉上岸时去看周良，略带一些狼狈。满个脚上都是淤泥，半卷裤脚，半条腿好像是刚刚从水里扒出来的一截莲藕。
　　周良看着裤脚，又看看那黑水，苦笑道:“这可难办，也没处给我洗一洗。”
　　原来那黑水散的快，须臾间便占了大半个池塘，而那黑水又脏臭的很，若是爱干净的，怕是不敢在里面洗脚。
　　师姐蹙眉，却也不知该怎么办。在周良面前，她似乎没了平日的主见，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
　　周良道:“罢了，这水臭的很，我还是再另找一个地方去洗一洗罢。反正我是邋遢惯了，也不介意这些事。”
　　师姐点点头，这水的确臭的很，尤其是这水里的黑泥蔓延开来以后，难闻的厉害。
　　我哥倒是很满足手里的几株莲子，熟练的剥开莲房，只留下几颗莲子，其余的莲房全都扔进水里。收了几十颗莲子，都装在怀里。
　　周良提着鞋袜，笑道:“我这好大一番费功夫，你不分我几个？”
　　我哥一愣，好半天才掏出三四个莲子给周良。
　　周良笑道:“你小子以后应该去做商人，别人给你的飞快收好，别人问你要一丝不给。”
　　我哥听出这是作弄他，大叫道:“那有一丝不给？你手里不是还有三颗吗？”
　　周良哈哈大笑，把手里的几颗莲子都扔进嘴里，囫囵道:“现在呢？”
　　说罢又叫到:“哦！这里头有芽，好苦！”
　　说着，趴在白石桥上，“呸呸呸”的往下吐东西。
　　我哥乐的哈哈大笑，周良吃了羞，骂到:“笑什么？这地方这么臭，快点往前面去。”
　　师姐也带着笑，递给周良一张手帕，让他擦擦。
　　周良冷哼一声，接过手帕，霍服和我哥都笑，连叶燕儿也露出几分笑。只有白图的脸被围巾遮住，看不清表情。
　　周良提着鞋袜，慢慢的往前走，又走到一处凉亭，两个侍童正在叙话，看见师姐白图。慌忙起身行礼。
　　周良眼尖，看见那两人的脚边有几个木桶，里面盛着清水。
　　便道:“那水能不能行一些给我？我这脚有点泥。”
　　那两人见了，都笑:“周大人可真是悠闲，这秋煞人的时节还有心情捉鱼。”
　　周良骂到:“你孙子才去捉鱼呢！刚才帮一个小子摘莲蓬呢！”
　　那两人方才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害怕师姐责骂，又见着眼下周良脾气这般不好。都不敢说话。
　　周良道:“那几桶水，也别管送什么地方的，且留下一桶给我洗脚。”
　　那两人不敢不听，将另外几桶挑起，道:“大人用罢还请放在这儿别动，事后我们再来讨。”
　　说罢，挑着水，飞快的跑了。
　　周良又拦住他们问:“这水能喝吗？”
　　那两人不住的点头:“能的，能的。这是护城河里的。”
　　周良这才放了他们两人。又从水桶里拿出一个水瓢，笑道:“倒是实惠，还送一个盛水的。”
　　说着，盛起一瓢水，冲洗脚踝。一瓢水不能冲洗干净，又盛了一瓢水，如此几次下来。桶中之水只余下半桶了。
　　我哥凑过去，要去拿水瓢。
　　周良却紧拿在手里，笑道:“这可不能给你。”
　　我哥有点急:“我渴了，我要喝水。”
　　周良笑:“这盛水的水瓢是我讨来的，和你什么关系？自己去找一个去。”
　　我哥大概也是渴急，没和周良斗嘴，竟将手弓起来，打算用手去捧水。
　　周良见了，急忙几步把水桶提起来，拎过头顶，笑道:“那水瓢是我讨来的，这水不也是吗？你可不能碰。”
　　我哥越发急了，扑向周良:“拿来，拿来啊！”
　　语气里全然没了平日的轻快和自然，整个人像是被火烧着的猴子，拼命的蹦来蹦去。
　　白图走过去，道:“给我一点水。”大概因为围巾的缘故，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在水里传来的一样。
　　周良自然是要给白图，就从桶里盛了一瓢水，递给白图。却被师姐拦住:“少喝点，这虽是护城河里的水，但到底是生水，你又生病。”
　　白图却不答，伸手把水瓢递给在一旁被周良按住头的我哥。我哥一愣，而后如获珍宝一般的接过来，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喝完后长舒一口气，像是喷气机一样的。拿水瓢犹如拿着一把剑一样的高指周良，哼哼冷笑道:“无知的黄口小儿，以为这样本座就会怕你吗？”这台词陪着我哥嘴角挂着的晶莹水滴，显得分外滑稽。
　　周良笑着夺回水瓢，却不和我哥说话，反问白图:“陛下倒是好心肠。”
　　白图不说话，去了凉亭里的一个木凳子上坐下了。我见着我哥喝水，我也觉得有些口渴，就上前去:“也能给我一点吗？”
　　周良看着我，笑道:“怎么敢没有？若是聚一大人都没水喝，恐怕天底下就绝水了。”
　　说着，又从桶里盛了一瓢水，递给我。我接过还在滴水的水瓢，轻轻酌了一口，一阵的凉意直往嘴里去。
　　我蹙眉，看向一旁去找白图玩的我哥，有些奇怪，这水这么凉，我哥怎么也不怕的？我哥先前分明是连石凳都坐不住的。
　　我小口小口的将一瓢水饮干，又递给了周良，此时周良已经穿好了鞋袜，正在跺脚。想来在这秋风萧瑟的时节，光着脚走了这样长的路，即是他武功不错，怕也不好过啊！
　　叶燕儿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径直走到凉亭里，坐在一个木凳子上。
　　霍服却有些眼馋的模样，看着那水，问:“我可以要一点吗？”
　　周良笑:“这要看你什么身份了，先前两个要水喝的，一个是我国国君，另一个是当世聚一，你看看你的身份够不够要水？”
　　霍服蹙眉:“我没这样的身份，可是我很渴。”
　　周良微微蹙眉，大概也不是很想难为霍服，便道:“听说你是那一位鬼圣的弟子，鬼圣号称可夺天地阴阳造化，化神鬼五行命数，你是他的弟子，总该会点东西罢。使出来我看看，若是好看，就给你水。”
　　霍服蹙眉，用手揉了揉耳朵，道:“我会算点东西。”
　　周良道:“那你算一算我最近怎么样？”
　　霍服看着周良，眼神微眯，我一惊，这种眼神我曾经看到过，是在那位卦圣身上。
　　过了一会儿，霍服彻底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道:“你最近似乎有了什么机会，这让你很激动的样子。”
　　周良一愣，微微正容道:“那你说，我有可能成功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周良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深沉，像是幽静清寒的一潭秋水。
　　霍服摇摇头:“不知道。”
　　周良的声音又恢复到平常的孩子气:“那你这是怎么算的？不给不给。”
　　霍服大急，忙到:“我只能算到这一步了。”
　　周良笑:“可还有什么其他的？”
　　霍服有些窘迫的低下头，咬着手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半响后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不过我知道，我会死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