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医香》野子

16、借刀杀人

　　“我打听了一下，您说的病人情况有些特殊，临时换大夫的话耽怕是凶多吉少。您也知道，李家世代行医，医规医德都立在那里，这治不了的那是没办法，能够治的，自然没理由说不治就不治了。”

　　姜玲直接出声表明立场，不想纠结：“关键还是，那病人诊治过程当真很是复杂，临时换大夫必定会耽误治疗，根本来不及。所以我觉得吧，既然大哥只是想找个由头揭过之前的不快，那咱们换其他的也行，没必要非得牵连到病患。”

　　这些话在情在理，同时还给足了兄长面子，在姜玲看来，已经是一种低头退让。大哥若真顾念兄妹之情，姜家真还在意她这个女儿处境的话，就不应该再为难于他们。

　　但孟氏来前显然是得了某些具体授意的，所以美玲的话并不能够让她觉得满意。

　　“三小姐，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姑爷的意思呀？”孟氏笑着说道：“我呢只是个传话人，不过大老爷的性子您应该也是知晓的，这会他本就在气头上，您再拒绝的话怕是……要不，咱们还是等姑爷回来后让姑爷拿主意做决定？”

　　这话一出，姜玲心中特别不是滋味，孟氏虽没明说，但言中之意很是明显，兄长的态度等于是要逼着他们应承，不然怕是兄妹都没得做？

　　“孟婆婆，大舅为啥非得让你爹不治明月山庄的那个病人？”李芸适时抬眼看向孟氏，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样问道：“难道，大舅跟那人有仇，所以才不希望我爹爹治好那人？”

　　有些话，姜玲不大好当面直说，毕竟碍着面子在那，但李芸就没这么多顾忌了。这当官的大舅都好意思提如此不要脸的要求，她这天真的孩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破的？

　　“呃……”被李芸这般一反问，孟氏顿时显得有些不太自在，顿了顿后这才笑着摸了摸李芸的头发道：“傻孩子，你想多了，你大舅怎么可能跟一个认都不认识的人有仇呢？”

　　“既然大舅跟那病人没仇，那大舅是不是跟我爹有仇呀？要不然怎么老喜欢逼我爹爹去做一些不能做的事呀？”李芸直起再追，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氏，不让其回避。

　　如此一针见血的话着实让孟氏觉得脸都有些烧，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姜玲，却并不曾看到姜玲神色有太多的变化，仿佛觉得自己女儿当众如此看待舅舅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芸见状，倒是直接伸手拉了拉孟氏，让其重新看向自己，索性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告起状来：“孟婆婆您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跟着大舅去京城给长公主小公子治病的柳大夫死了，他们家的人昨天闹到我们家来。说是因为那小公子不治而亡，长公主当场把柳大夫给砍了脑袋，还说我大舅讲的，若是我爹爹去京城的话，他们柳家的人就不会死！”

　　“您看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呀，竟然把柳大夫的死怪到我爹爹没去上来！合着就是说我爹爹应该去替他家的人死才对吗？”

　　不及孟氏吱声，李芸更是气哼哼进而言之：“当初我都说了爷爷托梦，京城是万万不能去，结果大舅硬是不信。那时不信也就算了，可如今那柳大夫都死了，大舅怎么还觉得我爹娘当初的决定有问题呢？难不成大舅也跟柳家人一样，觉得我爹爹跑去送死才对？”

　　“连翘……你大舅……当然不是那样想的。”

　　孟氏脸色愈发尴尬怪异，一个孩子的话，此时竟让她有种无从反驳之感。

　　“既然大舅不是那要想的，既然我爹娘压根就没错，那大舅现在为什么还要再提出这种奇怪的条件来为难我爹呀？明明治不好的强行让我爹爹去治，如今治得好的又偏偏不准我爹爹再去给人家治，大舅这到底想干什么吗？”

　　李芸嘟起嘴表明着自己的不高兴与不理解，她现在是个孩子，孩子当然有什么说什么了。

　　舅舅明明自己错了，没理的事情却偏偏还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低头认错，而且提出的全都是些不靠谱的过份要求，实在是荒唐可笑！

　　既然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非得装傻扮痴、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不要脸，那她当然就得一个字一个字明明白白的说破。

　　果然，孟氏的面色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才几个月不见的小丫头竟然变得如此犀利而一针见血，这哪里像个八岁的小女孩，说是二十八三十八的人都不足为奇呀！

　　“连翘，你想太多了，他可是你亲大舅，自然是希望你们越来越好的。”

　　好一会，孟氏这才略微笑了笑，一句话将李芸的那通言论简单地带了过去，而后径直看向姜玲：“三小姐，你们都都别多心，其实大老爷也不容易，有些事情并不是面上看着的那般简单。”

　　孟氏何其聪明，见李芸当众说出这么大一通对长辈不敬的牢骚话后姜玲竟是连装模作样的呵斥都没一声，反倒如同默认般神色黯然，因此当下便决定还是得把事情再说得通透明白些才行。

　　“大老爷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整个姜家好吗？老夫人说了，有些事情您跟姑爷得多担带一些，毕竟大老爷是咱们整个姜家的顶梁柱，他若是事事不顺的话，姜家自然也没法好，姜家若是不好了，你们这些嫁出去的小姐往后的生活必定也会受到影响不是？”

　　孟氏婉转相劝：“所以呀三小姐，有的时候您也得多替大老爷考虑考虑，就算大老爷偶尔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太合你们的心意，他这最终还不是希望大家都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吗？你们毕竟是兄妹，以前的那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谁都别赌气置气的，这一回就好好听大老爷的话日后不就一切都好了吗？”

　　“孟姨，您说的这些到底是我母亲的意思还是我大哥的意思？亦或者他们都是这意思？”姜玲心中愈发堵得慌，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神色难辨。

　　“是老夫人的意思，当然，也是大老爷的意思。”孟氏借机再次劝道：“三小姐，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了自家人通融一下也无妨的，况且明月庄的那位也并非没有姑父医治就不成，之前没碰上姑爷，人家不照样也有人管的吗？咱们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呢？”

　　“孟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是说实话我大哥到底是为了什么吧，不然的话咱们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没有理会孟氏的劝说，姜玲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三小姐，我都说了我只是个传话的，其他的真是不太清楚。”孟氏嘴巴严实得紧，自是不愿承认。

　　“娘，爹爹今日怕是得很晚才能回来。”李芸突然插了一句。

　　姜玲听后，倒是心领神会，当下便朝孟氏说道：“孟姨，您若等世隆回来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回去太晚不安全。反正这事我也清楚了，等他回来后自会告之于他，行与不行到时我们到时会派人带话过去的。”

　　“三小姐，有些话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老夫人……”孟氏一脸的为难，坐着那里似乎还想再争取一下。

　　“孟姨，有些事您现在不说，用不了多久我们终归也是会知道的。”姜玲边说边自个先起了身，一副要亲自送人的模样。

　　如此一来，孟氏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赖在李家，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倒果真起身告辞。

　　李芸跟着母亲一并将孟氏送走，看着马车慢慢远去这才重新回到家中。

　　“娘，我知道大舅为什么不让爹爹再治明月山庄的病人。”李芸挨着母亲坐下，一脸的贼笑：“先前吃饭时，我让吴伯带了好酒好肉去招呼姜家车夫，没想到那车夫竟然还真知道些情况。”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鬼灵精怪了，说吧，不准卖关子！”姜氏捏了捏女儿粉嫩的面颊，不由得笑了笑。

　　吃饭那会功夫，连翘这丫头是进出过好几趟来着。小孩子家来来去去的本也正常，谁都没在意，却不曾想这丫头竟早早让人打探消息去了。

　　“那车夫说，长公主因为痛失幼子，不仅杀了大舅带去的那名大夫，而且同样也迁怒于大舅，所以大理寺少卿一职也等于是没戏了。”

　　李芸神色渐渐凝重了一些，继续说道：“但是后来，这事又出现了转机，有人许诺大舅，只要大舅说服我爹不再给明月山庄的病人继续诊治，便可助大舅再次争得大理寺少卿一职。”

　　事情原比之前所想的还要复杂一些，李芸也没想到杜适之的性命竟然被人拐着弯的惦记，还牵扯到了她们家来。

　　联想到之前杜适之一行求医连连受阻，有些事情算是呼之欲出，那许诺大舅的人怕是没有办法直接除去杜适之，所以才会另想他法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