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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帝封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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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位手舞足蹈的伙计,我不能不说我现在真的是非常无语。
进来时是什么危急的状况都想到了,最惨不过什么都没捞到还把自己这一缕妖魂搁在里面。想我一生奇遇不断,也确实一直和命运之神关系紧张估计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善了,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正常人熬混的正常生活,按理说来我应该早已习惯所谓随遇而安。但这回的会不会也太出格了点?
进这地方没走两里路,眼前这个自称是什么“帝封煌年”的各姓氏洗礼官的家伙就一下子蹦跳出来,哇哇乱叫着一把把我扯进了意识还是幻象,反正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地方。这家伙人不人鬼不鬼,看上去又神神叨叨的很是让人心中没底,我很想问一句——“兄弟你有执照吗?是不是专业人员啊?”但苦于这家伙一直自言自语跳来跳去忙得逮不到机会,始终没插上话。
“没灭,没灭!果然帝国还没灭!”
我……是不是还是换一个地址再找找?貌似如果让这家伙给我洗礼,我很怀疑自己如果三十岁还是死了,会真的死不瞑目。
“你是哪个家族?言?戏?离?缘?难道是洛家的小子?最好不要,他们家都是一家子骗子。”
“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我是洛家这一代的继承人。”
“唔……不要紧!”他突然又自顾自的振作起来,那嘴角就像要把下巴划拉下来一般的向两边咧了开来。“骗子的后代不可能都是骗子,强盗的亲戚不可能都是强盗,杀手的家谱里不可能都是杀手,妓女的姐妹不可能都是妓女。”
“……”人家都这样安慰我了,我是不是应该多少感动一下?是啊是啊,骗子的后代不可能都是骗子,总得有几个牵头的反正不可能是好人。强盗的亲戚当然不可能都是盗贼,这么需要天分的行业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到营业执照的。杀手的家谱里也不会只有杀手,总得有一两个情报人员吧。妓女的姐妹就更不用说了,人家不是妓女也有可能是负责拉皮条的啊。……这样总结起来,这家伙还不是疯的太厉害嘛。
那么……跟他说?
“帝国已经灭亡了哦,五千多年了。”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这样子说起来,进到这里来以后都没办法看清他的样子呢……
“灭了?……”他静了一下,又自言自语一阵。声音很小,或者他根本没在说什么,只是在用一些乱七八糟的音节咕噜,所以我没有听清。
我撇开视线,四处打探了一下。这个地方一切都白茫茫的,很远的地方才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带着颜色一晃而过。
我忽然准备问点正经的。
“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两个人呢?”
他像刚发现我的存在一样,猛的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我一阵猛瞧。“人?什么人?”
不会吧……老大你清醒一点啊,我能够了解一个人待在这种鬼地方独自守了几千年的石头坑,现在一下子听到自己誓死效命的组织早就崩溃了,您老复杂的心情。但是您也要理解我啊,我带着的那两个家伙单个都是粉值钱,粉重要的。现在两个一块给我打着包掉不见了,这要不赶快找着,协会那帮家伙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撕了做成蛇皮包包好出去泡妞的时候有个饵食?
于是,在我焦急悲苦的眼神攻势下,这位仁兄很潇洒的想起来,那两位强人早已很彪捍的被自己放倒。
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是赶快找时光机器,第二个想法就是这回猎协亏大了,他们不会真的把我拉去剥皮做成包包贴两个"C"卖了补贴亏空吧?
不要啊,老大。人家可是猎协两大金玉招牌。你就这么的给人家喀嚓了,这让小的我回去怎么跟协会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交待啊?这“团战的死神”的名号还不被人印进骨子里?难道真让我弃官从匪,从此走向压寨夫人这个很有前途的行业?
就在我还沉浸于思考所谓压寨夫人这个职业的技术含量自己是否可以胜任的时候,这家伙又发话了。
“谁说我把他们杀了?我只是让他们先睡一下而已。”
南西,冷静。先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谁知道这伙计所谓的“睡一下”是个什么意思。你现在这么高兴,等下他又告诉你‘只是不会再醒来而已’,你不是要跟他一样疯了过去?
所以,我准备先试探一下。
“那那些先前进来的人呢?都还睡着?”我勉强自己压下期待,抬起头来望着他。自从我告诉他帝国已灭,他的形象就一直在不停的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变化的都是我认识的人。阿米诺斯坦,尼可,小滴,祖父叔图,库吡,伊尔米,会长,伊尔米那个杀手父亲,信长,窝金,芬克斯,侠客,还有以前被我撕成碎片的那个不知道名字的E区七号山的头目,跟楼下卖早点的大妈和她那个总会对我笑得春光灿烂的豆浆西施……可谓毫不消停。
这会儿他又变成了飞坦的样子,摆着估计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正版所有人那儿瞧见的泫而欲泣的委屈样子。
上帝啊,我这以后都不能再跟派克接触了,这如果让正版知道了,不等把这家伙撕了,估计会先将我打个半残……
正悔过着,顺便遗憾一下自己竟然没有带照相机什么之类的东西进来的时候,这家伙又变化成了小鲁子的模样继续做欲泣状。拜托,你能不能停下来?你那幅脸摆出那种表情着实给兄弟我带来不小心理冲击的说。
跟我一样,这家伙的妄想倾向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变了半天才好像刚听见我的问题似的,顶着鲁西鲁那背头像就挪移了过来。“醒了,当然醒了。不过他们又不是帝姓继承人,又不能接受洗礼。不接受洗礼就没办法打开礼庙的门,打不开门自然就没办法出去,没办法出去……”
我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象那个一竿子打不出来个屁的小鲁子竟然可以罗嗦到这种境界。你这是在存心刺激我吗?你这样让我本来就比较脆弱的神经一下子承受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我怕洗礼还没开始我就坚持不住,就这么精神崩溃了,我俩还不都陷在这里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确定一下的好。
我低头瞅了眼身后,心里想着那里得有一把椅子。一座当年母亲常蜗居其中的石头高背靠椅就从无到有的从背景中凸现了出来。
我眨了眨眼,看来还真是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不过怎么是这把椅子啊?我绝对不承认这就是我的真实品味啊。
看我皱着眉头还是一屁股坐下,那个叫“煌年”的洗礼官本质绝对是个疯子的家伙用凯特那张脸,嘴巴张成“O”的吃惊样子围着椅子左看右瞧。“怎么做到的?你怎么样能第一次进到意象界就做到‘随心所欲’的?”
我不是很想跟他解释医学上称一种精神病人为“妄想症患者”,而作为一位合格的妄想症患者,平时就算没被你把我一下子扯进精神世界里,我也是会时不时出现幻觉,深陷自我妄想世界不能自拔的。
所以,暗示自己身后有一把能坐的椅子这种事情,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想他也一人独自在这黑棺材里一待千年,此时逮到一又能看见他又能听他说话的,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得轻易放过。现下面对我杰出的适应能力更是好奇心达到历史新顶点,就差没冲过来把我剖开研究一番了。
我想他这热情劲一下子也是下不来的,我也还沉浸在自身倒霉碰上神经病病友还附带让兄弟们平时都一表人才的装了一辈子面无表情的拽相,现下却被此人一次性毁灭性殆尽的深刻罪恶感中徘徊,久久不能自我,干脆就用手支着额角想装作看不到这个罪恶之源,让他自己闹腾够了,想跟我谈点关于洗礼的正经事了,再待见他。
见我不再搭他的话,他也郁闷下来。绕着我又转了一圈,突然又顶回小鲁子那张貌似还颇令他中意的脸面,贴过来笑得那个春花灿烂,害我一时没忍住,把他一脚踹了出去。
“太狠了,太狠了。”他坐在地上,让人头痛的捂着我下脚的肚子。声音却从男人的低沉变做了少女的清脆。她说道:
“哥哥,南西哥哥,你太狠了。”
她抬起头来,一双如同流星街A区天空一般蓝得刺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金色的头发是阳光的碎片,皮肤却是不怎么健康的苍白。
突然,内心有什么一下子冲了出来,嘶吼着要咬碎全世界。
“阿拉~我找到了呢~~你藏得这么深,就是,这个人吗?”
她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嘴角翘着。那是艾丽斯红色的笑容。
我想,这一瞬间我应该杀了他。
而确实,我也是这么做了。少女细嫩的肌肤给人一种独特的触感。我轻轻捏着她细细的脖子,看着她眼中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疯狂和激动……没有一点恐惧吗?我歪歪头,松开了已经长出鳞片的手。
“喂,别玩了。你这样刺激我想干什么呢?想我杀了你?那还有谁能给我做‘洗礼’呢?……真的,已经无聊寂寞到寻死的地步了吗?”我转了个身,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收回了袖子里。回到那个石头椅子,坐了下来。
她就那么盯着我,也不笑也不闹了。只是表情冷冷的盯着我看。我眯细了眼睛,用手遮住了嘴角的笑容。这种表情看上去的话,还真是像呢……为什么当初她就那么容易的死了呢?不过,不死也不能怎么样吧。所以,也许还是死了的好。
我这么独自发着呆,“煌年”已经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她理了理头发,絮絮叨叨的走过来,眼睛却没再望着我了。
“那你现在就接受洗礼?”她撇着嘴,一脸淡然,仿佛方才那个又跳又闹的家伙跟她完全就是两个人。
“当然。”要不然我大老远的跑你这儿来干吗?被你逗着开心吗?
好像早知道我的答案,她垂着眼睑,也没正眼瞧我,就把手拿出来朝上摊开。我这才发现,她掌心上竟然印着一个金灿灿的“煌”字。
她就那么平张着手,看了一阵。我也盯着她的掌心看,但直看到眼睛都酸了,也没见她继续动作。就在我以为大家都睡着了,是不是明个儿再请早的时候,她终于把视线抬了起来,放在我脸上死瞧,手也跟着抬起来一把按在我那个“洛”字烙印的锁骨上。
一股温温的感觉浮在我们触在一起的肌肤上,心里还未尝到血腥的怪物也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切喧嚣停止下来,让我只有看见她那只贴着我身上的手慢慢变得透明才能感到时间的流逝。
扯开领子一看,那个“洛”字印已经由鲜红变成了一种和皮肤无几的浅粉色。
就这样?我望着“煌年”,而她只是把消失了的右手收回,想了想,又抬起还存在的左手指向前方。顺着那个方向,一缕坚定的光芒穿过一切雾霭照了进来。这时候再看去,四周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白茫茫的,裹在人的周身,让人感觉这个空间很大又很小。
“出口。”她又指了指便收回手,看我还盯着她,她紧皱着眉头又指指左边。“你带来的那些人在那边,出去自然就会醒来。”
我笑了一下,把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她翻了个白眼,一下把我的手打了开。
“谢谢你,让我又见到她。”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还剩下的左手捏了放,放了又捏紧。僵持了好一阵才低声说道:“别跟我在这儿恶心了,说这些虚的还不如下次带把刀再来看我。”
说完,就像她还是个真正的人类,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嘴唇也紧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会这么怕寂寞?明明只是一缕残念……
我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因为有手掌垫着,我的嘴并没有真正触到她。但手心的一片冰冷倒是传到了的。
她还是没有抬眼看我,但表情已经放松很多,嘴角还挂上了点自嘲的笑容。
“百年之后,等你变的那些人都死了,我还会再来的,带上最锋利的刀。”摆摆手,我顺着她指的那缕光的方向,先找到了熟睡中的金和凯特,拖着他们,一点都不潇洒的走了出去。
穿过那道光幕之际,还能听到身后慢慢变得微弱的声音轻轻说道:“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