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心向往，凡尘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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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筷，我带你去看凡间！”廉倾言毕，一手揽过筷筷的腰飞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筷筷不满地埋怨着，“阿倾，你伤才刚好，就使法力，不行的，快下去。”况且回孤山也有规定长老辈以下的弟子不允许在山中使用飞行术，以防弟子们怠了性子。
筷筷拍着廉倾的手，害怕廉倾受责罚，但见廉倾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也不准备放下自己，筷筷便只能耷拉着脑袋窝在廉倾的臂弯里，由着他不知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从高空往下看回孤山，倒是另一番景色，筷筷身上加了封印，法术只能一点一点在回孤山修回来，但是现在筷筷的修为只到了灵寂之境，还没有足够的法力能够飞行，所以自从来到回孤山就从未有机会飞上这万丈高空欣赏这番景色。
穿过袅袅云烟，身下的回孤山宛如在一片潭水之中，还似有一条青龙自深处盘卧，向水面探出头来，筷筷知道那是绝尘梯。
眼下的回孤山平静而宁和，偶尔几声青鸟啼唱，更是添了几分仙灵之气，筷筷微眯着着双眼，感受着自云层里透出的光和煦地拂过脸颊，还带着几缕清风，清风里夹着些许湿气，却是凉爽舒适得很。
感觉耳畔的风声略减，筷筷睁开眼睛回首看廉倾，发现廉倾闭着眼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廉倾的侧脸又是极好看，筷筷忍不住看得自己的嘴角也翘了起来，这一刻，她感觉心里满满的，转过头也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异样的满足。
当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廉倾睁开了双眼，看着臂弯下的这个女子，这个他心心念念了三百年的女子，这个他宠着护着……竟爱上的女子。
廉倾眉间的温柔似要溢出来填满临泉，嘴角的浅笑似怕惊吓了身旁安然飞过的仙鹤，然而他的眼，似比几日前多了几分精光，就那么肆掠地看着筷筷纤而浓的眉、微微扑簌的睫毛、晶莹可爱的鼻尖，再然后是粉嫩微张的唇……这让他想起了几百年前一群桃花小仙给他送的桃花酿的味道，甜得醉人，有多久没喝了呢？
望了眼远处阁楼上的一丝灵光闪动，他沉下眼中的暗光，手搂紧了筷筷的腰，在她的惊呼中一瞬间就到了方才还在远处的阁楼面前。
“阿倾，你，”筷筷呼声刚落，脚就踏在了地面上，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辉煌楼房，手指着楼上高挂的牌匾，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钰琅阁’，这是干什么用的？”
廉倾微微地笑着，牵着筷筷向里走了去，钰琅阁门前守着的两只狮鹫竟然像压根就没看到他二人一样，仍然眯着眼趴在两旁，就连其中一只的尾巴被筷筷不小心踩了一脚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筷筷蹑手蹑脚地满心歉疚，想好好向那狮鹫道个歉却怕真正扰到它。可是筷筷天生神力，又不知个轻重，天知道那一脚会踩得那只狮鹫有多疼。
廉倾好笑地把还在纠结的筷筷引到了钰琅阁的二楼，“筷筷，看。”频频回首的筷筷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一个金黄色的圆盘，圆盘光滑而泛着荧光，有些晃眼睛。她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圆盘，却见圆盘里竟突然出现一个圆圆的镜子，筷筷赶紧缩回手，圆盘中的镜子又消失了，她惊奇地回头看着廉倾。
廉倾失笑，“筷筷，你心里是不是想着这圆盘是否是面镜子？”看着筷筷呆愣地点头，他伸手抚了抚筷筷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似是怕她瞪了出来，“它叫‘窥云镜’，当你把手放在上面时，心里想着什么，它就会显露出来，也就是说，只要你将手放在上面，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廉倾说着握住筷筷的手一起放在窥云镜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筷筷，想看‘人间’吗？”
筷筷闻言，眼中流光溢彩，“想！”
二人将手放在窥云镜上，细细看了起来，筷筷更是睁大了眼睛不愿错过一眼。
只见圆盘上云雾叠叠，一层一层穿透，渐渐露出些小黑点，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有的聚成一团，有的孤零零地落在一处，而在这些黑点之中竟有那么几个还冒着一缕白烟，筷筷看着不觉得是仙气，却又不知是些什么。
但见顺着其中一缕白烟而下，那黑点越来越大，竟是跟大师伯的院子长得相像，却又比大师伯的屋子少了几分仙灵之气，多了几分气韵。
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几个梳着小角辫的孩童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埋头盯着地面，时不时地吆喝着，时不时地大叫着，又时不时地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穿着蓝色披褂的小男孩突然嘟着嘴站了起来，捂着手里的竹筒，清清脆脆的声音也传到筷筷耳里，“不跟你们玩了，我的蟋蟀将军是不会被打败的！”
说着，那小孩就跑了，余下的孩童抬头望了望，动了动身，圈子围得小一些，继续玩得很开心。
那屋檐下坐着几名妇人，手里握着针线，缝补着一些旧衣，不时地抬头望向孩子们笑，一派喜乐融融。
然而筷筷蹙眉，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画面，看到那孩童的笑，看到那妇人的笑，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再仔细看时，镜面里显现的是凡间的街市。
八里长街，市井繁华喧嚣，穿着各色各异的凡人穿梭其中，筷筷看花了眼，也把方才的异样感觉抛却脑后，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画面里一处包子铺，指着那码得高高的蒸笼，兴奋地向廉倾说到，“我知道这个，这里面是包子，我也会做！”
不待廉倾回应，筷筷的目光很快又被一老翁举着卖的冰糖葫芦给吸引了，她没有见过这个，但见几个小孩一脸馋样儿地围着那老翁用几个小块换下一串吃得很是开心，她凑近了些，想着看清楚那一串串红的是什么，便是记着样子也好，日后到凡间一定要去品尝！
八里长街宛如在二人的亲身游玩中渐渐到了尽头，廉倾收回手，看见筷筷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忍不住抿嘴轻笑。
“筷筷，到回孤山的这十五日里，你可曾想过你师祖爷爷？”
筷筷扯着衣角的手一顿，“想是想了，击云大会上你受重伤，初时师父和长老都没有发现，最后你晕倒在我背上的时候，我就想着若是师祖爷爷在就好了！”她抬头朝廉倾笑起来，“好在现在你也没事了，如今法力竟也大增，真是好极了！”
廉倾垂下眼帘，不去看筷筷的眼睛，却是调笑，“哦？那便是平日里都不会挂念师祖爷爷了。”
闻言，筷筷眨了眨眼睛，“哪有，我只是……”只是暂时忘了师祖爷爷而已嘛。撇了撇嘴，这会儿也想知道师祖爷爷会在干什么，在长乐谷的时候，师祖爷爷最喜欢自己照着书上做的饭菜，还说再也离不开自己的厨艺，便说会常常来看自己，却半个人影也没见着，想必也是……也是像自己一样玩得把对方给忘了吧。
见筷筷渐渐垮下去的小脸，廉倾抬头看向一排半人高的书架旁露出的摇椅的一角，看那摇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拍拍筷筷的头，“筷筷，回去吧，好好修习，争取早日恢复法力。”
“唉，真不习惯没有法力的日子……”筷筷说完又轻呼了口气，随着廉倾出了钰琅阁到毓园接七宝回了自己的院子，端坐在屋里琢磨起怎么早日增进修为，七宝也学着她的样子与她面对面端坐。
钰琅阁门前的两只狮鹫威风凛凛地立在门两旁，其中一只眼眶通红地瞅着门前的灰褂老头，那不是元始天尊是谁？
元始天尊挑起眉头，歪着嘴看了那狮鹫一眼，“怪你自己没长眼睛，看我也没用。”
那红着眼睛的狮鹫正是被筷筷不小心踩了尾巴的一只，名叫“红啕”。它听到天尊的话，铜铃大的眼睛眨了眨，内心憋屈至极，天尊啊，我眼睛又没长屁股上。
元始天尊不理会狮鹫的嘀咕，看到由远及近的白色身影便转身进了钰琅阁。
“都想起来了？”元始天尊躺在摇椅上瞪着眼睛看着跟着自己进来的人，没好气地问着。
“辛苦你了。”那人挥手幻出一把摇椅也躺了上去，慵懒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上翘，一派轻松。
“嗬，当真是辛苦我了。可你三千年都熬过来了，怎么还熬不过这最后的五百年？”元始天尊一思及此，仍是堵心得很。
“当年便知有这一劫，推波助澜也好，顺其自然也好。总之，应劫的这个人是筷筷，我便认了。”没错，来人正是送筷筷回院之后又返回钰琅阁的廉倾。
“唉……那你如今还要以廉倾这个身份待在门中？”
“挺好的，不是吗？”虽然有些自降身份，不过也正好配了筷筷的辈份，嗯，挺好。
“呵，你莫非还跟我那不成材的徒儿一样，在乎世俗的眼光？”
“我岂会跟他一样，哼”廉倾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乍现，“本尊何时惧过这三界如何看我，我只是怕这浊世污了她。”
元始天尊微微抬了下头，“唉，如今的三界……你我二人皆知这些定数，却不得不一步一步走下去。若有一日，你的劫要是过不去……唉，罢了。筷筷是我带入长乐谷，有时候呀，有的事情越是刻意就越避免不了。到时，我恐怕会……你笑什么？”他突然正色，“你想要改？！”
廉倾执起一杯酒，低头时眼中极快闪过一丝不明，他浅浅酌了一口，“嘿，改？不知道。”好像还有什么没记起来，看来自己的封印还未完全解除，“自筷筷到回孤山，你就藏在这阁中不现身，心中恐怕也是向着她的吧。”
“咳咳，那是自然，那丫头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本尊从未养过孩子，当然是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唔，记得当初你是说自己觉得于这三界有愧筷筷才亲身抚养，当是补偿，而如今，看来，这所谓的定数……也并非是定数。”
闻言，元始天尊有一丝恍惚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仰头饮下一杯酒，“罢了，你且好自为之，我已无计可施，你既封印已破，便是忆起往事，以你的能力，我并不担心。今日过后我便去找处地方睡上个几百年，待我醒来之时，这一切也该有个结果了……这三界应当变变了。”
“你这是，逃避？”
“算是吧，当这劳什子上神我也累了。”
“睡一觉，嗯，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省得日后左右为难。”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那一位最近也有了动静，到时，恐怕你也是要左右为难的。”元始天尊轻哼了一下，眉间又有一丝忧色，“我反正是不管了，这也该你自己解决。”
廉倾眉头微皱，看来真的还有什么自己没有记起，这封印……罢了。
钰琅阁外的山钟敲响，廉倾收了一派慵懒之色，“记得睡前在桃林里埋下几坛酒。”说完便金光一闪消失了。
元始天尊仍是闭着双眼，手指轻轻敲着摇椅，“桃花酿，开山之时那些小仙送上的桃花酿竟然被你记挂了这么多年，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心向往，凡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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