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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成竹在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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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万年，云荒不见，谁舞干戈成勇。
幻燃目光呆滞，亦步亦趋如木偶一般，僵硬地掏出一把赤金匙，打开了身前天外玄铁和深海沉银合成的巨锁。三道铁门依次打开，幻燃瞪着无神的双眼，缓缓走到铁门内。那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底极深，约有十丈（即30米）之高，底部是冰凉的浊水，水中的玄铁链锁着一个单薄苍白的少年。
幻燃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他琥珀色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紫气，华丽却无神，黑色的斗篷膨胀起来，降落伞似的吊在他身后。幻燃的双脚接触到了水面，却没有下沉，而是很神奇地站在了水面上。他又掏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精巧钥匙，在几条玄铁链的某个铁环里分别一转——
咔嗒、咔嗒。
两声清脆的响声，四条铁链应声而开，束缚少年双手双脚的枷锁没有了，羽低垂着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无力地软了下去。而幻燃僵硬着胳膊，一把笼住了少年瘫软的身躯，另一只手顺势一托，打横抱起羽，运着不知名的步法，几息之间就回到了铁门之后，随即快速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哦，你问那些龙套ABCDEFG为毛不拦？废话，人家幻燃是领导，领导干什么都是对的，懂不懂？！一看你小子就不上道。
一路疾行。幻燃眸中依旧没有半分神采，手中却是不停运转着神功，金红色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怀中少年的体内，羽始终睁着那双紫气萦绕的眼，一动不动，任由幻燃折腾。
数不清到底拐了几个弯，走了几条路，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黑，幽幽的洞穴阴冷而潮湿，好像要吸走所有的光和热，但是既是这样，幻燃的速度也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越来越快，仿佛身边的一切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忽然，他骤然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扇坚实高大的石壁，他们走进了死胡同。
幻燃依旧如提线木偶一般呆板，只是口内闪出一串极快的音节，声音轻而杂乱，完全无法分辨......就好像一串咒语......
随后......
石壁，震动了起来。巨大的看似严丝合缝的岩石居然慢慢向上移动，一丝耀眼的白光闪耀在完全黑暗无光的世界，晃的人满眼生花，只可惜幻燃依旧半死不活地翻着大眼白，完全破坏了这片瑰丽。
世界终于迎来了光。
幻燃眼中的紫意，随着阳光的到来，竟然黯淡了几分，仿佛就要熄灭的焰火。羽深吸一口气，垂下的双手手心内运起了微不可见的天青色光芒，转瞬无踪。他扯了扯幻燃的衣角，动作很轻，可是幻燃依旧察觉到了。麻木地低下头，正好对上了那双紫水晶般晶莹剔透光华流转的眸，他眼中的紫气如火焰般猛然跃动起来。
“走。”羽哑着嗓子道，长时间的晕厥使他的喉咙很干涩：“去神坛。”
幻燃将羽抱的紧了些，脚不沾地的飞奔而去，他跑的极快，所走的路也极为险峭，乱石嶙峋，更加茂密的藤本植物，还有一座座时不时冒出来的石像，有的是动物图腾，不过大多是鹰和隼，更多的石像是盛装的菀珍男女老幼，它们面容肃穆，都清一色望着北面的山头，这些都愈发显得这条路神秘而疑团重重。
就像羽....这个谜之少年一样，扑朔迷离，就在你以为要抓住他的时候，却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人精心布置的幻想。
为什么对于多年未到的地方如此熟悉？为什么全心全意的信任幻燃？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还是为了什么其他原因？那年菀珍夜晚的血色圆月究竟是不是灾星降临的预兆？他的父王娘亲究竟身在何方？千秋和现任族长又和羽有着怎样的过往？
纷乱繁杂的天然藤条挂帘之后，有人在毫不掩饰地哀嚎：
“瑶瑶！！你不是说过，干完上一票我们就可以休息了喵！！！为什么我们还要过来干苦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啪唧——这是平板抽打在头上的声音，于是歌玲的哀嚎声更盛，陆瑶头上的十字路口更多：“歌玲！！我才是那个应该抱怨的好不好！！劳资特么的好好一个暑假偏要来这个破机构勤工俭学，番还没补书还没看功课还没做文还没写，后天就发中考成绩了这部破小说居然特么的还没完结，劳资正忐忑我能上哪个高中呢，别烦我！！！”
“……瑶瑶终于也崩溃了。”小小声的歌玲。
“……我还以为瑶瑶不补番呢。”小小声的米洛。
“……领完分的一身轻松……啊不，万念俱灰。”小小声的逸茜。
“……还没中考真是万分的幸福。”小小声的月黎。
“你们！！！”这是崩溃的陆瑶。
次元墙工作者们的活儿干的一如既往的鸡飞狗跳，不知接下来还将上演怎样的闹剧。我们只知她们也在追随羽的脚步赶往祭坛。路上并不顺利。幻燃一直跳跃前进，这让追踪变的困难，然而自从有了GPS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啊不，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迷路啦！在躲过了食人藤蔓的侵袭后，在逃过了霸王花臭气的骚扰后，在受过了时不时冒出来的巨型石雕的恐吓后，几个家伙终于慢慢悠悠地来到了菀珍部落的神坛。
神坛在这座山的山顶。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和侵蚀，高大巍峨的神坛依旧显得壮丽而雄伟。在残阳的笼罩下，这由巨石筑造而成的巨大建筑，莫名地添加和一股如血的味道，浓浓的哀凉怨气环绕着祭坛。
“像玛雅。”逸茜评论道。
“不。”陆瑶摇头，“比玛雅更原始，更愚昧。这里，曾经有过一种极其残忍的祭祀仪式。”
“活人祭祀。”歌玲轻声接道，言语间再无嬉闹与顽皮，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飘渺神圣之感。
活人？活人！活人！！
“活生生的人，就那么绑在祭坛上，祭祀拿着可以轻松割破牛皮的尖刀，一刀一刀的，划破人身上的每个大血管......最后，作为祭品的那个人，血液流尽，生命消逝，就那么被放血而死。”
沉寂。
“虽然知道是作者在扯淡……”米洛挑眉：“但总归还是感觉很沉重啊。”
倒霉鬼们。
女孩们自发地低下了头，为那些作为祭品死去的冤魂默哀。逸茜的口内发出一种奇特的呢喃声，如同在垂死儿子床前的母亲的叨唠，你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声音，但我想，每个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会很愿意听到这个声音。祭坛附近的哀怨气息顿时淡了不少，最终隐去。
逸茜能够招魂。燃青灯，烧黄纸，魂兮归来。活人归乡，死人安魂。她的曾祖将这灵异传给她的祖父，祖父传给父亲，父亲传给她。曾祖的本领是从哪里来的？她不知。她只是秉着这能力，给死人安魂，送逝者归乡。
逸茜念完颂词，陆瑶接替她又念了一卷大悲咒。黑发无风自起，绿衣悠悠。她诵咏着，直到祭坛的边缘再无一丝怨气，笼上了一圈淡淡的金色佛光。
“瑶瑶，我们的任务，不光是做一回法事发一发慈悲心吧。”月黎翻白眼。
“风太大我没听清楚，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瑶姐姐！”
“真乖。主角是来这里求卜的，因为你们告诉他阑妃很危险却悠涮了他，导致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于是凭借着神子的血，他可以买天问上一卦，以求将来的方向。”
米洛：“……那关我们什么事？”
“因为你们就是我买天问到的卦呀。”
......
默.....忽然冒出的声音清凉如水，还带着一丝沙哑，声线女孩们倒是极其熟悉。米洛僵硬地扭过头来，羽衣鹤氅的幻燃目光呆滞，手中打横抱着羽。菀珍的神子慵懒地眯着眼睛，毫无自觉性地倚在幻燃地怀里，倒是不再是一副晕厥不醒的样子，蛮有精神头的。他慢悠悠地再次开口：
“或者，也许我应该先问一问。诸位小姐，”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月黎弱弱开口：“这是三问，不是一问，你数错了……”
“……那不是重点。”
“那么，神子殿下，我也要问一问你。”逸茜的声音刻板而严肃：“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哦？
羽依旧半眯凤眸，并没有因为那句神子而吃惊：“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你们对我说过的假话还少吗？”
逸茜默。月黎和米洛跟着默。于是歌玲接受了回话的重任，声音平调不带半分语气：“有些真话听起来象假话，有些假话听起来象真话。真作假时假亦真，是真是假，要真要假，全凭你自己来看。我的话有真的也有假的，还有半真不假的。还是那句，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她这一通真真假假把人忽悠的够呛：其实她的目的就是要把人绕晕。可惜她这个目的注定不会得逞，羽优雅的从幻燃怀里滑到地上，扬了扬眉：“我们也算认识过了，真不知你哪来这么多事。我，自然要真话。”
好吧，那就说真话。歌玲探究地看了一眼陆瑶，得到首肯后方才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们就是几个倒霉催的被一个叫做次元墙志愿者的破组织征召去修补各种同人小说里面的BUG防治有BUG的世界崩溃的进入了同人世界就会有作家金手指的为了使小说顺利完结而不出现让人笑掉牙的BUG的普通女中学生，”她断句，又一次深吸一口气：“为推动剧情进行而不断努力奋斗不完成任务不能回家补番的倒霉鬼！你出现在这里结果原文作者没交代清楚又不能让剧情自由飞翔我们于是就任劳任怨的出现在这里堵漏洞啦！！”
歌玲说完，彰显了她极大的肺活量和极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后后面无表情地总结道：
“情况就这么简单。”
......
羽大脑的CPU短暂停机，正在缓慢重启：
陆瑶、歌玲、逸茜、米洛、月黎清星五人，只是普通的女中学生；
她们被征召进一个叫做”次元墙志愿者”的组织；
组织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填补各种小说的漏洞；
如果这些漏洞不进行填补，小说的世界就会崩溃；
五人来到自己的世界填补漏洞并且拥有逆天的力量……
原来……我所为之奋斗并曾付出生命的世界……只是一个无良作者闲来无事的臆想？！
原来，我们只是虚无……从来不曾拥有任何灵魂？！
原来……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只不过是一纸笑谈！！
眼见又要有一个报社分子诞生，陆瑶轻车熟路地灌起了心灵鸡汤：
“听着羽，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一股不可抗力强迫羽抬起如死灰般的瞳子看着黑发少女。
“你觉得你们的付出都是没有意义的对不对？你觉得你们的奋斗都是没有意义的对不对？你甚至觉得你们的存在都是没有意义的对不对？”黑眸紧紧盯着紫色的，“这种想法，再愚蠢不过了。你知道，你是会死的，即便你多么强大，你也会死。那么，你还有什么必要活着呢？直接去死算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不是吗？”
“你知道，菀珍总是会消亡的。无论它曾经多么强盛，它最终也是湮灭在历史中的。天命轮回不可抗，但既然最终总是要消亡，那么最初为什么又要存在呢？你又为了什么要费劲吧啦地去斗倒敌人，复兴菀珍呢？反正最后也是要回归虚无的，最初便不存在，不是正好没有了烦恼忧愁吗？”
“你也知道，我们来自地球，来自三次元，我们的地球、太阳、宇宙最终也会被毁灭，成为万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那么，既然最后终归会成为尘土，那么又有何必要去努力奋斗地生活呢？如此说来的话，所有人的存在，都毫无意义啊。”
羽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看着我！羽，你觉得你是真实的吗？”
没有回答。
“告诉我，你是真实的吗！”
“……我不知道。”
“你当然是！你和龙翔、风铃、阿果、阑妃，甚至是千秋和琉玉……你们都是真实的！你们出生，你们长大，你们老去，你们死亡。任何一草一木，自然中的万物，乃至自然本身，都是真实存在并拥有它自己的意义的！无论是神，是外星人，还是哪个无良作者，无论是谁创造了你们，你觉得，这影响你们真实存在的事实吗？这影响你们存在的意义吗！”
羽睁开了眼睛，有离合的神光从他眸中迸溅，仿若天上璀璨的星子坠落在那一湾晶莹的紫水。
“永远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