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的自我修养》北***B

53、第 53 章

　　我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送走了红痕，但当她离开以后，我越来越觉得不安。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一尾无知的游鱼，在无知无觉中陷入了一张看不见线头的大网中。隐约有一种被围困的感觉，却可笑的发现，我根本连是谁布下的网也不知道。我感到有些倦怠的闭上眼，虽然回顾至今为止，这一路我都走得很顺，似乎连霉运也跟着灵根一起断掉了——姜柏正好是帝姜的后裔，姜君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收他为徒，他平安的长大，北沧山灭门玄萱娘死了，雁惊寒或许还活着……
　　这一切的一切虽然偶有意外，但无疑都向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简直顺利的不可思议……
　　等等，这正是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就连现在姜柏想要收服妖心，竟也有会有绝佳的机会送上门来。
　　这世上有这么顺利的事情吗？
　　至今而来，我所行的计谋也不过都是顺水推舟的小聪明，可是这个水为什么会那么顺呢？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潜藏在这一帆风顺之下，蓄势待发，景三娘将会是这一切的突破点，她送来的那面镜子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柏期待的日子很快便来到了，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前一天晚上又没睡好觉，兴奋的好像回到了我们第一次去人间的那天前夜。我忽然想起来，他当初选的那个姑娘叫做陌陌，发现这小崽子真是有所预谋的，他听了这话轻轻的笑起来，然后吻了我的眉心。这让我也跟着有些高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和姜柏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和雁惊寒在一起时曾经的那种心悸，可是和他在一起会让我感受到一种漠然的快乐，他和我亲近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他那些不经意间越礼的过分亲昵的小动作。
　　所以，现在闲下来我也会想，我对他的这种感觉到底算什么？
　　还是因为我的心已经老去了，所以再也无法如同年少时那样活泼的心如鹿撞。
　　也或许，我其实真的没有爱上过姜柏，只是习惯了这个人对我的依恋，以及他给我带来的美好。以至于生出一种，就此了此余生也不错的错觉来。

　　我送他离开时，相扶走过无崖宫后的无泪崖，发现他竟又比我高了许多，我想看清他的脸时，他必须低下头甚至微微的弯下腰，如果不这样，我就要很吃力。他真的长成了一个男人，拥有强健的体格，宽阔的胸膛和令人羡煞的力量。他驾风在空中化作巨狼，雪白的毛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用银粉粉刷过一样。他睁开巨大的灰蓝色瞳孔，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明珠一样倒影出我的身影。
　　姜柏懒洋洋地打了个打哈欠，朝我笑了笑。
　　他用额头上的帝姜魔印触碰轻轻抵着我的头，轻声地说。
　　“安心等我回来。”
　　我闭上眼睛也跟着点头。
　　清晨的海风吹拂的将人生出懒意，我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等一切都结束后，便和姜柏回龙渊墟去。
　　风吹着临海的峭壁上生长出来的冥铃花摇摇曳曳，雪白色的花瓣顺着风的轨迹滑翔出优美的弧度。
　　姜柏的足下生出漆黑与殷红交织的魔焰，他奔腾着跑过云际，最后他一声咆哮撞入漆黑的司空咒门之中。

　　我回到无崖宫，走过流淌着金色日光的临海栈道，白色的海鸟停歇在朱红色的栏杆上，或一动不动，或忽然转身翱翔。秦师兄停在长廊的尽头，正出神地望着海上冉冉升起的太阳，有年轻的女侍们低头嬉笑着走过他的身边，袅娜的向他行礼。
　　我想，这将会是美好的一天。
　　结果，我又想错了。

　　午后，暖红色的日光一寸寸退出我的寝殿，珠帘外的两只小猫在日光下打闹，仓皇地脚步声惊的它们陡然全都跑开了。我正奇怪，满身是血的红痕跑了进来，惊落了我手中的书卷。
　　“公主……救救他，救救我们。”
　　我心中骇然，但很快镇定下来，迅速地打量了红痕上下，她身上有不少的伤口，但所幸没有一处致命。只是因为竭力的奔赶和失血，她才会脸色苍白，冷汗连连，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含令人心疼的泪光。我赶紧走上前去，扶住这个慌乱悲切地姑娘，问道：“怎么了？”
　　虽然这样问，可我心中已有了定论，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来，这原因定然是景三娘的那个布局！
　　果然，不出我所料。
　　红痕道，黑不溜带着妖众杀到狼头山上来，扬言他要为以往的恩怨报仇雪恨。
　　“然后，他就从一颗宝蓝色的明珠里放出了一直雪白的神兽。”
　　“神兽？！”我忍不住打断红痕的话，吃惊地捂着嘴。怎么会是神兽？！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一直推算景三娘一定会动用她在北荒的势力，故而她请来的高手，非妖即魔。帝姜是魔族的先祖，所以帝姜的血脉对于魔族有天生压制能力，正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才敢放心大胆的让姜柏前去。哪怕是上古魔兽来了，也会买帝姜血脉两分薄面，可偏生她找来的竟然是个神族！
　　神族和魔族自从天地间第一场圣战过后，便一直势不两立，魔族为了繁衍生息并不介意和神族发生关系，这点更是让神族对他们深恶痛绝，一直致力于与他们划清界限。神族以修行之道不断的企图改变自己的体质，而魔族则受到北荒恶劣生存环境的影响，数百千代传承中悄然发生了变化。直到今日，这两族无论是体质还是力量都完全的相克——而且绝不会相生，他们已经对彼此厌恶到了连相见都不愿意的地步，据说这才是近几千年来神族魔族没有再打起来的最主要原因。
　　姜柏如今的体质，已经全然接近了古魔一族，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无论是气息还是力量，甚至连外貌长相都像足了魔族，甚至比常年定居在北荒的离悠还像个魔族。我一度怀疑，他现在若到北荒去，可能别人都不会怀疑他是妖族。所以，他遇上神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这只神兽若是修为比他弱，那么他会打的非常顺利，事半功倍。可若是不信，这只神兽修为比他高，那他会被打的相当惨烈，事倍功半。
　　而作为一个魔族而言，尤其是古魔来说，一千三百多岁甚至够不上成年——魔族的平均寿命比妖族要漫长很多，曾经有专业的妖族祭司做过研究考察，魔族的存活率低，幼魔很容易死于各种天灾人祸，但相对的，他们的实际自然寿命相对很长。一个普通的妖族活个千百年便是极限，如果他们在这有限的生命里，竭力修行，那么这个生命长度最多可以延伸到原来的两到三倍，也就是活了两三千年。但一个低等魔族，只是力量最低等，甚至没有条件接收修炼入门教育的魔族，自然寿命最少也能达到五千年。传说中的古魔祖巫们，更是基本上都死于征战和命劫，没有任何一位是自然老死的，所以有人推测古魔一脉的寿命，说不定是根本没有尽头，寿与天齐。
　　姜柏的力量与书籍中记载的古魔十分相似，因为他能够动用两种寻常魔族无法轻易施展的‘焰’——最纯正的燃魂魔焰和红莲业火。而无论是出生于哪一个种族，一个人能动用的力量和他的体质是有必然关系的，换而言之，姜柏能动用这两种力量，那么他的体质必须非常接近于古魔——这点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按理说体质虽然并非不能改变，但几乎跨越了种族的转变，总管整个洪荒至今的历史也是极少见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姜柏如今几乎是个古魔了，而对于古魔来说，一千三百岁的修为简直不值一哂。
　　神兽这种东西也十分的微妙，要么极弱，要么极强。
　　极弱的都是如今神族的坐骑，拿魔族的话来说，就是神族养出来的牲畜。但极强的基本上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凶兽。
　　是的，是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