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游于沙漠中的鱼

15、第 15 章

　　周月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这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袋还顿顿的痛着，神智也不是很清明，浑身上下似被千钧压住，连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恐怕也要乖乖束手就擒。
　　他试图睁开眼，但是徒劳无功。先前的战斗已经超出体力之外了，简直就是严重透支的以精神在作战，现在不妨休息一下又如何？
　　所以周月金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躺了三天，最后他在梦中都能感到饥肠辘辘了，才心满意足的醒来。
　　但是房间这明显比自己蜗居的狗窝好了千倍，富丽堂皇的让他张口咋舌，在摇晃几次脑袋发现这不是幻觉，不是穿越后，周月金更是不解，难不成魂穿了？
　　“别摇头晃脑了，你的小脑袋瓜子是不想要了是吧？”
　　顺着调侃的声音寻去，周月金轻易的发现了在对月独饮的某人。月色不错，月光下的他也不错。清风轻轻撩起了他的衣角，隐隐透漏出棱角分明的身材。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肉？想起那日自己要把他就地正法的情景，不禁脸红起来。
　　周月金穿上拖鞋，起身走到阳台上，站定在郑律的旁边。
　　以郑律的视线望去，他看到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人在街道上川流不息，各种各样的车在马路上飞驰不止。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位过路人罢了，擦肩而过谁又会记得谁？莫名的就有些伤感。
　　“喂，你说我们忙忙碌碌究竟为了什么？”周月金问道。
　　“谁知道，我活着也不过只是完成活着的任务罢了。”
　　周月金侧头望向郑律，他目光如水，静静地望着夜空。
　　“信仰什么的你也没有，对吧？”周月金此刻仿佛略微看懂这个人了，因为他和自己一样。
　　“谁说的？”郑律毫不犹豫的反驳。
　　“哦？你也会有信仰？”周月金完全不相信。
　　“要是没有信仰，我早就死了。只有信仰，才能让我感到自己鲜活的生命的，感到或喜或悲的情绪，感到我并不孤单。”郑律的眼神变得很深沉。
　　“你的信仰该不会就是如何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那些在你手上死去的人，他们不是蝼蚁，你以为只有你有思想吗？他们难道就不会有信仰？不会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周月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干脆就挑明了说，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刽子手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动手，难道别人就不动手，难道他们就会放过我吗？”郑律坦诚的看向周月金，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嘲弄周月金的天真。
　　“即便是这样，你这样做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周月金真的不懂，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的解决？
　　“当然不同，他们失败了，我成功了。而正义往往是站在成功者这边的，不是吗？”郑律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不是，不是正义选择了成功者，而是成功者选择了正义，只有坚持正义才有所谓的英雄与成功。”
　　“那又怎样，我要正义何用？只有胜利才是我要的，过程怎样我不关心。”郑律无所谓的说道。
　　周月金对郑律的这一说法很是愤怒，他怒其不争。
　　“你觉得你要是将要饿死的人在沿街乞讨，而对方就不会你任何吃的，不吃这一碗你就会死，根本没人在意，而吃了这一碗，你将活着，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可能。你会选哪一个？”郑律很是淡定的看着怒火中烧的周月金，仿佛他知道周月金会失败一样，他要亲手打破这美好的幻想。
　　“以为，我会选后者吗？你错了，郑律。呵呵，大错特错。”周月金不怒反笑。
　　郑律挑眉，望向周月金。
　　“若是烧杀抢夺来的，在怎么样也会知道这碗饭不是自己的，吃的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根本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若是博取同情得来的，用一碗饭换走了自尊，我也是不屑于吃的。”周月金满怀浩气道。
　　“那么，你所谓的正气能带给你什么？也不过是饿着肚子走向生命的终点罢了。”郑律优雅的抿了一口红酒。
　　周月金猛然夺过酒杯，狠狠的往地上一摔。瞬间玻璃碎了满地，飞溅的红酒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郑律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不要以为我会......”
　　周月金愤慨的打断了他的话，“从你的自负里走出来看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看看你所谓的只注重结果难道就真的能带来你想要的结果吗？”
　　郑律阴沉着脸，不说话。
　　“如果连受个伤都不敢去医院，被人打了也不能报警，吃个饭还要戴着虚伪的面具，甚至连一个觉都睡不安稳。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周月金拽过郑律的领子问道。
　　郑律望着咫尺的脸，耳边回放着那毫不留情的话语，心突然就空了。他也曾怀疑过这么走下去的意义，但是那时候根本不容他想，一个退缩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慢慢的他也就放下了。也许很多事情就是没有答案，他逐渐形成了这样的意识。
　　现下面前人的话语似刀子一样深深刺痛了他，由内到外的伤疤彻彻底底的被揭开在眼前，不得不痛，不得不去正视。
　　“是吧，你也找不到了方向。现在回头吧，行迷之未远。”周月金有些痛心的说，他也会痛，为何不能让他们早点相遇，也许此刻就不一样了。
　　郑律轻轻挣开周月金，低沉的说道：“一切都来不及了，现在我已经在大海的中央，来的一岸我走的时候就已经亲手烧毁了，何况我已经找不到了回去的方向。不逆风而行，破浪前进，就要沉溺水中，无法自拔。已经黑了的人是永远也无法洗白的。”
　　望着周月金悲伤的眼睛，郑律躲开了视线。他斯条慢理的拿过一整瓶酒，开始畅饮。
　　“来陪我喝酒，小跃。还是算了，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自己喝吧。”郑律伸过来的酒又缩了回去。
　　“干嘛不喝？这点伤算什么。”周月金拦住郑律的酒，往嘴里灌去。
　　冰冷的酒顺着喉咙缓缓流下，一轮残月照着萧瑟的大地，这一夜不知寒了谁的心。
　　“小跃，嗝...你那时候干嘛不直接逃跑，反而笨蛋的往贺诺床前跑，嗝，你又打不过他。”郑律已经醉了。
　　“嘻嘻，我跑了他会起疑心的。嗝。”周月金也醉的不行。
　　“不是说好的，嗝，以生命为重吗？”郑律往周月金那边蹭蹭。
　　“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的，嗝，我会飞，可以飞出来，嗝。”周月金已经神志不清了。
　　“嗝，你的，你的翅膀在哪？借，借我瞅瞅。”郑律醉眼朦胧的看着周月金。
　　周月金往郑律那边坐近，想让郑律看清自己的翅膀。
　　郑律抱住周月金，双手在他的背后摸索着。
　　“你，你，骗人。根本，根本就找，找不到。”郑律说话都不利索了，双手依旧在摸索着。
　　“才没有，我，我借给你，你了，就，就在你的身后。”周月金一口咬定，也抱住了郑律。
　　不久，两个酒鬼安分的抱在一起睡着了，夜终于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